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倒也算是平静,虽说是打算第二日就离开,只是夜半的时候,玉无玦不知为何突然发热了起来,于是原本打算第二日的行程也是不可能的了,见到玉无玦的身体如此,沈老爹和沈大娘更是不可能放两人离开,阮弗也是觉得,玉无玦最好还是先修养几日再离去,毕竟此番去草原,也不急于这一时,玉无玦明白此番去草原凶险,自然也不会勉强自己,于是两人自然而然又继续留在了这一处宁静的大山深处。
短暂宁静的生活就这样继续了下来,宁和静美的山间,似乎因为对了一对年轻人,让这对淳朴的夫妇,也觉得生活多了一抹亮色,虽然阮弗自己觉得自己与玉无玦的相处真的算不上有多么愉快,毕竟温润如玉的晋王殿下,真的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品格高尚的,比如,依旧不会生火只会把厨房烧得浓烟滚滚的她几番在晋王殿下的面前神色慌措,毫不狼狈,不过两人都不是良善之辈,言语之间,机锋往来,可这一切看在沈大娘的眼中,只当是小两口的打情骂俏了,只暗道年轻就是好啊。
当然,不论是阮弗还是玉无玦,在与彼此的相处之中,他们都渐渐远离了那个别人认知之中的自己……一股曼妙的感觉,无声蔓延。
因为晋王殿下身子不好的缘故,沈老爹很是关心地替晋王殿下做了一把舒适十足的藤椅放在屋外的廊檐下用于休息,此时此刻,玉无玦正懒懒地靠在椅子中晒太阳,旁边的阮弗正在弄着一个精巧的玩意,玉无玦看了一会儿,扬眉道,“这是贯虹弩?”
几番见过贯虹弩的,玉无玦自然懂得这个小玩意的威力,阮弗点点头,“正是贯虹弩。”一边说着,手中的动作也不停,神色是一片专注与认真。
玉无玦眯了眯眼,与我听不出是什么意味,好像只是突然想到,无意提及一般,“我觉得,白莫如那老头,并不会制作贯虹弩。”
倘若阮弗的一身本事就是从白莫如身上学来的,那么,贯虹弩又是怎么回事。
阮弗不动声色,这贯虹弩,自然不是义父义母交给她的,贯虹弩的图纸,早就遗失,真正有核心图纸的是孟氏,而孟阮的哥哥,恰好就做出来过,然而……这不是阮弗能说出来的,只道,“是我偶然得到的图纸,改装了一番,能用。”
玉无玦不知道是信了没有,只是不再问了,阮弗也没有抬头看他,手中的玩意儿在旋转组装之间,往屋旁的一颗果树上的果实发射了一把弩箭,瞬间,树上还带青涩的果实瞬间炸裂了几个,弄得汁水溅开,见此,阮弗唇边升起一抹满意的笑意。
玉无玦见此,微微眯眼,突然开口道,“阮大小姐,真的是为了白夫人而搅入这天下的风云变幻之中?”
“天下风云变幻,谁人不是苦在其中?阮弗也是红尘滚滚中一个寻常的女子,能逃得开么?”阮弗手中动作不停,复而有奖组装好的贯虹弩拆开,一边道。
玉无玦不语,能逃得开么?谁也逃不开,可若是不想,任何人也都可以站在岸边,看众生煎熬,独善其身。
可阮弗知道,她并非没有独善其身的能力,而是不能独善其身,这天下,不是少了一个阮弗就不能继续运作了,但是,多了一双在暗处搅弄风云的手,对于某些东西,总是不一样的,她还没有觉得这天下不能少了自己,倘若说,还有什么事一定要因此而坚持下去的,不过一颗心罢了……
那是承载了一个家族理想的心脏,也是承载了一个时代期望的血液源泉,孟阮可以不在,孟氏可以不在,可是,此身还有一个阮弗之身,此生还有一个几十年的岁月,怎能就此遁入深山江湖,不问世事?
轻笑了一声,阮弗双目带着一些笑意地看向玉无玦,“王爷觉得,这天下四方,中原大地,还要多久方能有一个新的气象?”
玉无玦不动声色,看向阮弗眉眼之间的自信与坚韧,“阮大小姐觉得呢?”
阮弗低眉一笑,“应当也快了吧。”
玉无玦唇角扬起一抹笑意,目光掠过阮弗,投向她背后蔚蓝的高空,日光投射下来,穿过或稀疏或浓密的枝叶,落下一片斑驳,“本王也觉得,当是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