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立马吩咐下去。”
宇文翊心里恨着,这无缘无故住到府里的人是什么来路,此人在大梁时不过是觉得眼熟,便想留在身边,可是没想到如今会给自己惹了这么个麻烦,君上那今日他进宫就是请他走,可是君上那却说此人对东秦功在社稷,嫁入宇文翊的府邸是他一辈子的心愿,没有理由不成全。
“可成全了,我的凡双怎么办?”他气的只能扶额摇头,忽然他想起如今凡双与那穆之恒应该在一起,他赶忙道:“十二月……你给我滚回来!”
他气的一脚踹开门,只见那段益言呆站在门外,眼眶红红,低声道:“殿下是嫌弃我吗?我也是个苦命人,求殿下不要赶我走。”
宇文翊大声道,“十二月……你小子在不出来,就给我守城门去!”
“我一直想等你回来,在军中我与你一见,便侵心相许,我知道我配不上大殿下,可是只要殿下愿意……我只做一个奴才、一个侍从我也心甘情愿。”
“你叫……段益言?我与你并没有什么恩情,也没有什么感情,你若想留下就留下,府内我会为你休憩一间暖阁,无事便不要出来闲逛。”
段益言并没有吃惊自己会被赶到暖阁去,他只是低声道:“殿下此番回来是不是带了自己的心上人?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服侍这位的。”
“殿下,你找我有什么吩咐?”十二月躬身道。
“给我进来,我有事儿问你。”
说着他们二人便进了大殿下的书房,那段益言心里清楚,之所以宇文翊对自己不屑一顾,是已经不记得自己了,他受了这么多苦,为的就是今日与大殿下相见,如今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只要他还在这大殿下的府里一日,他便有机会从新得到宇文翊的心。
“我问你,穆之恒如今在何处?”
十二月老早就吩咐下去,好好跟着咱们的这位顾先生,他赶忙向宇文翊汇报,“他和顾先生如今住进了国学馆,我已经安排人暗中照顾他们了,可是今儿……”
“说,他惹祸了?”
“听门口的侍从们说,他好像和瞿馆长闹的不愉快,你也知道这国学馆的都是些什么人,杀人不用刀子的。”
宇文翊叹了一口气,他的身形只是微微向一边一斜“替我好好盯着,这几日派人在顾凡双的饭食里加点他能吃的东西,竟量吩咐馆内的厨子……不,把府里的厨子调过去,就说是给穆先生单做饭食的。凡双的饭、菜一定要可信的人来亲自做。”
“殿下,国学馆那……我们要不要递上去话?”
“若是有我们的人就安排一下,凡双既然想在馆里看看、学习一下也无妨,让他看看东秦的险恶也是好的,总比他什么都瞧不见、摸不着的好。”
“如今这东秦能呼风唤雨的只有君上一人,但是能遮风挡雨的怕是只有殿下您了!”
宇文翊看着这小子的话微微一笑,“你这乖话时从哪儿学来的?油嘴滑舌。”
“是皇子妃说的,这么久他一直对殿下不离不弃,可是说是情真意切。”
“他到是厉害,想不到连你这刚正不阿的都被笼络了,看了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服他了!”
他的话一说完,十二月便跪倒在地,一脸严肃道,“殿下,你可知当时东秦大败,你自绝于悬崖,君上震怒,他杀了詹王,夺了情长剑献给了殿下,保了府里老小的性命,为此府内的人都感恩于他,难道有错吗?”
“你这是在怪我?怪我丢下你们!”
“臣下不敢,只是您不能这么对皇子妃!”
宇文翊怒不可遏转过身来,大喊了一声:“出去!”
“大殿下!如今京基之中很多百姓都知皇子妃为你所做的一切,除了为你斋戒祈福,还为你照顾京中无人照料的老人和孩子,你若是辜负了他,怕是有损英明啊!”
宇文翊搀扶起十二月低声道,“你看你说的,我不在这么久实在是委屈你们了,那段益言我是该谢谢,于公他是东秦的功臣,于私他是我的恩人,我心里也在想万全的法子,我是大殿下,不是平常百姓,自然要思虑周全。”
“殿下,臣下说的句句都是肺腑,那顾凡双来历不明,小心为妙啊!”
宇文翊点点头,“你们都是我来了东秦之后留在我府里的,不必外面的人,我自然信你们一些,只是如今朝中之事还需凡双帮我,所以我会小心的。”
送走了十二月,宇文翊坐在一旁,“看来我这府里的人已经全然不是我的了,我如今是活在别人的眼里了!”
杀詹王,夺情长剑,这怎么能是他办到的?如今住在府里,就是为了让旁人发现戒心,只不过他庆幸顾凡双住在国学馆内还算安全,这段益言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看来要好好查查才是。
十二月被赶出了屋子,看着几个人围着殿下的门口不时的往里面张望。
“怎么样了?殿下是什么意思啊,他认不认我们的皇子妃啊!”府里的官事何伯见十二月灰头土脸,便着急的问道。
“他说是该谢谢皇子妃!”
“那就是有戏了……我就说,我们皇子妃心善、长的又俊俏,殿下一定会喜欢的。”侍从开心的傻笑。
“只是……”
十二月的表情有些不对,他轻声道,“殿下带回来一个男人,那人殿下喜欢的要命,而且……”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你忘了皇子妃怎么对你娘的,我们不能忘恩负义。”何伯低声道。
十二月摇摇头头,“我没忘,可是即便皇子妃对我有恩……可是大殿下才是我们的主子不是吗?”
他话一说完众人不语,这府毕竟是大殿下的府邸,他们都是殿下的人,旁人的恩情也不能忘。
“这皇子妃心心念念的人就是大殿下,如今横插了一个人,我们绝不会就这么干看着,那人如今在何处?”
他们正说话,这时才发现段益言老早就站在他们的身后,轻声道,“你们在大殿下的门外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说大殿下带回来一个男子,我们正想着如何帮皇子妃对付他呢?”何伯轻声回道。
段益言听完当即冷下脸道,“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这一年来若是没有此人照顾殿下,殿下能这么完完整整的回来吗?你们不思报恩,却在这胡言乱语,你们对的起大殿下吗?”
“皇子妃,我们也是为您着想,你盼了星星盼月亮,就是等着大殿下,如今他回来了,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段益言没有说话,只是轻声道,“我同殿下的事儿,你们不要管,十二月……那人如今在何处?”
“回皇子妃,那人如今在国学馆。”
段益言轻声道,“打点一下,别让他受了委屈。你们都散了吧……府里的事儿还多着呢!何伯,昨儿你儿子的药我已经找人送去了,你放心这一回他吃完一定会没事的。”
“多谢,皇子妃对我一家老小的再造之恩”
“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就会做这些府里的小事儿,这旁的人我是不怕,只要他对大殿下没有妨害,不过是府里填个碗筷罢了。可是若是他对殿下不利,我想您是府里的老人,自然明白该怎么做,对吗?”
何伯瞧出了段益言脸上掠过的一丝不快,他心里明镜似的,“皇子妃放心,老奴自然会有分寸的。”
第197章 心计
这穆之恒住进这国学府的这两日来,日日都有人来求教,忙的他是焦头烂额,连说着要和顾凡双好好研习,也只能放在一旁,这国学府内等级森严,像穆之恒这种国学大师,是住在别院里,是有专人服侍的。
而顾凡双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则只能住在四等宿舍里,同好几个人挤在一处,这里住的要么是出身寒微,要么是不学无术就为了骗一餐饭食,屋子简陋不堪,还有一股子霉味、和臭气。
入伏后天气多暑热,大家日里不能读书、研习,知待晚上来了些许凉风,几个人聚在一起,听着蝉鸣夜莺之声,苦学得到认可的可以煮上茶水,闲谈国事,有些背景的花的起钱的可以喝上一壶美酒,消遣度夏。
“子玄,听闻穆之恒入住这国学府时,还带来一个人?”
众人露出惊异之色,一副等着八卦的摸样,这子玄是住在四等房的人,可是因其才学过人,做人又十分圆滑、知礼甚是得一等房的人喜欢,索性他便成了一等房,安排在四等房的眼线。
“闲逸兄说的没错,那人住在四等房里,听说穆之恒几次劝他同住,都被他婉言拒绝了。”孟子玄一副可惜的摸样,他们这种身份平日里连见穆之恒的机会都没有,他竟拒绝,实在不知好歹啊!
“想不到堂堂士儒大家竟也是一个风流人,那人长的如何?”张闲逸坏笑道。
孟子玄伸手指了指天,又伸手指了指地,一口将茶水饮进,这热气进了肚子,一股子暖流出了半身的汗,到时真凉快了。
“当真如此?”旁边坐着人立即坐不住了。
“这种人若是没有一副好皮囊如何能留下穆先生的身边,难不成你还指望他有什么学识?他可是一进这国学馆的大门就被馆长给得罪了,不然,就算看在穆先生的面子,即便不是一等房,也不会沦落到四等房那种地方!”张闲逸一副幸灾乐祸的摸样。
可是他这话说出来,却把坐在他对面的孟子玄给得罪了,四等房?若不是他生的不好,他用的着去住那四等房,他蹬了张闲逸一眼,冷哼了一声。
“你看我,我这自罚一杯,我酒喝多了说的都是糊涂话。”
“便是四等房如何?他可日日初入那别院,每日饭食都由别院特意送到他屋子里,你既是一等房的又如何,怕是穆先生连瞧也不会瞧你一眼。”
张闲逸冷声一笑,“那可不一定,我父亲是当朝户部的编撰,与他早就认识,改日父亲会请他到家里去的,我根本不用像你们一般,如今我好奇的是你口中的那个顾凡双。”
孟子玄把顾凡双说的天上有地下无,却把张闲逸的心勾了起来。他低头看着杯中的酒,伸手提起酒壶,慢慢悠悠的起身。
“你们先聊着,我去散散暑热。”
他晃晃悠悠,来到了顾凡双的四等房,他轻轻敲了门,只见打开门的是一个青白衣衫,面容枯槁的青年。
“顾凡双呢?”孟子玄借着醉意问道。
“我怎么知道,这屋里热的呆不住人,保不齐在院子里窝着!”那人瞧了他一眼,低声道。
“看你这幅死样子活该住四等房,热死你算了!这国学馆里怎么会收容你这种垃圾!”
言罢那张闲逸晃晃悠悠,往院子里去,那人瞧着他的背影,嘴角竟露出一丝冷笑,他不动声色的紧紧跟在张闲逸的身后。
顾凡双热的确实睡不着,身子也难受,穆之恒送来的冰镇酸梅汤,他喝了整整一大碗,这才算舒服了一些,这不他正打算回房去休息,便见一个人影朝着自己来了。
“你是顾凡双?”
顾凡双见来人满身的酒气,便知他是一等房的士家子弟,他轻声回道,“正是在下,这位学友有何事儿?”
张闲逸上下打量着顾凡双,天热他穿的有些许轻薄,白色衣衫月夜之下衬得他是分外潇洒飘逸。
“好看,真好看!”
“多谢学友夸奖,这夜深了,学友是不是该回去歇息了。”顾凡双知道他喝醉了,没有想要同他计较。
“怎么,你能陪穆先生畅谈研学,就不能同我坐在一处,讨论吗?”张闲逸拦住了顾凡双的去路,一双手竟要去摸他。
顾凡双向后一退,“学友说要研学,畅谈,若是白日我一定奉陪,如今夜深旁人都歇息了,实在不宜。”
“白日?你四等房的人是进不了我一等房的,而我一等房,可是随意进入你们四等房,你与其挤在那又臭又脏的地方,不如就和我一起住在一等房,那里就我一个人,我父亲是户部编撰,到时给你谋事,你不用在跟着穆之恒四处流浪,从了我好日子就开始了!”
顾凡双还真没想到,如此开化的东秦,在国学馆里竟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有背景没背景连住的地方都有所差别,竟让读书文人被高人一等者如此奚落。
“凡双过惯了这日子,过好日子是会生病的。”
“生病?”张闲逸奸笑道,“那让我给你先看看,暖一暖就不怕了!”说着他便要扑过去,可是就在这时,他忽然:“哎呦”一声,回头一看,露出惊异之色,当即还没说什么便倒地不起。
“你没事吧?”
“方函?真亏你来的及时。”
方函是顾凡双四等房的室友,他低头看了一眼张闲逸,方道,“我也是正巧路过,这一等房的人我们惹不起,若是他找起麻烦来,我们怕是要倒霉!”
“那你还救我?“
”总不能看着你不管吧!”
顾凡双看着方函,心中惊异此人心机无双啊!这出手相助看似的这么不经意,实则怕是早有先机,他这手里的棒子可像是随便能在院子里找到的,加上顾凡双呆在这地方,若是没人指引,这张闲逸怕是也找不过来。
这第二天一大早,一等房的人就闹翻了天,张闲逸带着人抄到了四等房来,就是为了算昨儿夜里的旧账。
“方函,你敢打我……我今儿非报这个仇不可!”张闲逸气急败坏,几个人把方函按到在地,一点也不让他动。
“你敢?你做的无耻之事,谁见了都会揍你一顿!”
顾凡双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他们,他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