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在哪儿闻到过这种气息了。
三千多年前，他与山中的小妖玩闹，偷偷躲到刚鬣大王的洞府中，然后就闻到了这个味道，当时刚鬣大王说，这个味道是访客留下的，那个访客已经走了。
那时候他没有多想，加上后来再也没有闻过那种味道，渐渐便忘记了这件事。
然而当他怀疑刚鬣大王就是瑞兽当康以后，就发现了这件事的疑点。因为这位访客的气息，只有刚鬣大王的洞府中有，在其他地方他都没有闻到过。
是不是……刚鬣大王有意掩饰了自身特性，以普通的野猪精相貌生活在雾影山？
可是他为什么要掩饰这些？
符离愣愣地走着，逐月姐、刚鬣大王、白猿长老、白虎长老、白羊长老，还有山上各种各样的妖，他们是不是全都掩饰了自身的特性？
他们在躲着什么？
忽然，他脚下一顿，看向了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天道！
难道他们是在躲天道？
“小心。”庄卿伸手揽住符离的肩膀，“走路时要盯着路，你是吼又不是老鼠，眼珠子只能看一寸吗？”
“庄小龙，”符离看着庄卿，喃喃道，“我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原来我真是超级厉害的妖二代。”
庄卿揽着符离往前走：“妖富二代先生，能不能给我这个白手起家的妖富首代一个面子，好好走路？”
第102章 我买房了
雪地里长出稻谷这个新闻, 网上渐渐有了各种新的说法, 有说是农场主故意炒作的, 也有人说这是某实验基地研究的反季节农作物，不管网友相信哪种说法, 反正没有谁会真的相信雪地里能长出金灿灿的稻谷，最多在网上当作趣事调侃几句就算了。
网络越发达，网上信息更新的速度加快, 有时候几天不上网，就弄不明白网络最流行的语言是什么意思。这个新闻还不如哪个明星爆出绯闻有吸引力，所以网友很快便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看热闹的网友会忘记, 不代表关注着这件事的某些高级相关部门也忘记了。民以食为天，谁不看重这种神奇的能力？所有人都在等待庄卿的调查结果, 还特意表明, 调查途中有任何困难都能提出来, 各部门一定全力配合。
哪知道他们等了好几天，也没有等到庄卿这边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办事效率向来很高的庄卿竟然还没有结果, 这让大家有些意外。
在他们心中, 庄卿有很特殊的地位，虽然平时开会的时候, 大家都平起平坐。但由于龙在国人心中地位崇高而又神秘, 所以在大家骨子里, 已经对庄卿心存了三分敬畏。
因为一直没有得到结果，大家有些坐不住，又不好直接跑到庄卿面前问他, 最后只能以开会议的名义，通知庄卿一定要到场。
会议九点半才开始，不到九点人已经来齐，唯有庄卿的座位还空着。
九点二十分，庄卿终于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出现在会议室，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西装的青年。有人认出了符离，想起他为人类挡住了好几次大妖的袭击，脸上都露出了尊敬之意。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庄卿拉开椅子坐下，符离以助理兼秘书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坐在了庄卿身后靠墙的位置上。离他比较近的几个人，纷纷扭头对他露出友善的微笑。
符离回以一笑，掏出了自己的会议记录本，十分有秘书的架势。
“既然人已经来齐了，会议就正式开始吧。”说话的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然而身上的气势却没有因为年老而弱下来。
符离对在座的人类有几分好感，因为他们额间都带着紫金两色的功德金光。治世救人，造福一方，配得起这些功德。
会议内容对于符离而言，大多生涩难懂，他偷偷看了几眼左右两边下笔如飞的秘书们，对人类能力的认知，又有了新的提高。
磕磕绊绊记录下大部分内容，会议已经进行了一大半，符离就听到坐在会议桌最上方的老人说：“庄部长，稻谷事件的网络舆论你处理得很好。也不知是何种生物造成这种异象，竟然能在一夜之间，长出这么多成熟的粮食？”
“上古时期的大妖数量众多，能力各异，近几千年大妖消声灭迹，要想查出他的身份十分困难。”庄卿神情平静道，“现在的修真界与上古时期有一段文化断层，所以单靠这一种突然出现的异象，无法查出这位大妖的身份。”
“查不出来便算了。”在座诸人都很理智，明白这种事情不能强求，强求不一定带来好结果，好在这些年经济发达，就算偶有地方发生自然灾难，也不用担心饿死人的事情发生。
“也不知这位不知名的妖修先生本性如何，若是……”安全部门的大佬言虽未尽，但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就算没有这种神奇能力，大家也能好好过日子，最多有些遗憾罢了。但若是如此厉害的妖，对人类不友好，那就是大事了。
上次肥遗事件背后的黑手还没现身，大家心里都绷着一根弦。他们把所有可疑对象，包括国外某些敌对势力都纳入了戒备名单。
“这个倒不用担心，在上古时期，但凡能带来生机的妖修，都是天生的瑞兽，在以前是享万民祭拜的，他们对所有生物都很友善，包括人类。”庄卿道：“这个妖能让雪地里长出稻谷，就说明他不会是暴虐的妖。”
“那就好。”最担心的问题解决后，会议上的气氛一松，安全部门大佬甚至有了开玩笑的心思，“不过以前的妖修还真是出身决定地位，从出生那一刻就决定了他们的立场，这是不是太简单粗暴些？”
“大概是因为妖修心思都比较纯善简单？”庄卿不硬不软回了这么一句。
安全部门大佬立刻闭嘴，庄卿这话的意思，就是指他们人类心思复杂嘛。
庄卿代表着修真界，在这种场合自然要护着修真界几分，平时他们私下开视频会议时开些个人玩笑没关系，但是正式会议上，庄卿的立场就不会软半分。
太过激烈是偏激，太过随意是软弱，他想要护住整个修真界，就不会在这方面马虎。
会议结束，大家与庄卿道别时，还特意跟符离握了握手，态度友好得近乎热情，符离甚至怀疑，他们想从他脑袋上揪一根头发回去当纪念品。
庄卿见符离被这些人团团围住，伸出手臂把符离从人群里拖出来，对大家扬了扬手：“修真管理处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回去处理，先走一步。”
大家看着庄卿带着符离大步离开会议室，有些遗憾。
这可是能够打败瘟神、酸与，还能与鲲鹏打成平手的兔妖，法力这么高强，肯定也是瑞兽嘛，跟他握握手，肯定不吃亏。
“那都是一群老狐狸，你私下里不要跟他们打交道，不然被他们卖了还要数钱。”庄卿拉开车门坐进去，对坐到副驾驶的符离道，“人类寿命虽然只有短短百年，但是他们的智慧却远远高于你这个活了四千多年的。”
符离撇嘴：“要不是我知道你是好心提醒，我会觉得你这是在故意嘲讽我。”
“不，你没有理解错误，我就是在故意嘲讽你。”庄卿发动汽车，连眼睛都没有斜一下。
“还有没有同事爱呢？”符离给自己扣好安全带，哼了哼，“我现在是妖二代，用那么多脑子干什么？”
庄卿偏头看了符离一眼，眼神中有温柔浮现，但很快便掩饰在了眼底：“同事爱？你想多了，并没有那种东西。”
符离：“……”
“庄小龙，我觉得你最近几天对我好像不太友好。”符离怀疑地盯了庄卿良久，“你该不会是仇富吧，羡慕我妖二代的身份？”
“闭嘴！”庄卿一踩刹车，铁青着脸道，“你已经害我撞了一次车，不要再害我一次。”
符离纯良一笑，眼神无辜极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被堵在了路上，看着前方缓慢蠕动的车流，符离忽然扭头对庄卿一笑：“庄小龙，谢谢你。”
“你今天没有把刚鬣大王的身份说出来，是不想给他带来麻烦吧？”符离只是不愿意太费脑子，并不是傻。刚鬣大王掩饰身份的原因还没有弄清楚，如果让人类知道大王是能够给一方土地带来丰收的瑞兽，不知道会惹出多少事。
“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而已。”庄卿耳尖有些发烫，“你如果真要感谢我，明天就去把信息部门整理出来的民间灵异事件处理了。”
“好。”符离笑着答应下来。
车流仍旧前进缓慢，车一开一停十分耗油，但是庄卿的心情仍旧很好。他打开车上的广播，听着男女主持用浮夸的语气打着广告，好像是在说哪个房地产公司开盘，地段绿化如何好，价格如何实惠。
“我刚来人间界的时候，就是在这家房地产公司的工地上打工。”符离忽然精神一震，“没想到都开始卖房子了。”
想到成果里有自己的参与，符离兴奋中带了几分小得意。
真是被大妖宠坏了的妖二代，搬砖都搬出荣誉感出来了。庄卿想开口嘲讽几句，可是看到符离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难怪人类喜欢说，爱情使人变蠢，他不仅变蠢，还变怂了。
没出息！
“要不我在那买套房子送你？”庄卿觉得，自己可能比想象中还没有出息。
“那怎么好意思，听说人类世界的房子很值钱。”符离对房子并没有什么执念，反正对于妖而言，哪儿都可以住。
“你送我的那些宝石，丹药，在现在的世界也非常值钱，怎么就送给我了？”
“因为你喜欢啊。”符离理所当然道，“你喜欢，我当然就送你。”
庄卿静静地看了一眼：“我送你房子，也是因为你曾对这些房子有过奉献。钱这种东西，对于我们妖修而言，不过是让我们在人类世界更便利而已，我送你又怎么了？”
“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符离被庄卿说服了，“那你给我买一套也行。”
庄卿唇角弯了弯：“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到了这家公司的房产销售中心，售房服务人员上前接待两人，带他们去看高楼层立体模型时，庄卿直接道：“不看高层，带我们去看看别墅或是洋房。”
售房先生一听，态度更加热情，也不带庄卿跟符离看什么洋房，直接领着两人去了别墅模型区，对庄卿说了一大堆什么采光、户型、绿化、物业之类的，庄卿转头问符离，“你喜欢哪一套？”
符离在模型区看了几眼，随手指了一套：“就这套吧。”虽然看起来也很小，但也勉强凑合了。
售房先生这才明白，原来正主是这位。他看了眼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的模样，恍然大悟，原来二位是这种关系。他立马笑道：“恭喜两位先生购置新房，不知二位是先付一笔钱预定，还是直接走买房程序？”
“直接买。”庄卿把手搭在符离肩上。
符离反手揽住他的肩，自觉他跟庄卿现在的样子，可以当选全国好哥们代表人物。
售房先生内心大喜，让他们到贵宾休息区坐着休息，他去拿购房合同。
他就喜欢这种豪爽的土豪客户，三分钟就可以决定买户型最大的别墅。他取来了两种合同，一种是首付类，一种是全款买房的。
合同放下以后，两位客人果然如他猜测中的那样，直接全款购买。唯一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房屋产权人是那位姓符的先生，付账的却是另一位。
价值几千万的房产说送就送，爱情真是伟大。
签完所有合同，符离用湿纸巾擦干净按了指纹的拇指，对庄卿道：“这里离我们上班的地方有些远。”
“没关系，又不是一定要住在这里。”庄卿端起茶喝了一口，“以后家里那些长辈来了，总要有个休息的地方。”
符离这才明白，庄小龙为什么突然决定送他一套房子。若是两千年前，他不会觉得这种事有什么要紧的。可是他来到了人间界，接触了很多妖与人类以后，已经明白了这份好意何等的珍贵。
“庄小龙，谢谢你。”符离想，幸好他来到人间界以后，认识了庄卿，让他心中那种漂泊感渐渐消失。
自从雾影山被毁，他便再无亲人朋友，除了躲在深山老林中修炼睡觉，便再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存在。
庄卿，可能是他这两千年来，真正交上的好哥们，好兄弟。
“你今天如果再说一次谢谢，就别跟我说话了。”庄卿站起身，“走，去吃午饭，下午还要回去上班。”
“哦。”符离拿好购房合同与付款单，跟在庄卿后面出了售楼处。等上了车以后，他把装合同的袋子与付款单放进了乾坤袋中。
放哪儿都不安全，还是乾坤袋里最放心。
注意到他这个动作，庄卿的心情又好了起来，至于自己账户上少了一大笔钱这种小事，他竟不是那么在乎了。
下午上班的时候，大家见符离又去琅玕树上摘珠玉果给老大送去，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真羡慕老大，有这么珍贵的果子可以吃，琅玕树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张珂趴在桌上，看起来有几分绝望。
“等你有老大那么厉害，有老大那么好看，还能像老大一样，交到符哥这么厉害的男朋友再说。”徐媛用文件夹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别瞎想了，老老实实整理文件吧。”
“当初最先见到符哥的，可是我们两个，没想到他最后跟老大走到了一起。”张珂抱着文件夹，哀叹，“这就是命啊。”
“要这么算起来，最先见到符哥的应该是驻守妖盟办事处的老妖怪，还有那个当包工的绿头鸭，怎么也轮不上你。”徐媛朝天花板翻个白眼，“更重要的是，有种你把这些话当着老大的面说。”
张珂：“……”
他没种。
“庄小龙，给你珠玉果。”符离把果盘放到庄卿面前，“放心吃，已经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