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方圆扶起温意,心有余悸地道:“是啊,我们也是遇上风沙了。”
温意有些茫然,她环顾四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眨眨眼睛,瞧着眼前三个身穿古装的人,有些愣愣地想着,拍戏吗?
安达木道:“你们算是命大了,这场风沙这么厉害,你们被卷到此处竟然还安然无恙,是上天庇佑了!”
朱方圆嗯了一声,见他们穿着跟中原人士有些分别,便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安达木犹豫了一下,眸光看着温意,忽然就跪了下来。
温意和朱方圆愕然地看着他,一个大男人,怎说跪就跪了呢?朱方圆手忙脚乱地扶起他,道:“这位兄台,咱们有话好好说,快起来!”
司马云狄和万尚仪也怔怔地看着安达木,不知道他为何对两个陌生人下跪。
安达木却不起来,恳切地道:“两位,在下虽然冒昧,但是事关我南诏国运,还请两位答应在下的请求。”
朱方圆见他说得这么严重,知道事情定不简单,便道:“兄台不必如此,有什么事,咱们好好商议就是。”
司马云狄听他这样说,大概能猜到了安达木的意思,他一把拉起安达木,推搡着到一旁,不悦地道:“你想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想让那女子冒名顶替吧?这可是死罪!”
安达木愁眉苦脸地道:“一旦让皇上知道公主死了,我们也难逃一死。这一次和亲的机会,是皇上费尽心思求来的,为的就是咱们南诏五十年的安宁。”
司马云狄虽没什么脑子,但是也有一颗爱国之心。他瞧了瞧温意,迟疑地道:“但是,此女看上去,已然超过二十,咱们公主才十六。”
“她未曾装扮,加上咱们南诏和中原女子本就有些不一样,成熟些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见过公主的,除了镇国王爷便无其他人,当时也只是一面之缘,且又相隔了好几个月,镇国王爷定也瞧不出端倪。如果这一次和亲的事情被我们搞砸了,皇上定必怪罪,而咱们跟梁国的恩怨,又不知道何时才能消除了,咱们南诏受战祸十年有余,民不聊生,这刚安宁了两年,如又要起争端,苦的,就是老百姓啊!”安达木语重心长地道。
司马云狄不做声了,打仗十余年,安定两年,前后对比,真是太强烈了。以前在路旁,总会看到饿死的百姓,每一场战役之后,总会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生离死别,不止在民间,在官宦将士家也经常发生。他的两位兄长,也是马革裹尸归的。
不止他,相信南诏许多百姓,都不愿意再受战火的祸延。这一次和亲,南诏能够得到梁国的庇护,北鲜也不敢肆意入侵。
最后,他长叹一声,道:“但是,她也未必同意,咱们总不能强人所难!”
安达木咬咬牙,道:“不同意也必须同意!”
司马云狄诧异地看着他,“你想怎么样?”
安达木脸色纠结了许久,最后,轻轻地吐出一个字,道:“你不要管!”
温意这厢也正糊涂着,她也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她记得自己还在上班了的,朱方圆是她的朋友,从他的城市来找她玩儿,他们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
她瞧着朱方圆,问道:“我们是怎么来的?”
朱方圆瞧着温意,问道:“你不记得了?”
温意甩甩脑袋,努力地想了一下,最后无力地摇头,“不记得了,我记得我还在医院上班,怎么忽然间就来了这里呢?”
朱方圆不知道她还剩下哪些记忆,尤其在这个朝代的记忆,她脑子里还残留多少。
“京城发生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你还记得宋云罡吗?记得叶儿吗?记得诸葛明吗?”朱方圆问道。
温意茫然地看着他,“他们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了?但是,你说的名字都很熟,朱方圆,我是不是失忆了啊?我碰到脑袋了吧?”她有些惊慌地伸手摸着自己的脑袋,看看哪里疼痛,但是摸了一通,没有外伤,也没有觉得哪里痛。
朱方圆诧异了,“你不记得他们,却还记得我?你也是在京城认识我的。”
“我怎么会不记得你?”温意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我们是不是穿越了?是不是我们穿越过来的时候失去了某些记忆?你呢?你所有的往事都记得吗?”
朱方圆见她神色惊慌,为了安慰她,便扯了一个谎,无奈地道:“我忘记了现代的所有事情。”
温意想起他之前说过,他的家人都不要他了,他很难过,忘记了也好,不高兴的事情还记着做什么呢?见他努力地回想,怕他想起不开心的事情,便道:“现代的事情不要想了,既然我们穿越了过来,就想着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吧。现代,大概我们是回不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觉得特别伤感,反而,心里觉得很踏实。虽然忘记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了,可她心里还是莫名地踏实。
温意见安达木与司马云狄两人静悄悄地躲在一旁说话,而且神情诡异,她担心地道:“他们是什么人呢?会不会谋算我们?”
朱方圆也有些担心,本来以为一穿越就能够回到京城,却想不到,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沙漠,还要这里刚经历了一场风沙。
他安慰温意道:“不用担心,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坏人!”
温意略安心,她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发现脚步轻盈,应该是功夫还在,如果他们真的要使坏,她应该还是可以对付的。只是,她忽然想起,她为什么会有功夫?她在现代,似乎是没有学过功夫的,为何脑子里会想起功夫这个词?
撇开失忆的困扰,她深深呼吸了一口这个朝代的空气,道:“不知道离开这个沙漠要多久呢?”
万尚仪一直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听温意这样问,她道:“应该要三日左右。”
温意哦了一声,“谢谢!”她看着万尚仪,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沙漠里?”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商旅的人,再看司马云狄,穿着一身盔甲,应该是某国的将士,只是不知道因何会出现在沙漠里呢?
万尚仪不敢贸贸然透露,只是讪笑一声就站立一旁静候安达木与司马云狄。
温意与朱方圆见她不说话,便道:“既然不方便说,我们也不问了,我们要赶路,后会有期!”
安达木见两人要走,急忙走过来恳切地道:“两位,我们也是在沙漠里迷路的,不如结伴行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朱方圆极目远眺,这里一望无际的黄沙,在沙漠行走确实也危险,他们都没有沙漠生存的经验,而看他们三人能够在这场风沙里活下来,想来应该是有经验之人,沉吟了一下,便道:“既然如此,那就结伴上路吧。”
再度上路,安达木他们已经没有行装可收拾了。所有的东西,都被风沙卷走,马儿没有了,骆驼也走失了,一行千人,便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万尚仪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神情悲伤,几次想要哭出来。温意一直留意她,心中猜测应该是那场风沙中他们失去了亲人,连尸体都找不到,所以才会这样的难过。
朱方圆倒是思索着另外一个问题,之前安达木跪下求他们。但是现在只字不提了。
一路步行,脚程十分缓慢。万尚仪虽然走得很吃力,但是她也没有喊过一声苦,更没有停下来歇息。
黄昏将至,安达木提出休息一下,他身上背着水壶,一直舍不得取出来,但是如今坐下来之后,他把水壶拿出来递给温意和朱方圆,“水不多了,大家轮流喝一小口吧!”
朱方圆渴得很,也不客气,接过水壶仰头就喝了一口,然后递给温意,道:“喝一点吧,估计还要很远才有水源!”
温意道了一声谢,浅浅地抿了一口,递给万尚仪,万尚仪正要喝,却被安达木一下子抢了回来。
万尚仪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安达木。
安达木却噗通一声跪在温意和朱方圆面前。
朱方圆心中突突地跳了几下,还没说话,便觉得腹中一阵绞痛,他捂住腹部,怒道:“你们下毒?”
温意扶起朱方圆,失色地道:“中毒了?怎么回事?他们在水里下毒了吗?”她怒视着安达木他们,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毒?”
安达木见她面容虽然震怒,却神色自若,一点都不像中了毒似的,暗自奇怪。
朱方圆却推着温意,道:“你快逃,走!”
安达木正一正色,连续磕了三个头,神色揪痛地道:“两位,请听在下一言。”
朱方圆怒道:“没什么好说的,下毒的都是小人,温意,你快逃,他们指不定要咱们做些什么坏事!”这种套路,他基本能猜出来,一定是对他下毒然后要温意为他们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温意哪里愿意丢下他?道:“先听听他说什么。”然后对安达木说:“你说,但是,暗中下毒绝非君子所为,我希望你们能够给我朋友解药,否则,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
安达木连忙道:“两位放心,在下绝非要两位性命,只是,在下真有难言的苦衷。”
“你倒是说啊!”朱方圆痛得汗水直流,急躁地怒吼一声。
安达木惶恐地应道:“是,是!”他跪正身子,道:“我们是南诏国送亲的使臣,途径沙漠,公主和送亲的队伍都被风沙吹走了,两位应该明白,被风沙卷走,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我们南诏国经过十数年的战乱,已经民不聊生,这百姓刚才过了两年安稳的日子,实在不愿意再度起战祸。只是,我南诏国与北鲜交恶,北鲜随时准备入侵我们国家,和亲虽然是下下策,但是却能为我南诏国换来五十年的安慰,有了梁国这个靠山,北鲜不敢肆意入侵……”
“慢着,你说这么多,目的是什么?”朱方圆大概能听出他的意思了,和亲?南诏国公主和宋云谦吗?
之前宋云谦是死活不愿意娶南诏公主的,怎地温意一死,他就愿意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