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的棉袄放到了旁边,拉起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连被角都细心地掖好。
  做完这些,他也没有离开,他坐在旁边,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脸。
  她的皮肤很白,鼻梁不高,鼻子却很小巧,嘴唇又小又薄,是很漂亮的颜色,叶鸣舟这二十几年的生命里,见过不少女孩子,也被不少女孩子追过,他都没有留意过,甚至想起来,她们的脸孔都是模糊的,他不在意这些,也不清楚外貌会对他有什么吸引力,但他现在却觉得她是好看的,甚至哪里都是十分可爱的,对于他来说,可爱之类的词太过肉麻,他从未说出口,但能轻易地赞美她。
  她是好看的,漂亮的,还很年轻,她的人生还长,可能性太多,他却无法轻易改变,只要踏出那一步,就无法再收回,到时候她能承受得了他吗?
  叶鸣舟难得有些思绪混乱,他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许久不抽的香烟在口腔里显得格外地呛,他手指夹着烟,在烟雾朦胧中看着红色的烟头,唇边露出了个淡淡的苦笑来。
  他或许错了,不过,管他呢。
  *
  柳舒茵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有片刻的懵逼,她靠在床头上,回想了昨天的事情,昨晚的记忆停留在她让叶鸣舟给她按腿,后面就没有记忆了。
  她没洗澡……不对,她没洗脚刷牙!
  柳舒茵要从床上下来,然而床边并没有她的鞋子,她猜测昨晚是叶鸣舟抱她进房间的,不禁蓄了一口气,叫起了叶鸣舟的名字,她叫他,现在也不叫名字,按之前的叫老叶,不过老叶叫熟了,她没听过他叫她阿茵。
  想想也怪肉麻的,她想。
  叶鸣舟听见她的声音,开门进来了,仿佛知道她想要什么,他手里还提着一双毛茸茸的兔头拖鞋。
  柳舒茵踩到了鞋子里,问他:“现在几点了?”
  叶鸣舟说:“八点。”
  “呀,好晚,你吃早饭了吗?”她问。
  “吃了。”叶鸣舟回答。
  “那我去刷牙洗脸。”柳舒茵说。
  “嗯。”
  柳舒茵越过他,去了浴室洗漱。
  洗漱完,她又洗了一个澡,穿上了暖和的睡衣,她出了浴室,看见叶鸣舟已经给她盛好了粥,桌上的几碟子小菜也重新热了一遍。
  柳舒茵坐到餐桌旁边,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舀粥,往嘴里送,她看着叶鸣舟,问:“你不去上班吗?”
  叶鸣舟说:“三天假期,不营业。”
  “也是,大家都回去了吧?”柳舒茵问。
  “嗯。”
  柳舒茵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他带她去俱乐部的事情,那儿的张月是喜欢叶鸣舟的,她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去了也没敢对叶鸣舟动手动脚,她对张月有很大的好感,不想让她对她有敌视,但是后面,她却觉得自己做错了,她对他们的说法也是说她是叶鸣舟的妹妹,俱乐部的人都信了,张月自然也信了,对她很好,很亲热,她很心虚,这个话一旦出口,她便觉得错了,要是后面自己真的和叶鸣舟在一起了,张月估计要恨死自己,会把自己当碧池的吧?
  一腔热情给的居然是情敌,想想都呕气,柳舒茵设身处地想了一会儿,后面就不敢去俱乐部了,她有些不敢面对张月。
  就那一次,她还看见了城南,当初那个傻小子,仍然一副沉默的脸孔,但仔细看去,却发现他更加阴郁,听俱乐部的人闲聊起来,原来是遇到了骗子,他被骗惨了,网恋对象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男骗子,骗了他一大笔钱跑了,他积攒下来的老婆本一毛都不剩,最后还是叶鸣舟借了他一些钱过渡,想到这里,她问起了叶鸣舟,“城南哥怎么样了?”
  叶鸣舟抬眼看她,似乎有些诧异她问到城南,只思索了一下,便回答道:“还好。”
  “那骗子找到了吗?”她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的怅然。
  “找到了。”
  “啊?找到了?”柳舒茵惊异地瞪大了眼睛,“那城南有没有揍他?有没有把钱要回来?”
  叶鸣舟摇头,“放他走了。”钱也没有要回来,城南心眼太实,找到了那骗子,也没有打他,只问为什么要装女人骗他,谁知道那骗子又编造了什么谎话出来,城南连钱都不要了,放骗子走了,回来对他们只有一句话,说那骗子也不容易,钱他再赚就是了。
  想到这里,叶鸣舟笑了一下,然而目光落到柳舒茵咋舌的表情上,忽然就这么凝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怕她只是年轻的一时悸动,只要踏出那一步,他无法轻易抽身,她却随时有可能被更多的人吸引,所以一开始不敢给出承诺和答案
  啊我写的是什么。。……大概这是老男人的担忧吧
  ☆、no.59亲一口
  柳舒茵察觉到他的目光, 问:“怎么了?”
  叶鸣舟回过神来, 说:“没什么。”
  只是他的胡思乱想而已。
  柳舒茵听了,说:“中午你想吃什么?”她考虑着做一顿大餐, “明天是元旦, 要提前去学校,我们今天就提前庆祝元旦吧!”
  元旦过去了, 她年纪又要长一岁了。
  叶鸣舟自然没有异议, 至于吃什么,他随便,其实也没有特别的爱好。
  柳舒茵想着就按平常大家都喜欢吃的, 再买一些大鱼大肉就好了,唔,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她问:“你喝酒吗?”
  叶鸣舟自然是不喝的,他不是不会喝,是已经戒了, 戒了就不会再碰,于是他摇了摇头。
  柳舒茵划去了买酒的这个选项,换成了买饮料。
  吃完早饭,她给家里做了一个大扫除。
  其实叶鸣舟是经常做卫生的, 所以家里很干净,连蟑螂都是没有的,只不过大扫除这种事情,是窗户柜子瓶瓶罐罐都要清理过去, 柳舒茵下了大扫除的心,自然要从里到外都弄个干净。
  叶鸣舟帮她挪开了柜子,两个人一起清扫。
  只不过没一会儿,她就停了手,她要去买菜了。
  太早菜市场人少,晚了就都是别人挑剩下的了,所以柳舒茵经常掐在八点的时间过去。
  菜市场离他们这儿并不远,她就这么走路过去了。
  只是就这么一下子,她就遇到了不想看见的人。
  过去几年了,她在心里想了想,已经快两年了,单纯这辈子的话,她已经两年没见过她妈妈的脸了,她的样子在她脑海里日渐模糊,像个噩梦,她其实和她的感情也不是很好,在小的时候,也一直是她爸爸带着她,妈妈给她的,就是一直和爸爸吵架,歇斯底里像个疯子一样的形象,爸爸出世走了之后,她跟了她,然后改嫁,有了继父,时间也不过是几个月而已,她对于她来说,是拖油瓶,是累赘,她知道,但她们不是母女吗?为什么能做到那种地步?
  柳舒茵想不通,在过去十几年的时间里,她也从没给过自己什么温情,大多时候,都是一副厌烦暴躁的表情,对于继父,却小心翼翼,完全是一副小女人一样万分顺从的模样。
  她不想回忆那段日子,那些回忆对于她来说,是像脓疮一样一触碰就会流出恶心脓水的东西,她感到恶心,无论是这个跟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女人的脸,还是她脸上的笑。
  “你认错人了。”她冷漠地重复了一遍。
  “怎么可能会认错,你看看我,我是你妈妈!”女人想过来拉她的胳膊,
  柳舒茵一个闪身避开,她看了看周围,怕那个男人也过来,到时候架着她离开,她还真反抗不了。
  “我真的不认识你,就这样,别拦着我。”柳舒茵不客气地说,她的脚步已经带上了慌乱,她菜也不买了,转身就走。
  她要回去,回到叶鸣舟身边去,只有那里,才能给她安全感,只有那里,才是她的家。
  将女人的呼喊远远抛在身后,柳舒茵的心跳跳得厉害。
  她害怕,刚才对上她,怕那个人也出来,她怕得脚软,怕得后背冒汗,跑到叶鸣舟家楼下,她的手指还在颤抖,她将手指掰得通红,滚烫,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不会怎么样的,叶鸣舟答应过她的,即使他们找上门来,她也没必要害怕,挺直脊背,底气十足地反驳他们就好了。
  柳舒茵呼出一口气,抬起软绵绵的脚,爬了三楼,站到了家门口,她掏出钥匙,插。进门孔里,打开了门。
  还没走进客厅,她就已经听到了让她胆颤的声音,那是她继父的声音。
  她僵在了原地,听那男人大声地说:“我再问你一遍,有没有藏我女儿!”
  女儿,他倒是很好意思,她从心底发出了干枯的笑声,谁是他女儿,真是笑死人了。
  她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脸上没有丝毫异样,“哥!”她叫了一声,声音很大,一下子客厅里两个人都没声音了,“家里来客人了吗?”
  柳舒茵进了客厅,看了看客厅里的人,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啊,家里很乱…………”
  她话没说完,那男人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茵茵!”他大声叫了一句。
  柳舒茵吓得浑身都僵住了,还没反应,他就被一拳打倒了。
  “哥……”她喃喃地叫了一声,叶鸣舟伸出手臂,将她按在了怀里,“别怕,哥哥在。”他按着她的力道很重,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男人很快就站起来了,柳舒茵将脸埋进叶鸣舟的怀里,手指紧紧地扣着他的腰,不敢看那个男人的脸。
  “茵茵,你不要你妈妈了吗?”男人压抑着怒火问。
  “神经病啊,我都不认识你。”也许是叶鸣舟的怀抱给了她的勇气,她头也不回地大声说。
  “你很好,很好!”他似乎气得不行,说话已经咬牙切齿了。
  柳舒茵察觉到他的怒火,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她妈妈第二次婚姻找的,是个很高壮的男人,长相算得上是周正,所以她妈对他都是时时讨好的模样,但他除了那张脸可以看,品性完全就不能看,他是街坊邻居口中的赖子,还喜欢打架,回来有时候也会打她,她也不敢躲,从来都是硬生生地站着让他打,所以听到他生气地说话时,那些被打的回忆又回来了。
  许是察觉到她的颤抖,叶鸣舟的心情也格外不悦起来,他对男人低吼:“给我滚!”
  素来都有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不容这样丢脸的事情发生,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他脸孔阴沉,“我c你妈的!婊、子养的狗比玩意儿!”他一边骂着,一边朝叶鸣舟扑了过来。
  叶鸣舟一手将柳舒茵推到身后,正面迎上了男人的拳头。
  接下来的局面,自然是单方面的虐打,叶鸣舟到底在部队里呆过,会的东西比单纯是赖子的男人多了不知道多少,况且他还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拳击手,这样一个普通人,对于他来说,完全是毫无疑问的胜利。
  只不过即使几个重拳将男人击倒了,他也没有退开,而是直接单膝跪地,压在男人身上继续揍。
  他出拳快又狠,男人完全没时间反击,很快就被他揍得满脸都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叫救护车。”他站起身,轻轻地掰动了几下手腕,情绪冷静地对在旁边看呆了的柳舒茵说。
  柳舒茵反应过来,急忙点头,说好,然而要掏手机的时候,才想起手机已经掉了,她小声地说了一句没手机,叶鸣舟停顿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抹布擦掉了指骨上的血迹,然后伸手到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他的手机。
  柳舒茵拿过手机,拨打了120救护车,打完后,她看着地上的人,问:“他不会怎么样吧?”
  叶鸣舟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男人,说:“没事。”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叶鸣舟拎着他,将他丢给了随行医生,就不管了。
  柳舒茵比较了解她继父,看着他们离开,忧心忡忡地对叶鸣舟说:“他要是报警说你打他怎么办?”
  “他私闯民宅,我没给他开门,顶多自卫。”叶鸣舟似乎不担心这个。
  “好吧。”柳舒茵说着,看了看叶鸣舟,笑了起来,“哥,你真的帅呆了!”
  叶鸣舟目光和她的碰上,口气软了下来,“还怕吗?”
  “不怕了!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柳舒茵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