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
门口传来下人问安的声音,紧接着,楚昱看到何芸手里端着东西走了进来:“王爷,您今日才回来就在书房忙了一下午,我让厨房做了些桂花圆子羹,你尝一尝合不合口味?”
何芸自嫁入王府以来,一直安份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很少主动来找他,更别提会给他送吃的了。楚昱起初怀疑她是记得小时候那事,还一直在介意,后来才发现原来她并不记得,那么就是与她从小的教养有关,以为她本性便是如此。二人成亲六年,虽然一直相敬如宾,但楚昱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今日何芸主动过来,倒是让他惊讶。
楚昱带了点探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何芸的身影,直到她在自己身边站定,还亲手盛了一碗汤羹给他,他才回过神,慢条斯理地接过。
“太甜。”楚昱喝了一口,放下碗,抬眼望她。
“那我下次让他们少放些糖。”何芸笑笑,目光移到书桌上,咦了一声,“这不是楚夫人的簪子吗?”
楚昱还没来得及将簪子收起来:“你认得?”
何芸点点头:“那日陪母妃在御花园散步,正巧遇上了公主和楚夫人,母妃还问了她簪子的来历,当时我觉得好奇,就多看了几眼。”说到这里,何芸顿了顿,咬唇低声道,“王爷怎么会……”
怎么会有别的女人的簪子吗?
楚昱找过的女人不少,但他并非那种摆在明面上喜欢一个就娶回府的人,与何芸成亲六年,王府后院就她一个女人。在外人眼里,他们夫妻恩爱,鹣鲽情深,但实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一直没有纳侧妃,并非看不上。哪个男人不想坐拥三宫六院呢?他至今没有纳妾的原因,无非是还想靠何偲在背后支持着。
众所周知,何偲是一个不太爱近女色之人,唯一的夫人便是何芸的娘,何芸也是何偲唯一的孩子。楚昱现在在朝中的地步,有很大一部分的功劳要归属于何偲,若没有何偲替他笼络人心,许多大臣也不会站在他那边。所以他现在给的,不仅仅是何芸的面子,更是何偲的面子。
今日的何芸,表现得有些奇怪,楚昱一直在纳闷,何芸这唱的是哪一出?可看她现在的神色,莫不是吃醋了?
且不说何芸的身份,光是看她的美貌,就足以让楚昱动心,当初就是见她哭起来的样子也十分可爱,才让楚昱忍不住想要把她留在身边,而今她是他的王妃,朝夕相处那么多年,何芸第一次对他主动,楚昱要再能忍就不是男人了!
他突然抓住何芸的手腕,手臂稍稍用力,便将她拉到自己身上。何芸看他如此着急的模样,就隐约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但是……
她方才遇到他离开的亲信,无意中看到那人手里拿着的纸上画的簪子图案时,她心里一惊,就怕他也怀疑到楚离的身份,这才特地来打探。
“王、王爷……”何芸是真的害怕。
楚昱抬起她的下巴,勾唇道:“本王这么多年只有你一个王妃,本王对你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除了你,别的女人,本王顶多图个新鲜,看不上,也不会娶。”
“我……”何芸垂眸,或许他说的不错,如果没有小时候那事,她应该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可没有如果,就像柔妃死了,淑妃会怕成那样,也不是用如果就能解释得清的。
何芸被楚昱抱到内室的床上,当楚昱扯开她的衣服时,她只闭上了眼睛,任由他在她身上作为。
云雨过后,楚昱酣畅淋漓地伏在她的身上,看着身下面若红霞的王妃,他亲了亲她的脸颊:“再给本王生一个儿子,你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这话他应该不止和一个女人说过吧,何芸侧头,知道这个时候的楚昱最好说话,故意往外看了一眼:“王爷可否将那支簪子送给我?”
“哦?你要簪子做什么?”楚昱挑了挑眉。
何芸嗔他:“王爷刚才还说我想要什么都给我,怎么才眨眼间就不算话了?一个女人用的簪子王爷留着也没用,莫不是王爷想自个儿夜里偷偷瞧着睹物思人吧?我想想,这支簪子既然是楚夫人的,那……”
“真是越说越没边了!”
何芸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大度的,这会儿饱含醋意的话非但没让楚昱生气,反而让他又动了情。楚昱狠狠地亲了她一口,直到她气喘吁吁才放过她:“这簪子的确不是秦依依的,不过你既然想要,本王将她给你也无妨,但是切记,只准在府里戴,进宫去见母妃和父皇千万不能戴。”
左右不过是一支簪子,淑妃介怀,楚昱倒是无所谓。况且母妃如今见到簪子可是视如蛇蝎,他本就不打算送回宫去。王妃喜欢,那他就当是借花献佛了,能用一支簪子让他的王妃对他死心塌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多谢王爷!”何芸高兴道。
.
豫王府的亲信都是楚昱一手培养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出两日,就查明了簪子的来历,以及当年亲手打造那两支簪子的老板。
老板姓钱,在城南开了二十多年的首饰铺了,当他看到簪子的画像时,一眼就认出了是他当年做的那两支,为了让豫王府的亲信相信,还特地翻出了当年的样图。
亲信见状将那老板和样图一起带回府,楚昱端详着样图,再看自己画的,确实是一模一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当年你打造了两支一模一样的簪子,分别给了两位夫人?”听他说完,楚昱最后确认此事。
“是。”钱老板点点头,然后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道,“也不全是一模一样,当初为了区分这两支簪子,我特地在上面分别刻了字,一个是秦,另一个是李。”
“可是京城秦家?”楚昱问。
“正是。”因为是秦穆的夫人,老板记得很清楚,但是另一家姓李的,他就不知道是谁了,不过看着穿着,身份地位总不会比秦家差哪里去。
确定了是秦家,那么秦依依有簪子也不足为奇了,楚昱了解了经过,让亲信给了那老板几两银子,便打发了他回去。
豫王急着要询问簪子的事情,最后问了那么几句给他这么点银子就算了?钱老板是个贪财的,否则当年也不会为了银子做了两支一模一样的簪子了。他总觉得豫王问簪子的事并非偶然,于是揣着刚领的银子,离开豫王府后,转身又去了秦府。
.
何芸拿到簪子后并没有戴,而是保管了起来,想找个机会交给秦依依。首饰铺的老板走后,楚昱径自去了何芸那儿,又找她要了簪子仔细端详,先前没注意,这次有目的地看,果然被他瞧见了很小的一个“李”字。
这么说来,秦依依没有说谎,母妃的担心就是多余的了。他将簪子还给何芸,打算再亲自进宫一趟,好安母妃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
第106章
天气说冷就冷, 昨日还暖阳高挂,下了一夜的雨, 今早起来, 寒风瑟瑟。秦依依从被子里探出一条手臂, 感觉有些冷,又巴巴地缩了回去。恰逢休沐日,楚离不用上朝, 陪着她一直睡到天亮。
“怎么了?”身边的人不安分, 楚离昨日写对策到深夜,本想再眯一会儿,却被她给闹醒了。
“冷。”秦依依二话不说往他怀里钻,那么冷的天, 还是表哥的怀里暖和。她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头枕在他的手臂上, 脸颊贴着薄薄的里衣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 不知不觉又有了睡意。
被她这么一闹,楚离反而睡不着了,抱着她柔软的身子, 楚离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从前刚入京时, 他们相邻而住,每日有大把的时间相处,可当他考上了状元,被封了官, 与她相处的日子就少之又少,就连现在成了亲,她成了他的妻,他们也只有晚上才能待在一起。朝中事情太多,父皇和外公又有意培养他,许多事情都让他琢磨着处理,顾此失彼,他陪着她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依依。”楚离低低地唤她。
秦依依含糊地应了一声,强忍着睡意,睁眼望他。他的长发因为睡了一夜而略显凌乱,可却依旧干干净净地撩在耳后。秦依依一直以为他二十多岁了,成亲后才知道,原来他只有十九岁,怪不得第一次见到他时,让她觉得他比同龄人都稍显青涩,并不是她看错了,而是这才是真正的他。
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似乎看得他入迷,楚离很受用,低头贴着她的额头轻声道:“先前你不是说想要孩子吗?不如我们就生一个吧。”
嗯?
秦依依怔了一怔,疑惑地问:“你不是说我现在生孩子不好吗?”
楚离道:“嗯,不过我问过刘叔了,他说只要怀孕期间注意一些,把身子养得好一些,明年生和过两年生相差不大。那些难产的孕妇,多半是在怀上孩子之时累坏了身子,导致气虚难产。你现在是状元夫人,以后又会是太子妃,谁敢让你累着?”
楚离想过了,他现在没什么时间陪她,以后进宫了,只会更忙。既然她想要孩子,那就让她先生一个,有刘叔在,他不担心她的身子会出什么问题。这样平日里他忙朝事时,她也不至于没有事情做。
秦依依有些犹豫地开口:“表哥,你真的要当太子吗?”
“不想我当?”楚离凝视着她问。
秦依依摇摇头,她没有不想让他当,但也没有想让他当。她既然嫁给他了,那她就是他的妻子,无论他是谁,她这辈子都跟定他了。
只是,他要是成了太子,她岂不是就是太子妃了?听起来很复杂,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当好这个太子妃。
“依依,这个太子,父皇既然属意了我,那就不是我想当或是不想当的事情了。如果母妃没有出事,如果楚昱没有打鸾儿的主意,这个太子之位,我不会和他抢,他是父皇的长子,父皇立他为太子,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楚离慢声和她解释,“但是,淑妃害死了我的母妃,她们母子又想要我的命,还有鸾儿,要不是她聪慧,这些年一直忍气吞声,淑妃是绝对不会让她活到今时今日的。二哥在朝中没什么作为,父皇信不过他,四弟又对朝事避如蛇蝎,父皇要找一个能委以大任的人,如今只有楚昱。如果我没有办法向父皇证明我的能力凌驾于楚昱之上,那么就算将来他知道了淑妃母子做的事情,他也不会轻易地处置他。他们做了那么多恶事,我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楚离说这些的时候难得皱起了眉,秦依依很少见他皱眉的样子,不由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这些事情表哥只有成亲那夜才和她说过一次,他很少告诉她,不是他不介意,只是怕她跟着担心。这些事情藏在他心里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皇上又认回了他,离为他母妃报仇的机会又进了一步,她能明白他的心情。
“我知道的,表哥。”秦依依仰起脸亲他的眉心,“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事,无论将来你是皇子也好,是太子也好,我都会陪着你一起面对,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的。”
一个人?
楚离轻笑,借机吻住了她的唇。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他现在有父皇,有外公,有妹妹,有她,将来还会有他们的孩子。她喜欢孩子,那他们就多生几个,等孩子们长大了,能担重任了,他就把皇位传给孩子们,反正都是亲兄弟,谁爱当就让谁当,他就带着她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
日子安安稳稳地过了两个月,时值十一月中,再过半个月就又要到腊月了,腊月一到,马上就又是新的一年。窗外下了很大的雪,从昨夜开始,积了厚厚的一层,秦依依怕冷,裹着棉衣坐在床头,脚边放了好几个暖炉。
近来闲着无事,她突然迷上了做小娃娃的衣服,手上正在缝制的是一件给女娃娃的小衫,粉嫩粉嫩的,上面还绣了朵朵红梅。记得她初见表哥时,满院的梅花开得正好,他穿着一身白衣,站在梅树下,将他衬得玉树临风,仙风道骨。
“姑娘,您歇会儿吧,别做了。您都做了好多件了,就算现在把小公子小姑娘生出来,他们也穿不了那么多呀。”小桃怕她冻着手,又往暖炉里加了些碳。
秦依依朝她笑笑,她本来就是没事做才做这些打发时间的。不过说来也奇怪,她和表哥越是盼着孩子,这都两个多月了,肚子还是没动静。刘大夫为了调养她的身子,给她开了许多补药,她胖了,气色也好了,唯独正主不见踪影。
不过秦依依也明白生孩子也要讲究一个缘字,没准与他们有缘的孩子还没找来呢?她不急,只是盼着有个孩子的心更加重了。
过去的两个月里,皇上连升了表哥三级官职,表哥如今不再是翰林院修撰,而是任了礼部侍郎。原先的礼部尚书殷文因插手科考之事被人检举,嘉禾帝盛怒之下罢免了他的官职,让原任礼部侍郎的严林担任。
楚离的官升得如此之快,朝中也渐渐多了许多传言,其中传得最厉害的就是楚离是靠着李宓的关系往上爬,嘉禾帝欣赏李宓,自然也就袒护楚离。至于楚离大部分的见解对策,也有人说其实都是李宓的,只是李宓要捧自己的门生,就以他的名义上奏。
对此,秦依依听完,也就一笑而过。她知道这些都是表哥和外公特地安排的,也是皇上默许的,只有将这些传言传得再激烈一些,他们才能让楚冀的身份慢慢曝光。
.
腊月初二那日,秀鸾得了嘉禾帝的允许,去楚府住上几日。秀鸾早前去向嘉禾帝谈及此事的时候,被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听到了,没两日,公主要去楚府小住的消息就传遍了前朝后宫,那些被人遗忘的巧合也逐渐浮出水面。
比如,李丞相为什么会将府邸卖给他的门生楚离?他回朝后为什么还是住在原来的府邸?照理说既然这里已经不是李府了,他堂堂一个丞相,久住在别人的家里并不适合。又比如,公主为什么也要去楚府小住?就算李丞相是公主的外祖父,可一个公主贸然住在臣子的家里,于情于理都不合,可偏偏皇上竟然准了?难道皇上有意要将公主下嫁楚离楚大人?可那楚大人不是在将军娶妻的同一日也娶了妻吗?
一时间,众说纷纭,宫中朝中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不同的猜测。
到了腊月初二,秀鸾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冬衣,正打算出宫去楚府,一个人急急忙忙地跑来她的寝殿,仔细一看,竟是她许久没见忙着陪未来媳妇儿玩的四哥楚骞。
“四哥!”秀鸾高兴地朝他招手,“你来得正好,我要去楚府,你陪我一起去吧。”
“鸾儿,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希望你老实告诉我。”楚骞神色凝重,目光投向秀鸾身边的几个宫女,那几个宫女会了意,退到了殿外等候。
“你要问什么?”秀鸾歪着脑袋,四哥这么着急,该不会是父皇出了什么事吧?
楚骞定了定神,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告诉我,楚离,他究竟是谁?”
还以为他要问什么,秀鸾差点被他吓坏了,嘟着嘴道:“四哥,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楚大哥了,他是谁,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不,如果我清楚,我就不会来问你了。”楚骞肯定地摇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鸾儿,你实话告诉我,他到底是谁?这几日我一直在想,阿昭的表哥躺在床上十五年,再醒来怎么可能会像常人一样?他的记忆、他的性情都停留在十五年前,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能考上状元,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秀鸾轻笑:“所以呢,你就怀疑他不是秦大哥的表哥?那你觉得他会是谁?”
楚骞都快急死了,从他昨夜听到那个传言开始,就一直没睡着。他觉得要是真如传言的那样,那么秀鸾一定会知道,所以这才一早就进宫来找她,没想到她居然一点都不严肃,还跟他嬉皮笑脸的!
“鸾儿!”楚骞故作生气。
楚骞听到的传言,秀鸾当然也听到了,她依旧笑得轻快:“四哥,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楚骞惊讶:“你的意思是,楚离他真的是……是,是三哥?”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摸鱼码了字,想着今天应该能早点睡,结果玩到10点……/(ㄒoㄒ)/~~
第107章
自从嘉禾帝将楚离提拔为礼部侍郎以来, 关于楚离和李宓的关系,宫里宫外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直至昨夜临睡前, 楚骞才从近卫的口中听到一个骇人听闻的传言。
楚离, 或许就是李宓的外孙,柔妃的儿子, 当年失踪的三皇子楚冀。
乍一听到这个传言, 楚骞的整个人都愣住了。
楚离是他的三哥?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