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鲁望仙安排雍博文坐下后,就没有再继续追问。
战斗虽然暂时停止,但并不意味着就没有事情要做了。
这一队人在鲁望仙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一部分人围着时轮转来转去,不时捏诀念咒,还要张贴符箓,显然是在修复或是布设法阵。
一部分人拿着刚刚大显神威的shè箭竹筒重新到各个方位布置,使打击面更广更合理。
还有一部分人却是站到重重叠叠的尸堆里,默诵咒语,又引符焚烧战场上的尸体。
那些尸体大部分都是半人半马的妖物,也有人类的,数量不多,但也有百多具,大部分都残破不堪,显是死时遭了极大的罪。
鲁望仙布置完这一切,方才回到雍博文身旁,先告了个怠慢的罪,这才解释道:“这些马妖带有奇毒,可化尸为伥,尸体不能留下来。”想是看到雍博文一脸疑惑,特意解释了一下。
雍博文干咳了一声,想解释一下自己不是那个什么仙使,可鲁望仙却又道:“仙使还请稍等片刻,我已经通知掌门人,不过目前马妖部大举进攻,往来不便,可能得多花些时间。”
抬眼望向天际,在那视线尽头处,大量的半人半马妖物正重新集结,随时可能重新发起进攻,鲁望仙的神sè显得有些担忧,“这次马妖的进攻比以往持续的时间更长,也更加猛烈,我参加战斗也二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碰上如此大规模的进攻,我们的补给已经不多了,也不知能不能撑过这次……”说着他看了雍博文一眼,神sè稍稍振奋,“不过,有仙使您的到来,肯定就能撑过去!”仿佛给自己增加信心般,使劲握了握拳头,重复道:“肯定能撑过去!”
雍博文看这鲁望仙的模样也就三十出头,居然说他已经参加战斗二十多年了,那不是十几岁就上了战场?当下试探着问:“你们在这里与马妖作战多久了?”
“自打受仙人派遣,整派迁移,防守第三十六防卫区界,至今已经整整三百六十七年零五个月又八天,今天是第八天。最后一次有仙使来访也有一百二十三年零两个月又三天了。”鲁望仙说得极溜,以他的年纪自然是不可能自己知道这件事情,那就肯定是整天听人念叨这些了。
近四百年,以一个门派之力与千万妖魔奋战!
为的是什么?
什么样的仙人会派遣他们这些人在这里驻守?
雍博文满肚子疑惑,又见鲁望仙满怀期待的样子,生怕一会儿知道了自己不是什么仙使受不住这种打击,就想尽快解释。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得到这个机会。
溃散的马妖部队短短时间即完成集结,呼喊着重新发起冲锋。
密密麻麻的马妖沿着山坡蚁附而上,喊杀震天,而先它们一步攻上来的,却是漫天的巨石、铁箭,宛如乌云般铺天而来,真要落实的话,整个山顶都不会有半个活物了。
幸好有那道透明光幕。
虽薄,却是坚不可摧!
巨石铁箭落于上,激起层层水纹般的光波,旋即被光波绞得粉碎。
最开始站在时轮周围修补法阵的那队人,错落站定,念动咒语,施展法术,维持光幕。
马妖部队接近到三百余步的时候,竹筒开始往外shè箭,一筒箭雨打出去,就有上百马妖被身倒当场。
冲上来的马妖部队好像狂风中的枯草般一片又一片的倒下,跟着再冲上来一片,再倒下。
尸体层层叠叠,很快把刚刚才清出来的地面填满。
可是马妖部队却是毫不畏缩,继续向上猛冲,依靠着巨大的牺牲,一步步缓慢却坚定地向前推进。
“仙使请稍坐,弟子去杀敌了!”
鲁望仙冲着雍博文抱拳行礼,转身上马,便有三十余人随着他一并翻身上了六足马,抽刀在手,准备冲锋。鲁望仙稍一环顾,见东侧马妖部队冲得最快,距离时轮已经不足百步,当即挥刀纵马带人旋风般冲进敌群当中,大砍大杀。这一行人虽然数少,但个个战斗力凶悍无比,几个来回,便把东侧马妖部队杀得溃不成军。又有山顶上竹筒向后延伸覆盖shè击掩护,这冲在前方的数百马妖不过片刻工夫,就被杀得干干净净。
砍完这边,西侧告急,鲁望仙带队支援西侧,杀得片刻,再援南侧,纵横往来,透杀重围,如此往复数次,进攻的马妖部队终于承受不住伤亡,哗然退去。
鲁望仙也不追击,带队返回光幕当中。
出去时三十余人,回来仅二十余人,阵亡近十人,余者个个带伤。
而马妖却在山坡上遗尸数千,死伤惨重。
整场战斗持续不到一个小时,其惨烈血腥却是无比伦比。
雍博文虽然也见识过不少场面,亲身参加过战斗,但如此绞肉机般的血腥搏杀却是从来未见,与这种战斗比起来,曾经见识过的那些人间战斗当真不过是小儿科罢了,不禁目瞪口呆,掌心冒汗。
三队人依旧如方才的分工般各行其是,唯有上阵冲杀的不再跟着忙碌,而是坐下休息裹伤,喝水吃干粮补充体力。
鲁望仙身上也中了三四刀,却只拿白布简单一裹,便不再进行处理,拎着水袋狂饮。
这种伤势处理方法,也太没有法师范儿了。
雍博文看不下去了,上前道:“你这样处理不行,再战斗伤口会加剧破裂,混进去脏东西感染就更糟了。”说完取出疗伤符——幸好他素来习惯把符箓都装在随身符袋里,才没有跟着剑匣一起被抢走——打算为鲁望仙处理伤口。
鲁望仙看着那黄纸符箓,皱了皱眉,低声道:“仙使,这太浪费了,符纸还是留着战斗使用吧。”
雍博文看了看手中那简单的黄纸符箓,实在想不出用来治伤哪里浪费,这疗伤符画出来不就是为了治伤的嘛,不用才是浪费吧,便道:“放心,我这里还多的是,你们的伤重要,冶好才能继续战斗。”当下不容鲁望仙再说,扯掉他裹伤的白布,以符贴伤,又化符为灰,治了符水让鲁望仙饮下,然后又去给其他人治伤。
都是些二三十岁的青壮男子,受的伤都不轻,只浑不当回事儿,如鲁望仙一般只拿白布一裹就算完事,当雍博文过来以符箓为他们治伤的时候,却都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推辞再三才肯接受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