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时呼吸一滞,带着些许好奇和期待等着他的话。
宇文客指了指范小圆那桌:“他们那份丸子看着不错,告诉小二添一份来。”
三人:“……”
待得吃饱喝足,正好是外面灯会最热闹的时候。
虽然是女尊世界,但元宵出来闲逛的,大多也都是一女一男,像范小圆这样一个姑娘后面带着五个高颜值男人的不多见。遥遥看去,简直就是性转版风流花少带着五房小妾出门玩乐的真实写照!
这霸气的场景引得不少路人都转过头来围观,其中自不乏有窃窃私语哪个长得更好看的。在这一点上,麟德贵君吸引了大半好评一点都不让人意外,但也有很多人在夸宇文客,让范小圆有点意外。
原来他长得那么好看吗……
她看惯了真的感觉不出来啊otz!!!
宇文客面对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面不改色,一路心无旁骛地……吃小吃猜灯谜。
范小圆则抱着麟德贵君的胳膊,跟他有一茬没一茬的瞎聊天。
她问:“贵君,我以后都叫你的名字可以吗?其实你的名字比位份好听。”
麟德贵君面上微有诧异划过,继而一笑:“行啊。”
她就开开心心地念了好几遍“温玹”。
但她其实也存着心事。她觉得,温玹当下的状态,真的十分令人可惜。
他过得比宫里大多数男眷都好,这不假。可是,他还比其他人更有才华、性格更坚韧呢,她越跟他相处就越觉得如果他能换个活法一定更好,但又不敢贸然替他决定什么。
于是过了一会儿,她忽地又说:“温玹,你有没有设想过,过不一样的日子是什么样?”
“不一样的日子?”他一时没懂。
“就是……”范小圆想了想,“比如你没进宫,自己成家立业;或者、或者考取功名?做官?带兵打仗?”她一边思维跳跃地说着,一边期待地抬头看他的神色。
他无比平静地道:“没有。”
“完全没有吗?”范小圆近一步追问,麟德贵君的薄唇微抿了一下:“臣不爱设想不切实际的事情。”
“先不管切不切实际!嗯……我们这样说,如果现在晴空劈下惊雷一道,天神横空降世,问你说——”她转而变粗了嗓音,“温玹,我今天心情好,可以改变你的人生,你日后想干什么现在都可以提——”她又转回了正常的声音,“那你许什么愿?”
她的“角色扮演”让他觉得很逗,且她脚下还蹦蹦跳跳的,看得他也轻松下来。不过他沉下心想了想,还是谨慎地说:“进宫,现在这样就很好。”
这话真太假了。
范小圆暗一撇嘴:“你知道你有个特别大的长处么……”
“?”麟德贵君不解,想起先前摄政王的话,就说,“命好?”
“?!”范小圆心说什么鬼?你一个全方位高配到哪儿都能混得很好但偏偏投生到了女尊世界的男人,哪儿来的底气说自己命好啊?!
她内心疯狂吐槽着,同时挑眉望着他:“是你说谎的时候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麟德贵君的面色骤然一白,旋即却听女皇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没事啦,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去猜灯谜!”
然后,范小圆就见识到了古代灯谜的水准。
放眼望去,谜面上的字全都认识,但是谜底一个都猜不着。
宇文客望着灯谜也是一脸苦逼,他很想凭猜谜给范小圆弄一个漂亮的花灯,刷一下好感度,可是……特么完全没有思路啊!
有没有那种画个直角坐标系让用积分公式求阴影部分面积的灯谜啊?!
他感觉颇受打击,一转眼,更打击人的画面出现了——麟德贵君正攥着一把扣着印的纸条路过。
——这里猜灯谜的规矩是,谁猜到了,经店家认定正确,就给一条印着店中小印的纸条,最后按条数换彩灯。
宇文客目瞪口呆地拽住他:“贵君你……这么快就猜到这么多?!”
“……嗯。”麟德贵君点着头扫了眼他手里托着的灯谜。
——小窗孤雁斜柳,打一字。
“这个是‘畛’。”麟德贵君道。
“啥?!”宇文客听到谜底都没想出是哪个字,“那个枕?!枕头?诊断?缜密?”
“田间小路那个畛……”麟德贵君看着他的呆滞笑道,手在空气里划着说,“田字旁是‘小窗’,一撇一捺是‘孤雁’,下面三撇是‘斜柳’。”
宇文客顺着他的比划把这个字脑补完了,内心os是:还有这么个字?!?!
他吸着凉气慨叹:“陛下说的真没错,你太有才了,要是能当官就好了!”
麟德贵君眸光微凝:“跟你这么说过?”
“常说。”宇文客叹气,“她还说她问过你,可是你不想。哎,你有没有觉得有时候自己的……思维太局限了?其实可以志存高远一下?”
说完,他发觉麟德贵君的目光好像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于是直接一指:“她在那边。”
“……”麟德贵君转回头,看看他,咳了一声,“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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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7. 黑白
现代社会临近开学的前四天, 古代的圣驾启程返京了。
这会儿年关刚过没多久,虽然河道的冰面已渐消融,但天还很冷,在水面上感觉尤其寒冷。
这种冷和范小圆所熟悉的北方的冷还不一样,南方潮气重,凉意便随着潮气往骨缝里钻。这样一来好像穿多少衣服都不顶用了, 范小圆还是会冻得打哆嗦。
御前侍奉的宫人们对此当然很紧张, 生怕九五之尊冻出个好歹来, 便在屋里多添了炭盆。
可是圣驾南巡在外, 能带出来的炭本来就有限,虽然停靠时可以从各地在运炭上船,但停靠的次数也很有限。于是范小圆歪在船舱里读书时, 便偶然听见宫人说:“昨儿贵君就叫人把炭分了六成送过来,今天御子那边也送了来, 应该够用。”
范小圆怔了两秒, 吓了一跳。
他们俩也忒照顾她了!
但是, 别闹, 都是久居在北方的人,这种南方透骨的寒凉她受不了,对他们来说必定也没好到哪儿去。
范小圆于是在晌午比较暖和的时候杀去了麟德贵君那里一趟, 至于宇文客那儿,她打算直接着人将炭送了回去,因为他们两个之间实在不需要太客气或者刻意地解释什么。
麟德贵君的船舱里果然很冷,哈一口气就会冒出一团白雾。范小圆走近船舱时便连个弯都没拐, 开口就说:“温玹,你别给我匀炭了啊,本来就不够用,冻病了怎么办!”
麟德贵君正在窗边阳光较暖的地方读书,读得有些犯困。听到声音他放下了书,看向她,一哂:“没事。”
“什么没事,还有好多天呢。”范小圆在他桌前站定,双手撑在他桌上睇着他,“听说你往我那儿送了六成炭,剩下四成够干什么的?”
“晚上最冷的时候烧就是了,白天还好。”麟德贵君边说边站起身,颔首提起旁边用少量炭火温着的热水壶,悠闲而熟练地新沏了盏热茶端到她面前,“喝茶暖身也不错。”
范小圆冷漠脸,低眼睃了眼茶盏但没接:“小心夜里失眠。”
麟德贵君嗤地一笑:“陛下别担心了。”
范小圆维持着冷漠脸瞪他,但他好像并不打算退让,始终含笑的双眼看得她心里一阵阵犯热。
她于是不知不觉地自己做了退让:“……要不这样。”她想了想说,“我收你和宇文客一人三成炭,但是白天你们都到我那里去,这样谁都不会冻到。剩下的七成炭晚上用,还能烧得比平时更足一些,是不是两全其美?”
麟德贵君微怔,仔细一算确实是个办法,便点了头:“那多谢陛下。”
范小圆便打消了把炭给宇文客送回去的念头,叫人把这个主意传了过去。然而过了一刻,却听宫人神情发僵地禀说:“宇文御子不肯过来……”
“?”范小圆一愣,连麟德贵君都很诧异:“为何?”
“他说……呃,自己待着比较自在……”宫人复述着这句话,好悬没心虚到直接跪下。
范小圆和麟德贵君面面相觑。
而后她只好说:“那就……还是给他把炭送回去,我这里白天多用贵君的三成也够了。”
另一边,宇文客其实正在坐卧不安。
随着开学日的临近,他越来越忐忑,比大考将至忐忑多了。
这种忐忑导致他成天胡琢磨,一会儿担心自己到时说错话,一会儿又担心挑的礼物她会不喜欢,患得患失到不敢见她。
但不论他怎么忐忑,一天还是只有二十四小时,时间流速不会因为他的忐忑而变慢,开学日还是如期到来。
早上6:40,宇文客将给范小圆的礼物揣进了包里。一方长宽不过一乍的小纸盒,对他而言突然很沉重了似的,他盯着它看了半天,才将书包拉链拉上。
7:00,宇文客到了学校。
其实这天只是开学报到而已,并不上课,上午发发书交交作业,下午就可以回家了,学生也并不用像平常要上早自习一样到得那么早。宇文客走进教室时,教室里空无一人。
但是,忐忑的心理搅动着他,令他无比的怂。范小圆7:30到校的时候,教室里其实也还没什么人,可他就是不敢直接上前跟她说话。
他反反复复地给自己打气,又反反复复地退缩。对于开口第一句话说什么的问题,脑海里甚至恨不得列出了a-z等26个选项,思来想去都拿不定主意。
等到他终于冷静下来、用理智战胜了紧张的时候,是7:55,教室里的人已经不少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宇文客将心一横,摸出书包里的盒子,毅然决然地走向了范小圆!
他的动作太大,脚下裹挟着疾风,以至于不少同学都扭过了头,不明就里地张望着。
宇文客在范小圆桌边站定,正和宁凝聊天的范小圆也知道要发生什么,一下子噤了声。
宁凝倒没立刻觉出不对,还友好地跟宇文客打招呼:“早啊班长!”
“……”宇文客目不转睛地盯着范小圆,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分泌都加剧了。
他脑子里翻江倒海,a-z的开场白选项迅速被淘汰到只剩三个:a.范小圆,我有个礼物给你;b.范小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c.范小圆,你方不方便出来一下?
但这三个选项快速转完的一刹间,似有一道惊雷劈中大脑,令原本决定说c的他,脱口而出:“范小圆你当我女朋友吧!”
唰——
整个教室唰然消音。
所有人都在目瞪口呆地望着宇文客,片刻前刚跟他打完招呼的宁凝更差点把下巴砸在发小圆桌上。
他刚才气沉丹田喊出的那句话,真是气吞山河、振聋发聩……
足足好几秒,教室里都没有半点动静。
又好几秒,还是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