“这是什么邪法?”还准备往阵法外跑得人瞬间停下了脚步,甚至往远离阵法边缘的地方退了退。
已有人从那阵法上一闪而过的符文中看出了端倪,又惊又怕的道:“这……竟然就是浩天大阵?”他们竟然还在这大阵中活了近万年,甚至视此阵为护身大阵。
众人再转身看向阵法中心激斗的人影时,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还能从碧西海活着回去。
这浩天大阵能将沧源陆护持近万年,仅仅化虚修为的宁上人与那位妖修,能够战胜这浩天轴吗?
众人正在怔愣时,便见笼罩在海上的大阵之上又爆起一阵光芒。众人只觉自身的生机从身体中迅速流逝。
孟染已经朝着人群一声大吼:“师姐,固元舞阵!”
宋玺在察觉到生机流逝的那瞬间,应和着孟染的声音,已经踩起了固元之舞的舞步。
人修在方才已经知道固元之舞,便是稳固众人体内的生机所用。冷衡云等人从与七尺结契,更是深知器灵便是需要生气来维持灵识不散,纷纷很自觉的往天舞门修者所成的固元舞阵中涌去。
人修这方的舞阵既成,生机被舞阵锁死,由浩天轴笼罩下的大阵,往妖修那方的阵法之上的符文便亮得愈显得耀目。
此时大阵已经锁死,为闯阵而出,妖修这方也已经损失了数名妖修。
此时感受着周身的生机流逝,一群低阶妖修急得团团转。那数百名高阶的妖修,盘地而坐,也比较生涩的捏出了数道法诀,但对上这原笼罩沧源陆的大阵,却毫无效果。
若这浩天轴是以战力来较,他们虽然才出窍期,也还能仗着天赋一战。
但直接抽取生机,已经完全超过了他们的认知。
别说妖修了,便是人修这边,除了天舞门的固元之舞,也暂时没有其他应对之法。
试之无效之后,已有数名高阶妖修看向了尚未加入战局的孟染。
第249章 尘埃似落定
孟染也正观察着阵中局势, 不过稍有犹豫, 大阵之中已有数名低阶妖修生机不继,萎靡在地。
这浩天轴吸纳生机,这些虽是妖修, 若不护持,却也不过是让这浩天轴得以加持。
孟染当机立断, 对那望过来的几名妖修道:“若你们允诺, 日后不无故伤害人修,便救你们这一次。”
数名高阶妖修中,当即有一人捏了个法诀, 化作一道灵令,飘到了孟染面前。
固元舞阵中, 七尺的一声密语传入孟染耳中,孟染依法也捏了一道法诀,没入那灵令之中, 当即, 孟染便感觉元识之内,多了一道属于妖修的承诺契约。
事不宜迟, 孟染舞步起, 将这群妖修护持在固元舞阵之下,并道:“随我去往那方的固元舞阵。”
将这群妖修护持住之后, 孟染立刻发现,便是宁司元等人,在这大阵之中, 生机也在不停被那浩天轴吸纳。此消彼长,一旦相持过久,只会落败。
反倒是他自己,因天舞门功法的缘故,将周身灵息都炼化为身体的一部分,在这大阵之下,便一直将周身灵息继续往身体中炼化,不仅没有因为阵法的缘故失去生气,修为还一直在缓慢增加。
将数万妖修护持在舞阵之下,送入了宋玺等人主持的固元舞阵,孟染身形一闪,往宁司元身侧遁去。
混血妖修原是元司府修士,他身侧的女孩儿则是星见天修者,宁司元由元司府转修星见天,对两者的功法都了如指掌。
混血妖修与小女孩儿配合无间,宁司元亦能从旁见缝插针。三人合攻,将那浩天轴恰好完全压制。此时天舞门的固元舞阵,将大阵之内的人都护持其中。浩天轴屡受攻击,直接受创的便是其隐藏于浩天轴中的神念。神念一旦没了生机补足,便连浩天轴周身的符文,都黯淡了许多。
孟染虽能看清这三人与浩天轴来去,但这三人的配合已经着实无需插手。只有三人身上的生机,还一直被这浩天轴吸纳。
孟染略一思忖,忽然从空中失去了身形。反而是正在激斗中的三人,感觉自己周身,多了一道护持生机的屏障。
“阿染?”宁司元惊诧轻呼。
孟染神念循着星种,飘在宁司元额前,并应道:“吾之灵体可炼化灵息,护持在你们周身隔绝他吸纳生机。”
道道灵符从三人的灵笔之端,如光影般快速往浩天轴压去,没了生机的补足,浩天轴不仅周身灵息黯淡,在这三人的数道灵符层层叠叠压制过来时,浩天轴黝黑的柱身上,终于裂开了条条细缝,柱身上的灵符金纹,也开始出现断续不继之状。
宋玺等人在固元舞阵中,维持着阵法,眼中只能见到离众人百丈之地的空中,金耀耀闪成一团,浩天轴与三人的身影都淹没在这灵气翻涌剧烈的金团之中,根本无法分辨到底哪方现在占了上风。
七尺同为器灵,却能从空中属于器灵的生机中,分辨出那浩天轴上所附的神念,没了生机补足,开始有了器陨之象。
七尺正要微微放心时,却感觉这压制在众人头顶的浩天大阵,正在缓缓撤去。
碧西海所在的这处,正好临近望元山。
浩天轴肯定是不愿与人结契,才会先挑选此处,同时吸纳灵元两气,并补足生机。
此时阵法开始收缩并有撤去之象,七尺立刻想到,沧源陆其他各处诸如南贤洲、东元洲,虽不如此地灵元两气丰沛,却亦有大批修者,因浩天大阵撤去之时,均聚集在如今的防护线上。
七尺当即示警道:“它想逃跑!”
宁司元周身金光化紫,一道紫色的定元符,穿透金光直击在浩天轴柱身之上。
浩天轴柱身被定住了一息,柱身之上符文闪耀,下一息就将这紫色灵符,震得粉碎。
空中金色灵气团,甚至被激荡出数条紫色瑞光,刺破金团往空中四溢。
空中灵息震荡不休,早已引得这些人脚下的海水又如沸腾,此时紫气溢出,海水立刻被击打的往空中那团金光,扬起滔天巨浪。却根本侵入不了如今已经汇聚的极为细密的金色灵气团,甚至被灵气压迫成密集的水剑,往四周如剑气般散开。
固元舞阵之内,各式灵符剑气灵盾,层层叠叠地冒了出来,这水剑将这些防护手段都消耗的险些要刺破固元舞阵时,才堪堪化为水流,再次回返大海。
浩天大阵内的海水,却不知何时,比阵外的海水要高出了数十丈。
海水之中的生物,都仓皇的往位于固元舞阵的修者下方聚集,却不断有深海中的生物,被浩天大阵中的吸力,往碧西海所在的方圆百里汇聚过来,又在失去生机后往大海中沉没。
浩天轴上的金色灵光,似乎又稍微明亮了些许,浩天大阵想要撤去的速度,也悄然变快。
就在孟染以为这浩天大阵要被撤去之时,北辰海的方向,呼啸着遁过来一道黑影。
临近浩天大阵,这道黑影迅速化为十二道黑影,“嗡”一声落在了浩天大阵之上。
想要被撤去的浩天大阵,立刻被凝固了阵型。就连位于大阵中心的浩天轴,周身灵纹都是一闪,险些熄灭。
“这是什么?”宋玺等人看着落在浩天大阵之上,并激得浩天大阵上亮起符文的十二道黑影。待这黑影在浩天大阵上落定,众人才发现这是十二块刻着符文的事物。看他们的形状,连在一起应该恰好形成一个圆。
“是阵盘。”诸子太看着这十二块形状并不规则的阵盘,又补充道:“是碎了的阵盘。”
“咦。”七尺一顿,疑惑道:“那浩天轴上的生气在迅速减少。”
随着一道灵符再次击打在浩天轴上,浩天轴黝黑的柱身,终于彻底失去了金色符文的护持,又两道灵符往浩天轴上压下,浩天轴的柱身立刻化作粉屑,往四周散开。
巨大的冲击力,从金团中爆出,金色灵气带着爆炸般的威力,往四周炸开。
浩天大阵没了阵心,也在这金色灵气的冲击下,如泡沫般消散。
孟染受此一击,只觉神念震荡。
宁司元笔端一道灵符扬起,往金色灵光中毫不显眼的一道微蓝的光芒压去。
这浩天轴中的神念,竟然还想逃逸。
与此同时,混血妖修笔端也是同样的一道灵符,往那想要逃遁的神念压去。
两道灵符一左一右同时压向那道神念,神念立时被灵符消磨殆尽,只有一声从神念中传出的不甘哀嚎,在望元海的上空,一闪而逝。
两道灵符的余威,却在空中撞击,并“嘭”一声炸开。
就算是化虚修为,与这浩天轴一战,亦是生机、元识、灵息俱损,此时尘埃落定,宁司元都懒得护持自身,直直往望元海上坠去。
混血妖修与他的星见,也同样是一副力竭之状。
与宁司元等人一般往海面上坠去的,还有方才忽然出现的十二块阵盘碎片。
乌长柳等人的身形,这才姗姗来迟的出现在望元海上。
看着空中的情形,乌长柳已经一闪身,肩上的披帛一甩,滑出一道灵气,将宁司元托在了海面上。
望元海下,随着一阵海水翻涌,一条巨龙从海中跃起,也驮住了混血妖修和他的星见。
浩天轴的碎屑从空中飘散,还有生机不断从这碎屑中散出,补足着之前被窃取了生机的修者。
此前金色灵气炸开,浩天大阵散,固元舞阵也被击得溃去。
护持舞阵的数名天舞门修者,此时也受了伤。见势不妙以力相护的诸位出窍期修者,亦是身受重伤。
宋玺唇角溢出血色,虚弱的伏在谢成霜怀中。谢成霜的情形也没有好多少,脸色煞白,唇色青乌。
固元舞阵中的修者,修为最高者也不过出窍期,受化虚修者拼死一斗的余波,又是在这么有限的范围内。不管人修妖修,还好着的高阶修者,都没几个。
反倒是修为低的,被自家长辈全力护持,如今还算有余力。
乌长柳与魏忆晓迅速遁到了人群中,招呼未受重创的天舞门弟子,跳起妙手之舞。
而能相应号召的,也俱是天舞门的结丹期修者。
待妙手之舞的道道白色治愈灵光,在人群中亮起,受到重创后引起的此起彼伏的喘息声,才慢慢在人群中低下去。
碧西海岸,人修妖修混作一团,找了落脚点,沐浴在天舞门结丹修者的妙手舞阵下,抓紧疗伤。
乌长柳等人虽姗姗来迟,情况也并不见得好多少。
杵着长剑挪到乌长柳身侧的印妆风看着乌长柳煞白的容色,问道:“你怎么也受伤了?”
乌长柳盘坐在地,捏着舞诀吸纳周身灵气,应道:“为了帮几位前辈,与那十二块阵盘融合,耗费了不少生机。”
印妆风在乌长柳身侧盘坐下来,往乌长柳肩上一靠,叹了口气,应道:“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直到看到乌长柳出现时,才心中一松。
“只是受了伤,真好。”印妆风喃喃笑道。
望元海上,宁司元振衣而起,往碧西海岸上混作一团的人群遁来。
目光和神念都在人群中扫过一朝后,宁司元遁到乌长柳身侧,问道:“阿染呢?”
第250章 仙梦之缘起
孟染在神念受震后, 眼前一黑, 再一亮时,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一间病房里。
打着点滴的轻微滴水声,清晰的落在孟染耳中, 床榻之上,一头短发的他自己, 紧闭双目躺在床上。
但他靠不过去, 虽近在咫尺,他与病床上的那个人影,却隔着一道符文所成的金色圆形符阵。
而且病床上的那个人, 情形并不算好,否则病房里根本无需放置这么多监测仪器。
孟染还在惊疑时, 病房的门被推开来,还轻声打着电话的一道人影走了进来。那人看着床榻上的人,在床边坐下来, 并轻声应道:“医生说没什么问题, 只是疲劳过度…但不该出现衰竭,现在只能先观察情况…对, 你晚点将他们接过来吧……好, 那就先这样。”
孟染看着那依稀熟悉的面容,却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是刘坊姐, 但老了许多。
病床上的他看起来,似乎停留在他二十六岁时。
盘发的刘坊将耳侧的头发往耳后别了别,将床上人的被子往上牵了牵, 叹了口气,对病床上一无所知的人自语道:“年轻时候懒成那样,年纪大了反而拼起来,别以为长得年轻,身体就不会老!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说完了,便也没有再说什么。隔了大约一刻钟,刘坊的手机在皮包里震动起来。刘坊将手机取出来看了看,没有接,而是打开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