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小说网 > 历史 > 农门青云路 > 第138章
  昭贵妃心里寻思,日后要提防着黎洛母子二人,免得遭了暗算,跟徐空思落得一个下场。
  华元帝情绪太过大起大落,平息下来浑身乏力,被步撵架回寝宫静养,众位嫔妃各自散去,偌大的宜宁宫只剩一片死寂。
  黎洛与晟妃先回到原来的住地,等待袭坤宫布置完后再住进去。
  晟妃终于松了口气,扶着黎洛稚嫩的双肩,夸赞道:“洛儿,母妃为你骄傲,那话说得很好,成功讨了陛下欢心。”
  黎洛笑了笑,“都是老师教导有方,老师说过,好话又不要本钱,圆滑世故并无不好。”
  晟妃道:“李学士确实是位良师,洛儿你好好跟着学,日后总会用上。”
  黎洛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母妃,今日老师也要进宫讲课,时间差不多了,洛儿就先走了。”
  “嗯,去吧。”
  想当初晟妃告诫黎洛不要与瑾瑜走得太近,因为瑾瑜那时被传言是四皇子黎隽的人。
  现在事态不同了,心态也就跟着改变了。
  黎洛没有再耽搁,由宫人领着,来到西极殿,瑾瑜已在屋中等候。
  “微臣参见殿下。”
  “老师不必多礼。”
  瑾瑜直起身,他有自己的耳目,已经了解了宫中的变故,心中不免有些快意。
  黎洛和晟妃不负所望,利用他的计策,成功将大皇子和徐家彻底拉下马。
  他终于为小圆报仇雪恨了,回家好跟冬青交代。
  古人迷信,自瑾瑜听说徐空思竟请了个道士给华元帝做法调理,而华元帝也默许这一行为,他就知道,这是可以利用的机会。
  而冬青提议既然做了不如做个彻底,自成一派,拥戴黎洛登基,便不用落得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两厢结合,计划初步成型,但是需要静嫔也就是现在的晟妃的决心与配合。
  因为整个计划都需要身在后宫的人上手,瑾瑜鞭长莫及,只能负责给想法。
  现在看来,静嫔也是一个果敢的人,没有犹豫不决,利用黎洛纯真的孩童形象,一气呵成,让大皇子永远不得翻身。
  黎洛看到瑾瑜脸上淡淡的笑意,不由得也跟着咧嘴笑,“老师,你附耳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嗯?”瑾瑜没有多想,弯下腰将就黎洛的身高。
  黎洛凑到瑾瑜耳边,悄声道:“老师,你的信,我没有交给母妃。”
  瑾瑜猛的直起身子看着黎洛,惊讶不已,如果黎洛没有将他写满细节的信交给晟妃,当下的情形要如何解释?
  “老师,你相信人生可以重来么?”
  瑾瑜心头一震,“殿下……难道你?”
  黎洛道:“我仿佛曾经过了一辈子,很短暂的一辈子,年仅十岁,被大皇兄下令处死,还有我的母妃。那时,父皇已经过世,大皇兄是新的皇帝。”
  瑾瑜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所以黎洛十岁的时候,被登上皇位的黎疏弄死,然后重生又过一遍?
  这种事怎么听上去感觉很不靠谱?
  黎洛接着道:“我也不知那是梦境还是现实,濒死的感觉很真实,猛然惊醒,却身在床脚,我才八岁,原来是睡觉掉下了床。”
  黎洛神情有些恍惚,就像没睡醒的小孩,“梦中所有的一切,好像就是现世,却又有些差别,最大的差别是,梦里没有老师。”
  说罢,笑得眉眼弯弯,“梦醒的第二日,我遇见了老师。”
  瑾瑜愣了半晌,“无论是梦是幻,殿下此时还活着,活在当下最重要。”
  如果算上梦境,黎洛的心理年龄就应该是十一岁,而不是九岁,怪不得比同龄人要深沉一些。
  他还以为是黎洛过得太惨,所以才早熟,比较沉默和谨慎。
  但是十一岁也算不得大人,对父爱的渴望是真的,毕竟缺了两辈子。
  瑾瑜还是觉得黎洛很惨,做梦都梦到现实,而不是梦一些欢乐的东西。
  黎洛蹲在瑾瑜脚边,“是啊,在梦里,我跟大皇兄他们学了不少东西,现在因为有了老师,所以洛儿不用再担心十岁的时候被大皇兄淹死。”
  “唉……”瑾瑜长叹一口气,道:“无论如何,殿下不要忘了为人之本。”
  “老师放心,从今往后,我与老师之间再没有秘密,我会谨记老师的教诲。”
  黎洛脸上满是认真,他噩梦醒来后,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让人绝望,然后瑾瑜成了他的老师。
  无论是瑾瑜讲课的方式,或是教的人生道理,都让黎洛耳目一新。
  如同灰暗中的亮光,寒冬里的暖意。
  就算瑾瑜尽力保持距离,也掩盖不了其中真诚,让他忍不住跟随瑾瑜积极向上。
  一年时间,黎洛崇拜瑾瑜超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不知道这样对不对。
  看完瑾瑜写的信之后便下了决定,以心换心,把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诉瑾瑜。
  看着黎洛亮晶晶的眼睛,瑾瑜语塞,黎洛与他倒是没了秘密,但他有秘密。
  这个秘密,除了冬青以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瑾瑜总是忍不住叹息,黎洛毕竟年纪小,本性还是不够奸诈,否则是不会跟他讲这些事的。
  本来这样挺好,小孩就是该相信世间有真情相信世间有真爱,但黎洛所处的环境不允许。
  黎洛察觉瑾瑜愁眉苦脸,道:“此事,我连母妃都未告诉,只告诉了老师一人,弄垮大皇兄的计划,也没有第三人得知。”
  又道:“因为母妃只会告诉我不要引人注目,安分依附强者。母妃很聪明,但性子软胆子小,会选择烧了老师的信,而不是冒险算计皇后。而且……我怕将老师的信拿给母妃后,母妃会将信交给皇后,所以,我选择藏下这个秘密,这世上只有我二人知道。”
  跟瑾瑜守着共同的秘密,黎洛莫名有些雀跃。
  “咳……总而言之,殿下小心行事,以待大业得成。”瑾瑜干咳一声,他的计划,冬青都知道。
  不过这不重要,因为冬青忙着做生意,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只是帮他出谋划策而已。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一个人冥思苦想总没有两个人商量来得有用。
  瑾瑜清了清嗓子,“现在开始讲课,就算殿下与臣赤诚相待,臣也不会让殿下放松。”
  “那是自然!”黎洛满口应下,这是梦境中不曾有过的待遇,他的老师讲课,一点都不枯燥,引人入胜。
  瑾瑜有些欣慰,看来他的教育方式还挺不错,至少黎洛走在正道上。
  事情落下帷幕,消息传得飞快,朝中一时草木皆兵,大皇子徐千章一党分明是有人刻意针对。
  皇后殒命,堂堂皇子被贬为庶民,徐千章更是六十余岁高龄戴上镣铐发配边疆。
  第129章 威胁
  徐千章锒铛入狱,华元帝严令禁止任何人探视,严加看守直到押送出城,以防徐千章垂死还给他捅一堆篓子。
  徐千章坐在稻草上闭目养神,脑中来回翻腾这一生的起落。
  坐了半日,猛的睁开眼睛,“李全!”
  他曾告诫黎疏不要看轻对手,而他恰好犯了这个致命的错误,没有看轻李全,也没有看重。
  以至于如今身陷囹圄才理清楚谁是始作俑者,最终连个探监的人也无。
  家财尽失,党羽心散,心中长恨难消,却已无力回天。
  徐后事发第三日,徐千章被狱卒发现自尽于天牢,未留下只字半语,历经两朝的内阁辅臣,就此与世长辞。
  瑾瑜听到这个消息时,正休沐在家,陪冬青牵小玉白走路。
  冬青将小玉白塞到乳娘手中,道:“今日走得差不多了,你且带少爷下去,填饱肚子后哄他睡一会。”
  “知道了郡主。”乳娘识趣的抱小玉白退下,小玉白也不哭不忙,乖乖伏在乳娘肩头。
  看乳娘走远,瑾瑜拉了冬青一下,揽坐在腿上,“没想到徐千章竟然会自寻短见。”
  冬青道:“其实也不难理解,徐千章年纪大了,讲究落叶归根,不想死在他乡,这一辈子都活得高高在上,接受不了沦为阶下囚还要被发配边疆,如今只有寻死才能摆脱这些耻辱。”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瑾瑜望着湛蓝的天,抱着冬青的手紧了紧。
  他初衷是为小圆报仇雪恨,却没有设计徐千章和黎疏去死,因为对二人来说,眼睁睁看着权利从手中溜走,比直接死去来得痛苦千万倍。
  让他们活着,有意识有思维,但是过得穷困潦倒与前半生天差地远,才是最严厉的惩罚。
  但是徐千章的自尊太强了些,至少比瑾瑜预测的要强,未收下这惩罚便选择自我了断。
  “不说徐家了,说多了糟心。”
  “嗯。”冬青颔首,道:“来说说咱家的生意,我已经有二十支完整的车队,往返全国各地,流通全国的商品。”
  “本来我想下一次竞争皇商,但你是翰林学士,不知道会不会需要避嫌,所以机会不大。”
  瑾瑜心中惊讶,他这段时间忙于朝政,倒是没有关注家中生意,没想到冬青动作挺迅速,离构建一个网已经不差多少了。
  “不要去做皇商,历代皇商都没有什么太好的下场,咱们就维持现状,不牵扯进去比较好。”
  冬青沉吟一瞬,道:“我只是觉得皇商特权更多一些,更加方便行事,钱也更好赚。不过我们都已经用一成收入换得通行全国的特权了,将就吧,毕竟有太多贪心不足而自取灭亡的例子,听你的适可而止。”
  瑾瑜满意道:“这才是我家娘子,长得漂亮贤良淑德手腕扎实还懂得取舍。”
  “油嘴滑舌!”冬青斜了瑾瑜一眼,又道:“十一殿下那边呢,你觉得有几分把握?”
  瑾瑜想了想,道:“如今十一殿下每日都往陛下跟前跑,人生得讨喜嘴又甜,十分讨陛下欢心。”
  “当下十一殿下应该是陛下最喜欢皇子,可惜华元帝治国理念比较冷硬,他大概会希望一个比较无情和理智的人继承皇位。”
  “但是如果另外三个皇子其中一个继位,十一殿下就得不到保障,陛下应该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小十一在他死后过得凄惨。”
  冬青眉间微皱,“这么一说,陛下如今倒是真的有所改变,据说陛下对待儿子的态度很是凉薄。陛下应该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设法让十一殿下显露一下才能,当十一殿下讨陛下欢心和才能并重,陛下就不会觉得为难。”
  “十一殿下是不是有陛下看重的才能不重要,我相信你能让陛下看到你想让他看到的。”
  冬青的想法与华元帝相差甚远,她不喜欢冷心冷清的残忍之人,而是看重黎洛的仁慈与善念,看重黎洛从一开始就是瑾瑜在教导。
  她相信自己的丈夫,瑾瑜教导出来的国君,不会比其他任何一个皇子差,按瑾瑜的理念治国,定能让黎国走向繁华盛世。
  听冬青的计策,瑾瑜好笑道:“十一殿下年龄还小,但他学习很快,慢慢的会变成很有才干的人,只是目前十一殿下还未能接触到政事,我们二人想到一处去了,我正在想办法。”
  瑾瑜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让黎洛在华元帝处理政事时去寻华元帝,而后借机发表对当下政事的看法,以达到展露头角的目的。
  这日瑾瑜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给华元帝送边疆和平洲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