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吼声传到东方珂的耳朵里,让他有种想笑的冲动。
气急败坏的想要笑,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你们两个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高椅后的方若海同情的看了眼东方珂,宁王啊,你的成长,确实比较诡异...
他的目光没有多停留,而是转向了皇帝,作为男人,他特别明白被自己女人带绿帽的滋味,可作为皇帝,这种事发生两次...真难为他还能自己说出来,不过这皇帝也着实可怜。 自从太子出事之后,皇帝对宁王格外的看重,把他当做了继承人来培养,比对待瑞王要亲热多少都不知道,这也在大臣们的意料之中,毕竟瑞王的身体条件受限,众所周知他活不了多久,将宁王设定为
皇储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没想到,这位皇储居然不是皇帝亲生,除了令人费解之外,方若海也没有过多的惊讶,皇帝是怎么得到皇位的,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
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处处小心,深怕自己也被算计,可惜,就算是他再怎么小心,也躲不开枕边人。
慕容青兰这四个字,让兰贵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贝齿深深咬进下唇,血迹渗透而出,兰贵妃瞠目怒视,“东方明,慕容氏的名字,任何一个你都不配提起。”
她的声音非常平静,却有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寒意,森森冷冷。
东方明冷笑,“为了一个废人而覆灭了整个家族,那不是骄傲,是愚蠢,现如今还搭上自己的儿子,值得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看向金色面具的男子,目露鄙夷和愤恨,那目光深处还有一丝志得意满,就好像是多年得不到的终于得到的那一种窃喜。
兰贵妃准确的捕捉到了东方明眼神中的东西,嘴角慢慢的上扬。 “他不是废人,他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纵然他今日死了,但他有香火传世,而你,除了那座冰冷的王座,你什么都没有,爱你的人死在你的手中,你爱的人被你亲手杀死,你才是最可怜的人。”兰
贵妃幽幽的开口,语气嘲讽。
东方明阴沉一笑,讥诮的反问,“是吗?他有儿子?在哪?是谁?”
兰贵妃的唇瓣抖动了几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她看着东方明,眼中积累起浓烈的杀意。
她不能说,说出来,她就输了。
不,是他们会输。
看到她这幅样子,东方明的笑容更大,指着金色面具的男子,一扫之前的阴沉,显得极为开心的笑道,“青兰,你以为你不说,那个秘密就无人知道了吗?你以为朕为何会再次捉住他?”
沉默。
兰贵妃紧咬着唇瓣,一句也不说,东方明素来阴险诡诈,这分明是在探测她的口风,她不能中计。 “青兰,你还是那么天真,你不说并不代表青叶也不说,你也知道的吧,朕在天香楼捉住了她。”东方明斜挑着眉,阴阳怪气的开口,“她可是慕容家嫡出的大小姐,身娇肉贵的,可受不住朕的那些手段
,她已经亲口承认一切,你还在坚持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庶女,就算背信弃义,也没什么,毕竟慕容家也没有承认过你,你娘死后也没有进入慕容家的祖坟!” 兰贵妃眼中先是划过惊怒,慕容青叶在天香楼被掠走,兰贵妃是知道的,她也曾派人去打探,然而天香楼在剧烈的爆炸中被夷为平地,慕容青叶从此失去踪影,想不到是被皇帝控制,更无耻的是他居然
拿自己的身份说事!
在东方明看来,嫡庶分别就如同白云和黑泥,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他以为全天下的庶出都会想要覆灭嫡出。
庶出,不被承认,这是慕容青兰的痛,但她并不觉得这会影响她的信念,你坚持什么和得到什么,与你的出身并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是她与东方明最本质的区别。
“你说的对,所以,你要我亲口说出珂儿的生父是谁,如此,这场赌局,你就胜利了?”兰贵妃捧着黑匣子慢慢走向东方明,“还是说,你比较想要得到我手中之物?” 东方明得意的一扬眉,“你只需亲口说出你孩子的父亲是谁,朕便放你们母子离开,天涯海角你们自生自灭便是,如若不然,朕便先杀你的儿子,再夺下你手中之物,世间巧匠千万,难道会打不开吗?
届时,无论你怎么选都是死路,你自己看着办吧。”
伴着皇帝的话语,侍卫上前将刀架在了东方珂的脖子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方珂茫然的看着母亲,父亲,这两个人曾经是那么的熟悉,可眼下却让他觉得十分的陌生,冰冷的刀锋划过喉管,他有一种想要触碰的欲@望,或许他死在这两个人的面前,他们才会看到自己的存在
?
“母妃...”东方珂呢喃着,哀求的看着兰贵妃,“不是皇子也没关系,但我总归是您的儿子吧,我的父亲到底是谁,说出来吧,儿子也想知道。”
是的,他不想死。
而且东方珂觉得自己是最有权利知道实情的人。
兰贵妃在东方明与东方珂中间站住,她的身侧就是金色面具男子的木轮椅,久违的熟悉气息窜入口鼻,她的身子几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孩子,对不起,一切都是母亲的错,你死后,母亲给你陪葬。”兰贵妃很快恢复镇静,她看着东方珂露出一抹慈爱的笑意。
“母妃,到底为什么啊?儿子不怕死,可我不能冤死...”母亲对自己见死不救,深深的刺激了东方珂,虎毒不食子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东方珂的脸白得不成样子,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慕容青兰,颤抖的唇片被他咬得没有血丝般的白惨,从天之骄子到野种,只是几句话的时间,他的世界轰然崩塌。
慕容青兰闭起了眼,瑟瑟抖动的长睫下有水光流动,二十年含辛茹苦的养育,到头来却要自己亲手断送他的生路,老天爷,你真是太残忍。
护着慕容青兰前来的宫婢,个个都是云里雾里不知所谓,见此光景他们也不知说什么,只悄悄的朝着慕容青兰靠拢,只是刚挪动脚步,就被虎视眈眈的侍卫架起了大刀。
东方明勾唇冷笑。
现场是一片窒息的压抑。
“青兰。”
极其刺耳沙哑的男声响起,将满堂的压抑推向了顶点,明显被人破坏过的声带,让人的心情瞬间大坏。
众人的视线齐齐看向声源,却是一直坐在轮椅上,未曾开口的男子。
“我这幅样子已经不成事,这孩子...他是无辜的。”金色面具男子再次开口,比起之前的平淡,语气上多了一丝起伏。
慕容青兰浑身巨震,侧头看向男子,他的眼神纯粹又清澈,淡淡的忧伤里夹着绝望,那曾经俾睨天下的倨傲已然消失不见...他妥协了。
不。
与其说是妥协,不如说是认输,他打算一命换一命而已。 “少阳...”慕容青兰的泪水终于流下,“没有到最后,你不要放弃,就算我们都会死,你也要活着,心肠歹毒又邪恶的人,如何能治理出锦绣山河?江州水患,通州瘟疫,这些警示还不够吗?这江山是你的
,你要好好守护!”
“青兰,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他的治国方针并不差,谁做皇帝都是一样的.”男子的语气有些急切,“难道你想让百姓来朝见一个不能走的瘸子吗?或者是一个丑八怪?”
眼前金光晃动,慕容青兰瞪大了眼,泪水汹涌而出。
天终于亮了。
万千金色的光线投射在廊下众人的身上,所有人都露出恐惧的神色,只除了东方明和那个坐在木轮椅上的男子。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五官俱在,双眼幽深分明,高挺的鼻梁,浅薄的唇片,长眉飞扬,鬓发如墨,这些是最好的雕刻大师也雕刻不出的完美形状,单从这一点看,这个男子之前定然是位风采卓然的翩翩少年。
然而。
整张脸上横着和竖着的刀疤,整齐而有序的排列着,就好像是在人的脸上带上了一张肉色的渔网,每一个小格子里的肉,都鼓鼓的凸起来,像是恶魔的眼睛,诡异又恐怖。
美好与丑恶并存在同一张脸上,让人的内心一突一突的跟着悬浮跌落,从天堂到地狱,时刻不忘。
“呵呵,”慕容青兰的样子让东方明十分的开心,他从高椅上站起来,踱步到了少阳的面前,拾起金色的面具,小心翼翼的戴了上去,嗔怪道,“朕说过,你今后都要带着面具,你怎么这么不乖...”
少阳垂下头,眸色苍灰,“求你放过她们,我去死便是。”
“啧啧,死来死去的多不吉利,只要青兰肯说出来,朕保证你们都不会死。”东方明按着少阳的肩头用力一压,木轮椅陷入青石板中。
慕容青兰脸色大变,“住手!”
东方明却根本不管,手下加大了力度,眼神亦变得阴狠,“快说,否则你的儿子和他都要死!”
木轮又陷入地下一层,少阳挺直的脊背逐渐的弯曲,显是正承受着巨大的压迫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慕容青兰,他们已经猜到这个叫少阳的丑陋男子应该就是东方珂的生父,事情已经这么明显,你就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