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平坦的人生中从未出现如此的怪事,他感兴趣了,想要去破解秘密,但就只这一件自想做的事情,都能引发巨大的反对。
  先不说他没跟男人搅合在一起,就算真的他上过男人,也不至于被如此对待吧?仿佛犯下什么天大的错误,数代家业要毁在他手中一般。
  好孩子当久了,有时也羡慕胡作非为的坏孩子。
  常做错的人,做一件对的事就被称为进步,一直对的人,做一件错的事,就要被苛刻地批评指责。
  秦衍垂着眼,手指敲打着桌下的腿,他想起自微信上来自肖叶的消息,还没想出到底如何讲,不变应万变,索性坦白,反正他心中自清。
  一直不吭声,你听进去了吗?
  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会注意这点,不会让您和父亲再担心。
  秦衍说着对方最想听到的话,顺利地结束这场对话,开车去往肖叶指定的清吧。
  从落座后第一杯尽数下肚,肖叶就看出他的状态,帮他又满上一杯。
  心情不好?
  今天约我就是那件事?
  啊,别这么生硬,本来还想跟你缓慢过渡到那个话题的,当然不是了,最重要的还是得关心一下老朋友的状态嘛,这点在我心中比什么都重要。肖叶撑住下巴,上下扫了他一眼,眼神关切,仿佛承担了重要的责任。
  秦衍一边唇边浮起笑容,转而消失不见。
  那晚他顺路搭我的车,我停车留他一人在车里,所以接了我的手机,没别的原因。
  肖叶恍然地点点头:所以你停车当时在做什么?
  秦衍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回答完这一个,是不是还要面对一连串的问题。
  正常捎人驾驶员怎么会开车时停下,正常搭车坐车者也不会睡着吧,是有挺多疑问的,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反正裴珂也没有解释,就让那一晚成为你们的秘密吧,我为自不小心窥见你们的事道歉
  没事让肖叶一形容都好像有事一样。
  于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衍捅了肋下一拳,举到唇边的酒也洒了半杯。
  喂!班长你太过分了吧!还是那么暴力
  两个旧友找回曾经的时光,边互损边拆酒,一时间忘却其他烦恼,享受着成熟男人间短暂的快乐。
  哎,不过说正经的,你要试着调节自,不然真的会叛逆,一下搞个大的。玩闹一番,酒过三巡,肖叶强行让自变得严肃一些。
  他这位老友的职业病又犯了,逮着人就说看他心理有点毛病。
  秦衍心中不以为意,他人生中没有这个词,青春期时就没出现过,往后成年了,心智成熟,也不可能再出现。
  他的人生,只能按部就班,这是他在很早以前就明白的道理。
  然后所有人被我震惊,也挺好。
  肖叶不说话安静地看着他眼睛。
  我出国前也认为娶妻生子兴旺门第,就是最好的选择,但我遇到了我的导师,感觉人生还是要做让自真正快乐的事情,所以我一直在挑战自我,想要帮助更多迷惘的灵魂,我觉得这是快乐的。
  秦衍点点头,赞同他的话,捏着八角酒盅与他的一撞,仰头喝光。
  等一切结束,代驾开车送他回家,秦衍坐在副驾驶上降下窗户吹着夜风,脑海里回想肖叶分别时问他的问题。
  阿衍,你快乐的事是什么?
  他快乐的事是什么?
  秦衍带着醉意的眼睛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海景,心底一叹。
  可惜,他也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道阅读理解题目的答案就在本章原文中。
  第六十五章
  金光裕今年二月刑满释放出来了。傅深亭靠在主位的椅背上,将手中的烟伸到眼前的烟灰缸中点了下烟灰,然后夹在指尖,任其燃烧。
  裴珂知道他说得是谁,他从烟盒中捏出根烟叼在唇中,并没有立刻点燃。
  现场还有女士。
  他跟傅深亭夫妇刚在亭中花园用完晚餐。
  亲爱的,我还要给姨妈回个电话,之前说好她到欧洲后就联系她,你们男人聊。
  女人话语轻柔,跟傅深亭仔细讲清,在对方点头允许后,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弯腰吻了一下,随即对裴珂礼貌地微笑,最后再离开。
  任人看了都会感觉这是一对恩爱夫妻。
  裴珂垂头点起烟。
  等女人走远,傅深亭继续话题:他成了圈里的笑话,倒是让人警醒,对实际执行人都带上十二分的警惕。
  裴珂点头赞同。
  金光裕是家美电器的创始人,曾三度问鼎胡润富豪榜,但被专业经理人坑害,因非法经营、内幕交易等罪名入狱,这就涉及到幕后掌权者和实际执行人的对立问题。
  现在的公司,总经理也是打工人,执行总裁也得听背后大股东的指令。
  食利者都是隐藏在最后面的,却也是他们在决定乾坤和把控方向。
  当然,如果他们对公司业务底盘摸不清,对职业经理人监管不力,被夺权被陷害都有可能发生。
  裴珂不知道对方跟自己提这件事的目的。
  尽管傅深亭平日也会跟他闲聊,但今日突然提起金光裕,似乎有些刻意。
  他不是这二者中任意一个。
  压下心底的不安,他继续跟傅深亭聊,没过多久一名仆人戴着手套将一瓶药拿到傅深亭眼前。
  这是从夫人那儿找到的。
  给她替换成面粉制品。男人见怪不怪,好像并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裴珂对他人家事不感兴趣,他低下头,避免视线扫向那瓶贴了标签的药瓶。
  但是,这种事若不是傅深亭授意,仆人怎么可能把东西拿到客人眼前呢?
  男人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这就让人有些如坐针毡了。
  你看她温婉可人,像个好妻子,但无法猜到她一直避免受孕吧。
  傅深亭讲述自己家丑时很平静,绕是裴珂再躲避,也还是听到了这些秘闻。
  也许,夫妻双方应该多沟通,抱歉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也给不出什么有帮助的建议。裴珂又取了一根,打算陪着傅深亭继续抽。
  我在温泉那儿等你,你换好衣服后让人领你过去。傅深亭起身离开。
  裴珂叼住的细烟便也没有打火。
  他取下放回天青色的烟盒,搁在桌上,闭上眼睛往后一靠。
  该怎么说他们这些人呢?
  他自己,与傅深亭上次在这处住宅睡过一次,他敢肯定傅夫人至少听到过风声,毕竟也是富家的千金,不可能没个眼线。
  而结婚生育子嗣,理应是男女双方家中都急切的一件事,傅夫人暗中吃药避孕,却也能跟傅深亭表面做到亲近。
  三人同桌吃饭,各有各的心思,但能平安无事。
  真是在这圈中待得越久,道德感越来越低,要为自己心理上逐渐融入其它人而庆祝吗?
  裴珂心底苦笑,他起身照傅深亭说得去做。
  作为继上次事件之后的首次亲密,总感觉,不会像普通泡温泉那样简单。
  半小时后裴珂靠在池边,蒸汽加灯光的作用,让他肌肤变成奶白色,水珠一颗颗凝结在上面。
  水光晃动着碎掉的银光,清澈见底。
  这处泉眼据傅深亭说是引来的,温度极高,池中是兑过后的水。
  泉中泡着一袋装满木段的布包,扎紧袋口,飘在水中,木香让人舒缓情绪,放松身体。
  你那三处公司今年能盈利五到六百万有吧?傅深亭跟他闲聊。
  裴珂给对方发过财报,主营一家,副营一家,还有一处空闲。
  他轻微点头,如果按照这种发展,剩下六个月,可以实现这个目标。
  哗的水声响起,本有些距离的男人一抬手臂,转身向裴珂这边靠来,将手搭在他两旁的池沿上,将人圈在自己身前。
  裴珂只抬了下眼,等着他开口讲话。
  你同阿翡讲过一年,所以到时间后就会回陆氏,这里所做的一切对你未来有什么改变吗?
  我可以申请延长。
  嗯哼,再延两年,公司翻倍,做到千万然后再回去?你的基础盘太差,不可能在短短数年间真的稳固,抗风险性也低,一个时代的浪头打过来,就功亏一篑。
  裴珂没什么反应,不然呢?不然为什么叫流放,难不成真让他开辟自己的疆土。
  你回陆氏会重新担任原有的职位,或者更高的位置吗?
  裴珂几乎一刹那就想到了晚餐后傅深亭随便扯起的那个话题。
  原来是在铺垫。
  我无意争夺家产。他看着傅深亭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已经经历过一次,他不会想到再跟陆予越这群兄弟对上。
  你有这个能力。傅深亭收紧臂弯,向前靠近。
  水被他前进的身体推动着撞击到裴珂的月匈口。
  你觉得我像有这个谷欠望的人?裴珂一歪头,熏湿的发丝随着这个动作落下一缕,垂在他的眼旁。
  人忄生总是复杂的,看着普通的人,经常能做出超出想象的事,连金光裕都有识人不清的时候。更何况,你像这种人啊。傅深亭笑了一下,眼神停留在这缕发丝上,聚焦,然后移回裴珂眼睛上,继续讲道。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你在海城时没有选择走这一步,但不确定你以后不做。
  裴珂心中咯噔一下,其实傅深亭说得对,他上一世的确选择了反抗,对方看人的眼睛很毒。
  我只想要一件东西。他不想再跟对方兜圈子,也不喜欢这种近距离相处。
  自由,离开陆氏的自由。
  傅深亭点了几下头,这次扬起的笑容没有再消失:想知道你想要的东西还真麻烦,但我一直相信这圈里没有无欲无求的人。
  以你现在的情况,不可能实现这点,除非你有跟陆氏匹配的实力,有自立门户的勇气和决心。当然,你不能完全放弃陆氏这块现有的跳板,一年到期你回去,京城公司的基础太低,不足以支撑你后续动作。
  简单分析完现状,傅深亭终于进入正题:我帮你。
  帮他啊,前世的仇人,说要来帮他实现愿望。
  裴珂偏过头看向一旁。
  他没忘记傅深亭是什么品质的人。
  你要放弃这个唯一有可能的机会吗?傅深亭的脸跟着裴珂转向,依旧正对着他,到时候回想起来,自己亲手放弃了自由,不懊悔吗?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吧。
  所以,继续受陆氏的禁锢,继续受裴琛的欺压,永远做不了自己,真的甘愿吗?傅深亭握住他的手腕。
  裴珂感觉月胸口无名地痛起来,他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儿,具体原因又是什么。
  现在,他知道对方的诱饵了,可惜,他对诱饵无法拒绝。
  站在最高处,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把曾经欺辱过你的人踩在脚下。傅深亭靠近他,面贴着面,你见过我对外人的态度,但对自己人,我一定倾力相赴。
  自己人?裴珂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扯起个笑容。
  当我的男友吧,裴珂。
  不是情人吗?
  这不是一类事物,普通人没资格站在我的身边,除了你,只有真正闪耀的人才配得上我,你只是蒙上灰尘了,但我看得到你的未来。
  热息喷撒在脸上,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最后接触。
  裴珂不知道要不要笑,傅深亭的内心,是这样傲慢自恋的人,当然,配得上对方的身份。
  不过对方夸他倒是毫不吝啬用词,原来不管什么身份的人,追求时都会甜言蜜语。
  也不在意我是否喜欢你。
  你会喜欢我的,只需要时间,你是这样的人。傅深亭很肯定,这里,其实很柔软。
  他的手触碰到心脏处的肌肤。
  裴珂笑了起来:柔软到肯同意当一个有妇之夫的男友,我就是这样没底线?等傅夫人怀上再提这件事胜算还能大些。
  我出轨,你插足,一起背德,很公平,如果要被骂,那也是我同你一起。傅深亭的鼻尖从面颊上一路向下,我答应你,但要讨些利息。
  唇瓣厮磨在一起。
  他们的双手十指相交,压在池边。
  裴珂后仰头枕在身后鹅卵石上,白净的脖颈弯起一道优美的弧度。
  他看着撑起身处在他上方的人。
  眼前这张斯文的脸,脱去往日的唐装,摘下虚伪的温和笑容,骨子里的阴狠终于亮出来。
  每个男人都是野兽这话不假。
  像我们今年第一次见面那样做。傅深亭牙齿磕在喉结上,松开手。
  噢,是跟殷翡被撞见那次。
  裴珂了然。
  温柔的池水,轻缓的暗香,让人心驰神游。
  该习惯了吧。
  肖叶的确治好了他之前的心病,但,有些事情,好像只能如此。
  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他迟早会如此。
  对低位者,自由是奢侈品。
  对低位也无法逃脱者,更是如此。
  但是,至少他有了一个可能的机会不是吗?
  裴珂看着头顶的天空,浮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闭上眼睛,眼尾的睫毛有几分湿意,大概是温泉热汽熏得吧。
  *
  来京第八个月的时候,傅深亭的妻子还没怀上孕,二人还没有什么发展,但裴珂却接到陆家威的命令,调回陆氏。
  傅深亭让他顺手推舟,不要逆反对方的心理,裴珂只能赞同。
  他没隐瞒公司蒸蒸日上的近况,所以那个中年男人心急了,舍不得他这身能力再呆在小地方浪费时间。
  能力么?裴珂并不认为自己有表现出来这样优秀。
  他只是有过去从商四五年的经验加持,对陆氏也极其熟悉,一定程度上继承了母亲的聪慧和生父的头脑,处事细心谨慎。
  之所以去京城发展这样顺利,除自己勤奋外,他人助力也是重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