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玉楚琪
大楚建国已经是十五年之久,在太康帝玉无玦和靖睿皇后阮弗的治理之下,大楚已经跨入了太康盛世。
如今的大楚,疆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广阔,南起南海边缘,与交趾交接,并且两国和睦相处,还在南部建立了从交趾与大楚边界通往海外的口岸,早在几年之前,口岸就已经建好,并且大楚的商人纷纷从南部出发,往海外而去,那一处地方,便也成为了海陆相交的商埠,沿海一带,不论是交趾还是大楚的南部,都因此而宾客往来,络绎不绝,即便不是京都之地,但是却已经在短短的十几年时间之内,成为了大楚最富庶的地方之一,而南边的百姓也因此而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对于深宫之中的帝后更是感恩戴德,每年从南部送上的来自海外和南部特产的贡品不知几何,纷纷进入了皇室之中。
而大楚的北部与草原交界,落霞公主也在十几年的发展之中真正当上了草原的女王,与中原一直友好相处,加上当年在辰国和穆家商号的帮助之下建立的商路,如今已经大大拓展,真正惠于草原与中原两处。至于西部,则是继续与安夏相接,而北部,则是与苍茫的森林交接,森林之中究竟是什么,无人知道,只是,听说,森林过去,便是北边冰原之地,并没有人居住了。至于东边,自然是东海之地。
大楚的帝后恩爱非常,太康帝兢兢业业,选贤举能,是民间无人不称颂的明君,而靖睿皇后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帝后之间的故事,早已随着越来越安定的国家而成为百姓口中衍生了不知多少个版本的佳话,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自然是帝后二十多年始终鹣鲽情深,太康帝为了靖睿皇后虚设六宫的事情。
而鉴于靖睿皇后的能力和太康帝本身对于群臣的驾驭能力,对此,朝中早已无人再有别的什么心思了。
不过,虽然大臣们对皇帝没有别的什么心思了,对如今朝中唯一的皇太子,却是仍旧有不少的心思。
皇太子玉楚琪现下已经是弱冠之年,按说皇子到了弱冠之年也应当有妃子了,不过,莫说是侧妃了,群臣们发现,皇太子玉楚琪身边,竟然一个可疑的女子都没有。
皇太子小时候虽然爱哭,甚至与自己的父皇争风吃醋,但是,长大之后,那性子便渐渐收敛了,风流中带着点潇洒,俊逸中带着点温雅,腹黑中带着点中正,刚正之中似乎又带着点儿玩世不恭的味道,以至于十五岁便开始监国的皇太子便已经让群臣摸不准性子了,越发觉得比起陛下年轻的时候那温雅的模样,如今的皇太子,让人更加看不懂。
而玉楚琪十二岁的时候便开始进入天玄军中学习了,十五岁的时候便带领一批千人的天玄军横扫西北,将在大楚边境蠢蠢欲动的安夏国打得落花流水,自此名声大振,人人皆称皇太子不亚于陛下当年的风范,而朝堂之中,众人皆知,自皇太子十五岁之后,陛下便把大部分的国事交给皇太子处理,太康盛世说来,有一部分也算是皇太子的功劳,以至于大楚的盛世,接连三代,百年繁盛,史上绝无仅有,不过,这也算是后话了。
现下,正是早朝时候,今日玉无玦并不出朝,玉楚琪暂代父职,听完了大臣们絮絮叨叨的一番话之后,淡淡瞥了一眼下边几个蠢蠢欲动的老臣,“众卿可还有本启奏?”
底下的大多数大臣,都是默默低头,表示自己并没有事情启奏。
不过,却依旧是有朝中的几位老臣的,这几位老臣,皆是元昌帝在世的时候留下来的六部尚书了,虽然因为年纪大了,官爵加身,职位轻松了不少,但是,在朝中的威望却是不能让人忽视的。
只见其中一位老臣的神色似有松动。
玉楚琪早便看见了,勾了勾唇道,“王大人可是有事启奏?”
这王大人是前礼部尚书,闻言忙道,“启禀太子殿下,微臣觉得,殿下如今已过弱冠之年,按礼说,也当到了选妃的年纪,老臣以为……”
话还没有说完,玉楚琪便打断了王大人的话,“哦?王爱卿给本宫看好了哪家的小姐?”
王大人大惊,“臣惶恐,太子妃人选乃是大事,岂是老臣能决定的事情?”
玉楚琪依旧勾着唇看着底下的大臣们,选妃这件事也不是今日才说起的,朝中的几位大臣,顽固惯了,能力很好,就是太迂腐了,说什么他弱冠之年还未选妃乃是于理不合,见缝插针地就说这件事,弄得人烦不胜烦。
玉楚琪一边在脑海里神游天外,看了一眼底下跟着王大人之后也蠢蠢欲动的几个官员,“诸位爱卿也觉得本宫应当选妃了?”
几位大臣难得见到太子竟然主动提及这个话题,心中虽是奇怪,但还是惊喜不已,纷纷表示如今陛下就皇太子膝下一子,太子应当为了国家安宁而尽快选妃云云。
玉楚琪一改常态,认认真真地听着,待大臣们说完之后,方才问道,“诸位爱卿既然说,本宫选了一个太子妃,对于国家安宁大有益处,不知,诸位爱卿觉得太子妃最好的人选是何人啊?”
提及这个,原本还极力进言的老臣,却一下子面面相觑了。
好在前礼部尚书王大人道,“太子妃人选自然要好好选定,臣以为,太子不若广发诏书,在众臣家中择选秀外慧中之女以供选择。”
玉楚琪听完了,也叹了一口气,“唉,本宫也是如此想的。”
进言的众臣大喜,可大喜还未过,便听得玉楚琪可惜而又幽幽的声音道,“诸位爱卿也知道,本宫的母后,是被天下称颂的靖睿皇后,本宫的皇姐,乃是骁亲王唯一的爱女,自小便有乃父之风,不过及笄之年便已经是我大楚唯一的公主将军,至于本宫的妹妹,大楚众卿更是知晓,十二岁便辩得院阁诸学子哑口无言,十三岁便一计安定中州瘟疫之乱,十四岁便已经名声大起,开通中原与东海的出海之道,是天下人认定的第一公主,在本宫的眼中,太子妃若无母后的风范,无皇姐的英睿,无皇妹的敏慧,如何堪当太子妃?如今,莫说中原,便是放眼天下,诸位爱卿可寻得到一个如母后如皇姐如皇妹一般的人物堪当太子妃?”
这听起来是商量的满含可惜的话,却让底下原本极力劝言太子一定要纳妃的大臣们当即哑口无言,莫说集合了靖睿皇后,舞阳公主和长安公主,也就是如今东海国皇后所有优点于一身的人,便是找到其中一个有以上一人优点的人,也是难上加难啊。
这世上,有几个阮弗,又有几个舞阳公主,更不可能还有一个年纪轻轻便比之当年的靖睿皇后还要出色的长安公主了。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与长安公主、舞阳公主乃是当时绝无仅有的女子,若是按照此标准来寻找太子妃,怕是……”
玉楚琪语气和气无辜,“诸卿不是说太子妃与国事安定密切相关?若非如此,如何能助本宫安定国事?若是届时寻了一个太子妃,不仅安定不了国事,反倒是给本宫添乱,甚至心术不正,不怀仁慈,善妒之类,导致国事不稳,如此重责,是要本宫来担呢,还是今日极力劝言的诸卿来担任呢?”
瞧瞧这无辜的话语,却让底下的重臣齐齐跪下,“太子殿下,慎言!”
玉楚琪轻轻叹了一口气,“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好,只是,本宫亦是痛心不已,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却也导致了国中女子喜好安逸,再不负当年母后与皇妹和皇姐的智慧了,至于太子妃的人选,唉……众卿便好好看着吧……”
瞧瞧这无比惋惜的语气,太子殿下莫不是在说国中女子不堪为太子妃?
重臣纷纷有口难言,再想想家中女儿,当即觉得心中当真是郁闷难解?
太子这是一棒子把他们所有的心思打死了啊,家中的女儿,算是没有办法罢了……
可皇太子都已经如此说了,原本还在极力劝言的老臣们心中也是郁闷不已,太子殿下的条件如此苛刻,竟然还拿着日后的安稳来压人,分明是不想选妃的借口,可那借口天衣无缝,实在是让人无从反驳。
最后还是在林墨一句太子殿下还年轻,太子妃的人选当好好甄选之后,大臣们才退了朝。
原本在朝堂之上还痛心疾首模样的玉楚琪,下了朝之后,不屑地轻哼一声,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是玉楚琪近身的宫人,闻言笑道,“太子殿下今日可是让众卿为难了,只怕后边免不了陛下教训一顿了。”
玉楚琪不以为意,“母后最疼本宫了,就算父皇有意见,只要母后同意了,还不是一件小事?”
小太监笑,还是太子殿下最了解陛下的性子。
玉楚琪眯着眼睛想了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道,“那些老大臣必然是没那么快就退缩的,你派人传出话去,就说,想要做太子妃的人,必定有七分皇后娘娘的贤惠,多一份少一分都不行,否则便是对皇后的不敬,要有五分舞阳公主的英气,本宫最不喜孱弱无能的女子,还有公主的智慧,本宫最厌烦除却琴棋书画什么都不懂的女子,要文能定国、武能安邦,长得呢,三分清秀,三分艳美,三分端庄大气,还要有一分灵慧……至于身高嘛……”
玉楚琪还没有说完,便听到旁边传来一个不善的声音,“找你如此选妃,这辈子便孤独终老吧!”
说话的正是玉无玦。
“文能定国,武能安邦,你是想要找一个丞相还是找一个太子妃?”玉无玦继续问道。
现下的玉无玦早已到了知天命执念,但是,却已经是丰神俊朗的模样,而她的身边,站着的正是阮弗,岁月已经在两人留下了不少痕迹,但是,却也让阮弗变得更加温和了。
听到声音,玉楚琪忙上前,行礼,“见过父皇母后。”
玉无玦淡淡看了一眼已经与自己一样身量的儿子,发现再也不能俯视这小子了,心中升起一抹莫名的感觉。
阮弗今日身子不太舒服,玉无玦陪着她,便不上朝了,将国事交给儿子,阮弗正由玉无玦带着出来散散步,便听到了儿子的这番高谈阔论,也听闻了前边的朝中的事儿,不由得笑道,“你呀你,都已经长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玉楚琪面对阮弗的时候,永远是一个乖孩子,“母后,儿臣也是为了母后着想啊,若是太子妃人选不好,日后母后岂不是要闹心了?”
说罢,他毫无惧意看玉无玦,“父皇,你说儿臣说得对不对?难道母后不是文能定国武能安邦,儿臣学着父皇,必要寻一个时间独一无二的女子,有何不对?”
玉无玦轻哼一声,不说话。
阮弗瞧着父子两人,在心中笑了笑。
玉楚琪继续道,“何况,当年父皇也是二十六才将母妃娶进门,儿臣如今不过弱冠之年,还想在母后跟前尽孝呢,娶妃之事,确然过早了。父皇乃儿臣的榜样,儿臣当与父皇学习。”
阮弗闻言,觉得好像的确也是如此,不过玉无玦很快便拍了拍阮弗的手背,“阮儿,他已经这么大了,自己的事情能自己解决,难道我们要一辈子跟在他身后替他擦屁股么?”
阮弗闻言,觉得玉无玦的话更在理,当即点头道,“你父皇说得没错,你大了,你的打算如何,母妃自是不会再干预了,不过,你啊,还是要定一定心才行。”
玉楚琪内心哀嚎,玉无玦轻哼了一声,内心暗道,“臭小子,天天在你母后面前晃悠,想要你母后分了心思给你,也要问过朕的意思才行!”
于是,太康帝语气严肃地道,“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处理,别想着拿你的母后和妹妹来赌众臣悠悠之口,被朕知道了,你这辈子,便别想再出皇宫了!”
“母后,你看父皇!”
阮弗笑,“你父皇说得没错,别耍弄心思。”
玉无玦很满意妻子站在自己这一边,在玉楚琪还没有反驳之前,便已经道,“刚刚收到了安夏那边的国书,安夏新皇登基,你去吧。”
玉楚琪大惊,“安夏新皇,难道不是当年被我打得屁滚尿流的小皇孙?小小安夏登基,竟然还有儿臣去道贺?”
玉无玦道挑眉看他。
父子两人的默契几乎瞬间形成,玉楚琪突然笑道,“儿臣知道了,父皇放心。”
呵!小小安夏,到了本宫这一代,也该让你彻底无法生事了!
玉无玦满意地带着妻子离开了,唯剩下玉楚琪在御花园中不知在想着什么,身边跟着的小太监却觉得太子的笑,诡异奇了,不知又在想着什么主意。
而三日之后,永嘉传出了太子中意的太子妃人选的标准,让许多闺阁女子的心碎了一地,更有甚者,不知又从哪里流传出来,太子殿下条件如此苛严,其实是因为喜好男色,用以掩盖如此事实方才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一时之间,又是一片哗然。
不过,此时的玉楚琪已经不知了,因为彼时,太子已经带着使臣出发安夏,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在安夏境内,而他不知,当真正遇上那个人的时候,他才知道,所有的标准都是为了一个人而生,原先所有曾经有过的设想,都可以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完全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