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痕愕然,怃然的这番话,虽听起来有些荒唐,可细细推敲,却很有一番道理!原以为情蛊无解,可眼下听得怃然如此说,心中竟有种无以言明的感觉,虽说只是怃然的猜测,并未得到证实,可不知为何,苏痕心中却有种难安的感觉!“这件事情,不可对外说!”
怃然自是知道苏痕的担心,因此只得点头应是!
再说苏痕带着一众演戏之人离开不久,忽的一阵稀稀拉拉的响声,赫然两个柔弱女子从旁边的假山石后走了出来!“公主,我们为何要隐于这假山石后偷听太子殿下与怃然神医的对话呢!”
苏鸢一双柔媚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意味,脑海里不停的回想着方才苏痕与怃然的谈话,心中已经做了决定。“今晚之事,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你那家中父母,还有三岁的弟弟,定不会有好下场!”
方才说话的那侍女听到苏鸢的话,慌忙跪下,身体不住颤抖,嘴里更是不停道:“公主放心,奴婢定不会多言的!”
苏鸢点头,“起来吧,回宫!”
再说蔺浅与清羽回了浅园,二人刚一进屋,清羽便吩咐青莲与寻梅将房门关上,并嘱咐二人在门外守着。寻梅与青莲虽不解其意,但触及蔺浅煞白的脸色与清羽浑身散发的冷冽气势,破天荒的没有多言,依言退到门外,静静守着!
“噗!”清羽慌乱之中险些摔倒,堪堪扶住蔺浅几欲瘫倒的身子,眸子里的心疼仿佛要溢出眼眶一般!望着蔺浅嘴角那一抹殷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何来的失忆之说,何来的绝情绝爱,不过是装的太逼真,演技实在太好罢了!一想到这一月以来,她强忍心痛,人前人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清羽便心痛到无法呼吸!
“蔺浅,为何要这样?”
蔺浅凄凉一笑,两手不自觉的浮上清羽的脸颊,嘴里吐出一句让人忍不住流泪的话:“段还念,我只是在等你,只是在拖延时间,只是想要你带我走而已!我以为装作失忆,你便可以不顾一切的带我逃离,我以为装作失忆,你便可以不用顾忌我体内的情蛊,带着我远走高飞!段还念,这一次,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清羽’身躯一震,泪水滑落,模糊了双眼,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他以为顶着清羽的这张脸,默默陪在她身旁,哪怕她爱上苏痕也无妨!他们二人,互相装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荒唐的自以为是罢了!
“蔺浅,蔺浅,蔺浅,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而已!”段还念紧紧拥着蔺浅单薄的身躯,声音里满是伤痛!一想到蔺浅两月前的自寻短见,一想到他们二人差一点便要阴阳两隔,胸口犹如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一样,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蔺浅知道,打从一开始便知道,眼前的这个‘清羽’是她最爱的男人所假扮的!那一月虽陷入昏迷,但这男人在她床边说的情话,她听得一清二楚。那是她最爱的男人,渗入骨血,一碰就痛的存在,即便是化成灰,她也能一眼便认出来!她固执的假装没有认出段还念,固执的在他不注意的地方,凝视着他宽厚的肩膀,独自想念他们紧紧相拥的过往!不说破,是害怕这男人一如当初那样,将自己推离没有他的地方,哪怕心中满是不舍与悲伤,也要将自己送往苏痕身旁!她以为段还念在得知自己失忆之后,会将自己带离这个地方,她以为段还念忍她与苏痕之间的和谐日常。可是从她醒来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他没有任何动作!虽然明知道凉亭里的那两人不过是苏痕安排的一场试探的戏码,可是她心中害怕,若是自己认错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依旧会忍不住心疼。直到触及清羽那肯定的眼神,她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段还念,没有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带我走好不好?”
蔺浅一双眸子里满是祈求与恐惧,她害怕这个男人将自己丢在这里独自逃跑!她害怕段还念为了自己不受情蛊折磨,又狠心溜走!她不愿意与他分离,若是活着,这辈子都要与他分离,那自己宁愿去死,也不愿一辈子都呆在别的男人身边。她也曾以为,相爱的人不一定非得相守,可是时至今日,她才发现,思念蚀骨,生不如死!
段还念感受的到蔺浅浑身都在颤抖,他知道那是情蛊发作,蔺浅竭力忍受的结果!“蔺浅,不要在想,不要难过,不要心痛,我答应你,这一次定不会轻易放手!不,这一次,绝不放手,哪怕是死,也不再做傻事!所以,你不要在伤心,不要在难过好不好?”
蔺浅得到段还念肯定的回答,心中一松,没等段还念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儿便一瞬间昏了过去!段还念心中大骇,触及蔺浅已经被咬到出血的嘴唇,还有已被冷汗浸湿的衣裳,心中大震,嘶吼道:“寻梅,青莲,快,快去请怃然过来!”
寻梅与青莲二人,听见‘清羽’的惊呼声,有一瞬间的楞忡,待反应过来,忍不住往院外怃然的住处狂奔而去!寻梅一把推门,待看到‘清羽’怀中毫无生气的蔺浅时,心中大骇,回来时明明好好的,为何会这样?“小姐,小姐,小姐她怎么了,清羽,小姐她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为何一眨眼间,变成这副模样,到底是怎么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青莲火急火燎的往怃然所在的院子跑,不过行至一半,就一头撞进迎面而来的人怀中!青莲抬头,见是苏痕,心中一惊。苏痕没多说,只一把扯过身后的怃然,声音里满是冰冷道:“快些!”
怃然不过刚躺在床上,还未睡着,就被苏痕从被窝里拽起来,在苏痕的威逼利诱之下,胡乱套了件衣服,便一路疾驰直奔浅园!怃然心中明白,定是蔺浅又出事了,面上虽不敢表示出不满,心底却早已冷哼一声,怪她净会瞎折腾!
“太子殿下,我们小姐身子不适,能否让怃然公子走一趟!”
苏痕没回头,脚步也没有丝毫停顿,只冷声回了一句:“你当我是去哪里!”
青莲闻言,心中恍然,慌忙跟上苏痕与怃然的脚步。
“情蛊发作了?”怃然站起身,一脸震惊,这女子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会这个样子,难不成真像苏痕猜测的那样,这一个月的失忆,都是假装的吗?可是情蛊的噬心之痛,她是怎么做到似无所觉的呢!
“你满意了吗?”‘清羽’目光清寒的看着一旁脸色阴沉的苏痕,说话的声音也满是怨怪,没等苏痕做出反应,又接着道:“就因为你的刻意安排,就因为接二连三的试探,小姐她终于如你所愿的记起所有的事情!你这下高兴了吧,她又可以被你操控在手心,又可以被你利用来牵制我家王爷,更可以满足你凌迟别人的快感!苏痕,要说当日在她身上种下情蛊,是因为那时初遇,你并不爱她,是为了国家利益,我还可以理解!可是,如今呢,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入骨,那么,为何你爱她的方式,便是一次次的伤害她,她如今已经遍体鳞伤,你竟然还不满足,非要她死,你才肯放过她吗?”
苏痕身子一震,在听到清羽的最后那句话时,下意识的摇头,怎么会呢?他怎么可能会想要蔺浅死呢,只要她乖乖待在自己身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她死,只要她不再想起段还念,只要她能爱上自己就行了,他也决不允许她死,在她爱上自己之前,绝不能死!“怃然,她情况怎样,可有大碍?”
怃然摇头,长叹了口气,无奈道:“本就心神俱碎,又受了这样的刺激,能好到哪里去!不过好在上次服了那药,心脉未损,但却需要长时间的调理,还有,她再不能受刺激!若是长此以往,她心中不能绝了对段还念的念想,情蛊每发作一次,她距离鬼门关便又近了一步!太子殿下,恕我直言,就她这副身子,像今日这种吐血的场面再出现三次,必定会死!”
“必定会死吗?真的就那么想念段还念,那么爱他,明知会痛,还是要思念!蔺浅,我对你的爱,比他不少,你为何不肯对我公平一些,为何不肯爱我一些!”苏痕走近床榻,目光灼灼的看着脸色苍白无一点血色的蔺浅,心中剧痛。
‘清羽’冷哼一声,很不齿他方才说的那话,只冷嘲热讽道:“我家王爷为了小姐免受情蛊折磨,可以忍着心痛将她送至你的身边,这种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对方痛苦的疼爱,你做的到吗?你为了得到她,无所不用其极,伤害她更是最擅长的手段!那么,苏痕,我问你,你对她究竟是占有欲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你又真的爱她吗?”
“不要拿段还念的懦弱来与我的守护作比较,死有何惧,我这一生从不退却,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在感情之上皆是如此!即便是死,我也定要与她一起,而不是将她推离到别的男人身边!段还念怕死,所以不顾蔺浅的伤心,不顾蔺浅的不愿,将她送到我的身边!若我是他,定不会放手,大不了与她一起共赴黄泉!”
‘清羽’听了苏痕的这番话,心中受到极大的震动,只是等他分析利害之后,忍不住冷哼一声,咄咄逼人道:“苏痕,东临国的太子殿下,何必假惺惺的说这些让人觉得恶心的话呢,你能为了蔺浅放弃整个天下吗?爱江山还是更爱美人,打从一开始你不就已经做了决定吗?如今再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有何意思?”
苏痕摇头冷笑一声,却并未再开口,有关于爱或不爱,他作何要与他人去说,心是自己的,他又何苦要给被人去看!只要蔺浅感受的到,便已经足够!想到这,转身看着怃然,认真道:“她何时会醒?”
“看她这情形,大概需要个一两日的时间!”
苏痕沉吟一番,又吩咐青莲与寻梅道:“好好照顾你家小姐,若是有什么闪失,定将你们剥皮拆骨才是!”
怃然与苏痕一起出了浅园,看着那个虽脸色冰冷实则内心火热的男人,怃然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解道:“你真的信了清羽的那些话,相信蔺小姐是真的失忆?”
“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区别,如今她还在我的身边,不就够了吗?再追溯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苏痕说到这,忍不住停住脚步,神情迷茫道:“怃然,依你之见,我固执的将蔺浅禁锢在身边,到底是对是错?”
怃然哪里会想到,一向心狠手辣的苏痕,竟突然柔情起来,只是情不知所起,他爱蔺浅又有何错,想要蔺浅陪在自己身边又有何错。若是真的要分个对错,便只能怪造化弄人!“与情爱之上,我着实不懂,只是恕我直言,若是双方皆痛苦,何必苦苦执着!两败俱伤,实不是明智之举!苏痕,你我相识多年,听我一句劝,放手吧!”
放手,若是做得到,又怎么会到了如今的地步!他又何尝不想放下心中执念,他又哪里想要受这情殇折磨,只是执念太深,无法割舍罢了!“怃然,我又何尝不想,只是每次都会幻想,也许时间久了,她会愿意试着爱我,哪怕只有对段还念的一分深情!”
怃然一阵愕然,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男人一样!面前这个冷心冷情的男人,竟对蔺浅情深至此!听他说着这几乎祈求的话,只觉得在这场你争我夺的情感路上,最可怜的恰恰是这个用尽手段的太子殿下!“即便她会因此而死,也没关系吗?苏痕,若她真的因情蛊而死,你又当如何?”
“若我放她走,她又何尝不是死路一条呢,身中情蛊,注定我们要在你死我亡中结束纠缠,不是吗?”
怃然皱眉深思,却不知该不该说那话,只是,受不了苏痕如此折磨自己,斟酌着开口道:“那情蛊,或许有解也说不定!”
“怃然,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情蛊有解?”
“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的那番话吗?若是失忆,心中无情无爱,宿蛊陈静下来,是不是可以将其引出体内!再借由宿蛊,将蔺浅体内的情蛊引出!如此一来,是不是就可以解了情蛊之毒!”怃然也并不确定这解毒之法是否可行,只是心中猜测罢了!
苏痕沉默,过了许久,才开口道:“那失忆之症,又岂是想得便能得的呢!”
“药王谷谷主徐墨白手中有一种草药名叫断肠草,剧毒,食之迷失心智,忘却前尘往事,却不伤人性命!再利用能散发奇香的麒麟血竭将蛊虫引出,那情蛊便可解!”
苏痕沉默,仿似怃然的这番话,一瞬间将他逼至绝境!是舍弃自己,放蔺浅自由,成全自己痴情的名声!还是不顾一切的将她禁锢在自己身旁,彼此折磨!他无法选择,执念太深,怎么可能轻易割舍!
☆、第一百二十七章
蔺浅昏睡期间,苏痕破天荒的没来看望,段还念虽心中疑惑,但却未多想!正如怃然之前说的那样,蔺浅这次并未睡多久,不过两日便幽幽醒来!段还念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靠坐在自己的怀里,虽心中担心她情蛊发作,但经过之前种种,心中已然想通,正如苏痕说的那样,死亦何惧呢!“蔺浅,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认出我来的?”
蔺浅轻笑,冰凉的小手浮在段还念的大掌上,“昏迷不醒的时候,你对我说的话,还有那首并不熟悉的歌,段还念,我都听到了。段还念,我好想你!”
“是,我知道!蔺浅,对不起!轻易放弃你,轻易将你推离!”一想到那日得知蔺浅自寻短见时候的心情,仿佛到现在都能感受得到当日的恐惧与肝肠寸断!那一个月的折磨,没人能体会,蔺浅昏睡那段时间里,他如行尸走肉一样,食之无味,寝食难安!
蔺浅摇头,小手浮上段还念的眉心,轻轻抚弄,嘴里更是心疼道:“段还念,不要自责,我知道,你的心痛不比我少,我知道你只是想让我好好活着罢了!可是,没有你,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段还念,带我走吧!皇上说好了帮我们筹备婚礼,我们说好的携手白头,你可不能反悔才是!”
段还念答应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一想到蔺浅情蛊发作时,所要经受的那种折磨,他心中害怕。“蔺浅,我不想失去你!”
蔺浅知道,段还念的所有顾忌都是因着不想她受苦!只是,与情蛊的噬心之痛相比,她更无法忍受的是与段还念的生生分离!“段还念,我们去药王谷,去找徐墨白,他一定有办法的不是吗?”
徐墨白若是真的有法子,当日怎么可能会不告诉清羽,他与蔺浅私交甚笃,哪里会见死不救!既是他都说了药石无医的话,那这天下还有谁有本事解这情蛊之毒呢!但凡有其他法子,段还念怎么会忍心将蔺浅送到苏痕身边!只是,这些话他没法说出口!沉默半晌,忽听外面传来寻梅的声音:“公主殿下,还请稍等片刻,容我通传一声!”
“不必麻烦,我今日来找的不是你家小姐,而是清羽公子!”苏鸢自那日偷听得苏痕与怃然的谈话,思索良久,为了心底那无法割舍的痴恋,她做了一个看似荒唐的决定!
青莲撩开帘子,轻声说了一句:“苏鸢公主来找清羽公子,说是有要事相商!”
段还念眉头蹙起,倒不知道这个东临国公主所谓的要事是什么,轻轻将蔺浅安置好,站起身子,这才冲着蔺浅道:“你先歇会,我出去看看!”
蔺浅自醒来以后,身子便不如以往,段还念知道近段时间,她承受的太多,心力交瘁,即为情蛊折磨,又因着在苏痕的身边,而担惊受怕。“去吧,我也真的有些累了,先睡会!”
房门打开,苏鸢见‘清羽’面无表情的走出来,有些不安,沉默良久,还是‘清羽’先开的口:“公主殿下找我所为何事呢?”
“可否进屋去谈?”苏鸢环顾四周,心中有些忐忑。
‘清羽’见她如此,心中疑惑,只不动声色的婉拒道:“小姐刚刚睡下,怕是不妥!”
苏鸢见此情景,上前几步,待离得近了,刻意压低嗓音道:“若我说,我知道那情蛊的解毒之法呢?”
‘清羽’一惊,难以置信,连徐墨白都亲说无解的情蛊,她一个柔弱公主是从哪里得来的法子?还有,她又为何巴巴的跑这浅园来告诉蔺浅呢!不过一瞬间,‘清羽’脑海里已经做了很多设想,在得不到答案之后,只让了让身子,轻声道:“公主随我进来吧!”
青莲奉了茶便退居一旁,静静看着神色各异的两人。时不时的往里间探头,怕眼前这两人的谈话声惊醒刚刚睡下的蔺浅!‘清羽’何尝不心疼,只是到底对苏鸢刚刚的那番话抱有期望,因此并未迟疑,只开门见山的问了一句:“公主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苏鸢知他心中有顾虑,其实换位思考一下,不难理解,因此,并未拿乔,只点头如实以告道:“那日,太子哥哥利用段还念试探蔺浅的时候,其实我也在场,只不过当时的我隐在假山后面,没人发现罢了!待你们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我无意间听到了怃然和太子哥哥的谈话,谈论的内容便是有关那情蛊的解毒之法!怃然说,他也是从蔺浅此次的失忆事件里得到的启发!若是太子哥哥失忆,宿蛊感受不到情爱,从此沉静下来,是不是可以借由它法将宿蛊引出体外,从而解了这情蛊之毒!这两日,我在太医院多方打听,从张御医嘴里得知,这世上确实有一种草药,可以使人迷失心智,失去记忆!那就是药王谷独有的断肠草!”
“公主殿下,为何要说这些呢?”‘清羽’蹙眉,实在是不知道这位东临国的公主,到底为何要将这些话告诉自己,她为何要救蔺浅!
“话我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你,只不过我劝你最好着人通知段还念一声,亲上药王谷寻那徐墨白一探究竟,若是真的,蔺浅便可以想办法逃离这里,回南越朝,回到段还念的身边!”正如苏鸢话里说的那样,能说的已经说了,信不信那是他们的事情。因此,不在多待,起身告辞!
‘清羽’将人送走,回到房间,暗自沉吟!这个苏鸢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来告诉自己这些事情,苏痕失忆,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段还念,我相信她!”蔺浅的声音响起,段还念慌忙起身走进里间,见蔺浅正挣扎着起身,想要靠坐在床头,不由得一阵心疼,只故意不表现出来,走向蔺浅的步子,情不自禁的加快!
“可是我吵醒你了?”说话间,段还念已经快步走近蔺浅床前,帮着她将一旁闲置的锦被垫到腰下,而后顺势坐下,将她拥进怀里。
“没有,本来睡眠就浅,方才苏鸢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相信她!段还念,不如你想办法去问一下徐墨白,让他衡量一下此事的可行性!”蔺浅身中情蛊两月有余,深受其害!先是与段还念生生分离,又几经生死,如今听到有人说此毒有解,心中激动,哪怕是海市蜃楼,也值得一试不是吗!
“你为何信她?照她方才所说,要解此毒,必要先使苏痕失忆,只这一点不就让人心生怀疑吗?”段还念自小生长于皇宫这个大染缸,自是见惯人世间的险恶,因此从不肯轻易相信一个人,是以才会对苏鸢的话多有怀疑!
“段还念,恰恰是因着这一点,我才相信她!”苏鸢对苏痕的心意,打从当日他们结伴去京城的途中,蔺浅就已经发觉!所以,这次苏鸢的做法她倒不难理解,若是苏痕失去记忆,那么她便有机会,与苏痕重新认识。那么一来相当于重生的苏痕,才有可能正视苏鸢的感情,才有可能爱上苏鸢!想到这,蔺浅又道:“苏鸢不过是另一个痴儿罢了!”
听了蔺浅的这番话,段还念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只略一思索,便道:“既是如此,我明日就着清羽回南越朝去寻徐墨白,只这一来一回便要二十天左右,且不知能不能见到那徐墨白!”
“无妨,全凭造化吧!”如今已到这种地步,还能奢求什么,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在等待宫外清羽的消息的这段时间里,蔺浅体内的情蛊又发作了两次,且不知是不是段还念就在蔺浅身边的原因,情蛊发作时的折磨竟比以前更加骇人!望着病榻上日渐消瘦,形如枯槁的人儿,苏痕一颗心在不停的揪紧,他开始害怕了,若是蔺浅就这样死了,他还能活下去吗?
“你来了?”蔺浅想笑,可是竟连牵动嘴角都觉得异常费力!她已学会平静自己的心情,不似之前那样怨恨苏痕!至少,再见他时,可以云淡风轻的问候一句!
“嗯,我来了!”苏痕从没觉得眼睛这么苦涩过,回想起他们初遇时的场景,恍若隔世!“蔺浅,我这一生,从未后悔过,只遇见你,是我最后悔的事情!若是可以,我真希望从未遇见过你!”
蔺浅愕然,似是没想到不可一世的苏痕,竟然会在自己面前示弱,看了眼身后一脸戒备的‘清羽’,叹了口气,有些费力道:“苏痕,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只是,正如你如此执着一样,我的心里放不下除段还念以外的任何人!对不起!”
苏痕久久未语,自从蔺浅恢复记忆以后,他二人之间的相处就像是普通朋友一般,平淡不起任何涟漪!“蔺浅,你好好将养身体,只要你好好活着,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蔺浅眯着眼睛有些不解其意,待过了会,似是想到什么,不确定的问道:“苏痕,若是我想回去呢?”
尽管蔺浅没有说回哪里去,苏痕还是第一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我说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这两个多月以来,苏痕亲眼见证了蔺浅对段还念的情深,无论是当日的自寻短见,还是近日来情蛊的频繁发作,苏痕看在心里,痛在心上!他知道,若是自己在这样固执下去,眼前这个命悬一线的女子,将会在自己强烈的占有欲下香消玉殒!看着她心力交瘁,已近油尽灯枯的痛苦模样,苏痕终于败下阵来!他到底是输了,输在自己动了真情,输在自己爱她胜过自己,他妥协了,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将她还给段还念。
“为什么?”
“蔺浅,我说了,我爱你!”只留下这一句,便不敢再多待下去,逃也似的出了房间!
曾经以为,生于皇宫,长于皇宫,早已练就一身冷心冷情的本领!曾经以为,这辈子,除了权势地位,再没有什么东西能让自己上心!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人,在他没来得及做好准备,便悄无声息,一点一点的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那日清晨,苏痕一大早便来到浅园,因为有人通传,蔺浅陷入昏迷,失去意识!苏痕到时,怃然正一脸沉重的看着床榻上的蔺浅,待见到苏痕来时,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苏痕身子一震,险险瘫倒在地!
“她怎么会这样?”
怃然叹息一声,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怜惜,“早已说过,她身体每况愈下,长此以往,定会支持不住!太子殿下,既是早知道会有今日,何必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