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明坚持要请温意和朱方圆吃饭。朱方圆其实也很纠结,因为,他发现诸葛明似乎认得温意。温意这个模样是本尊,他应该只是认得温意的名字吧?
后来通过对话和试探,朱方圆得知昔日镇国王妃生产之前,温意不知道从哪个时空角落穿过出来,为镇国王妃接生。而当时诸葛明对这位女神医一见钟情,惦记了几年。
他没有跟朱方圆说温意和亲公主的身份,只说她是自己的远亲表妹。
入夜的时候,朱方圆才跟温意回去北苑。
温意在路上跟朱方圆说了一句话,“他说的那接生的事情,我似乎梦见过!”
“梦见过?”朱方圆看着她,“什么意思?”
温意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道:“似乎是几年前吧,我还在医院实习,一天值班,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梦中,我见到自己来到一座皇宫里,为一个女人开刀生子。”
“不是吧?”朱方圆啼笑皆非,梦中穿越,然后又回去了?这道长安排这些事情,真是安排得匪夷所思啊!
哎,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匪夷所思的事情,生命的来源,也很匪夷所思!
朱方圆没有再深究了,只想着过一天算一天吧。以前很讨厌这个朝代,现在,他反而很有归属感了。
温意对中医有兴趣,所以在北苑的日子里,她每日都让朱方圆带她去医馆跟诸葛明学医。诸葛明自然恨不得每日都见到她,他甚至旁敲侧击问过朱方圆,她这位表妹定亲没有。
朱方圆十分头痛,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跟温意说。温意一心学中医,压根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所以,她丝毫都没有留意到朱方圆的烦恼。
入宫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之前一日,宋云罡便来通知让她好好准备。
宋云罡很少过来,一则,他其实也不太赞成宋云谦娶云深公主。二则,是他之前就知道这位公主刁蛮任性,不好相处,所以,不愿意跟她多打交道。再说,她日后是要入宫为妃的,身份摆在那里,来往过密不好。倒是他一直想跟朱方圆谈谈,可见到朱方圆,又觉得无从谈起,因为,他跟朱方圆一样,所认识的世界都发生了改变,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但是,他们又是互相不知道的。
这日过来,他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打算离去。
温意正好从房间里出来,见到宋云罡,她微微欠身:“见过王爷!”
“公主有礼了!”宋云罡也是客气地回礼。
其实温意见到宋云罡也觉得很无趣的,他总是板着脸,一本正经,不苟言笑,面容上永远看不出心底所想,这样的人太过高深莫测,她也不愿意接触的。不过,她心底多少有点好奇,因为多年前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她在一所皇城里帮一位王妃接生,王妃的夫君哭得很伤心。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那位王妃的丈夫和眼前这位王爷有点相像。不过,她始终不相信那一段真实存在过,她认为,那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宋云罡打个招呼后就想走,见温意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钱谦有礼地问道:“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温意回过神来,笑笑,“没事,我只是觉得王爷有点面熟!”
宋云罡也有些不自然地道:“那当然,当日是小王前去南诏国求亲的,与公主有过一面之缘!”
“哦,对,是啊,确实,是那时候见过!”温意恍然大悟地道。
宋云罡没有这段记忆,温意也没有这段记忆,但是两人都仿佛亲身经历了这一段,说得煞有介事。
“小王还有事,先告辞了!”宋云罡拱手告辞。
“王爷慢行!”温意松一口气,巴不得他走呢,怕他说起南诏国的事情,自己无言以对。
宋云罡刚走到门口,便听身后传来一声朱方圆说话的声音,“温意,今日还是不要去医馆了,明日就入宫了,咱们做做准备吧!”
“好!”
宋云罡的血液顿时凝固了,他仓皇回头,穿过茂密的树叶看回去,只见云深公主正在和朱方圆说话,刚才,他千真万确没有听错,朱方圆是真的叫云深公主为温意。
莫非,云深公主就是温意?
朱方圆本以为宋云罡早就走了,谁知道却又看见他走回头。
他诧异地问道:“王爷,您不是走了吗?”
宋云罡的眸光落在温意的脸上,打量了许久,温意被他盯得有些心里发毛,心中猜测,莫非是刚才他听到朱方圆叫她温意,所以知道她是假冒的?
安达木和司马云狄也从正厅里出来,两人也是紧张地看着宋云罡,额头冒着冷汗,安达木尤其后悔,镇国王爷是见过云深公主的,对他应该多加防备才是,怎地如此大意了呢?
温意惴惴不安地问道:“王爷,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宋云罡阅人无数,他从温意脸上没有看出一丝的造作和虚假,她不是装作不认识他,她简直就是不认识他。
倒是朱方圆,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然后,上前拉着他道:“王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宋云罡瞧着他,默默地道:“好!”
温意瞧着两人走到一边去,低声说话,然后两人脸上都诧异不已,若果她的角度没有看错,他们眼中竟然都泛着泪光。
这让温意有些毛骨悚然,两个男人谈话谈到眼泛泪光,基情四射啊!
朱方圆说以前曾经来过这里,他不会跟这位王爷玩什么断袖吧?之前还真没有发现啊。
当宋云罡与朱方圆说完话回来之后,她明显发现宋云罡看她的眼神变了,悲喜交加,还蕴含着一丝说不出的的奇怪。
等宋云罡走后,她问朱方圆,“你跟他说什么啊?”
朱方圆道:“他知道了你的身份,我跟他解释,他愿意为我们掩饰。”
“真的?”温意略诧异地道:“但是,他的身份不是皇帝的兄长吗?他怎愿意为我们掩饰?”
朱方圆继续扯谎,“他虽然是武将出身,但是深深厌恶打仗,能和平,为什么要起纷争呢?其实嫁过来的不管是谁,他们皇家只看最后利益的。这云深公主嫁过来之后,跟娘家和故国算是彻底断了联系,南诏国的皇帝皇后也不可能来这里看她,总之,有镇国王爷帮衬着,以后你不必担忧你的身份会被人拆穿了。”
温意虽然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心底多少有些伤感,这国家的和平安宁,总是要牺牲女人的。这云深公主的为人是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多少从万尚仪口中知道一些,只是一个再不堪再让人厌恶的女子,她所遭遇的这些事情,对她而言都是不公平的。
第二日一早,万尚仪和宋云罡派来的宫女便开始为温意装扮。
辰时末,礼部尚书便前来宣旨,册封云深公主为意妃,赐住采薇宫。
朱方圆一听便知道是宋云罡的提议,意妃,医妃,真的很贴切。
梳妆打扮,愣是用了一个多时辰,从上妆到穿着,无一不讲究。浅紫的绸缎织锦嫁衣层层叠叠,隆重又累赘。万尚仪巧手为她梳了一个凌云髻,珠翠满头,坠得她脖子都直不起来。
看着镜子里华贵的女子,温意只觉得的荒谬,从没想过结婚,更没想过要嫁入豪门,却想不到穿越到这里,却要嫁给这个国家最尊贵的男子。
朱方圆送温意入宫,本来不是迎娶皇后,是不能走东门的,但是宋云罡昨夜在皇帝面前说要给南诏这个面子,所以特许云深公主从东门进入。
第一夜,温意没有见到皇帝,从宫女口中得知皇帝喝醉了,当夜留宿在澈明殿,不愿意移动。温意松了一口气,这新婚之夜,她也正想法子要避过呢,皇帝不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第二日,她是要去拜见太皇太后皇太后以及皇后娘娘的,当然,掌事姑姑碗娘也交代,柔贵妃和雨妃那边,也该去见个礼。
温意想想都觉得烦啊,得见这么多人,估计要跪得膝盖都疼。
所幸,她不需要跑很多地方,因为,碗娘跟她说,今日嫔妃们都会去太皇太后宫里请安,她不想多跑一趟,便一并在那边请了。
太皇太后住在颐养殿,此处略偏僻,四周风景颇好,适合养病。十月的天气,也有些寒冷了,温意收紧了一下衣裳,跟着碗娘进了内殿。
还没进入内殿,便已经听到有嫔妃在说话了。
“听说,今日那南国公主过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之前听闻模样长得尚可,就是年纪大了些。”
“可不是?人家都说南诏公主如何的倾国倾城,但是听见过她的宫人说,跟良妃一比差远了!”
“呸,一会叫太后娘娘听见就生气了,再说,她死的时候,已经被降为庶人!”
温意硬起头皮,她知道,她真算不得什么美女,在现代,她也不过是中上之姿。哎,在现代,她好歹是一位医生,自食其力,如今,却要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活。
深呼吸一口,她端着万尚仪教导的步子,正要入内,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妇人的声音,“你就是意妃?”
温意急忙回头,只见疏淡的晨光下,一位身穿黄色锦缎绣凤凰袍子的妇人站在身后,后面跟着一群宫人,排场颇大。
她从对方的衣着打扮可以猜到,眼前这位,应该是皇帝的生母,也就是当今皇太后了。
她急忙跪下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皇太后慈爱一笑,道:“起来吧,你怎知哀家的身份?”
温意心道:这宫中,除了皇太后和皇后,谁还敢穿凤袍?而之前听说皇后不到二十,眼前这女子已经超过了四十,那定是太后无疑了,这还用问吗?
当然,她没有这样说,她站定垂首恭谨地道:“太后圣颜慈爱,臣妾料想,阖宫除了太后娘娘,再无旁人有此等慈祥温和的气息了。”当然,这话儿只能当着太后的面说,因为,里面还有一位太皇太后,相信也是个犀利的老人家吧?
太后笑了笑,“嘴巴倒是伶俐,陪哀家进去拜见老祖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