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陵墓的那一刻起,他的注意力十有八九都是在姬华音身上。
不是因为他多帅,而是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跟着这厮,至少不会吃亏,也就是不会成为冤死鬼。
而事实的确如他所想,除了夕雾那蠢女人不小心触动的机关外,他们几乎是轻而易举的拿到了想要的。
而姬华音对那些陵墓宝藏似乎并没兴趣。
少钦亲眼看到他站在一块石壁前发呆,过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毁了那石壁上刻着的东西。
而他当时在暗处,虽没看的全,却也瞧见了些许内容。
那石壁上刻的是一段预言,传言,西夷很久之前,有一名法力超强智慧超群的祭司,能通晓过去,预知未来。
而这陵墓便是那位祭司的。
而那段预言,似乎提到了西夷第九代圣女的事,还有什么凤命天定之类……
光线暗,他瞧的十分不清楚。
再想细瞧,姬华音却动手毁了,他想阻止已然来不及。
而后来,他再回头想想,西夷第九代圣女,不就是贺兰雪么?
如今的夕雾,其实不过是西夷分崩瓦解成十几个部落之后,又重新被选出来的,选她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其父乃西夷最大部落的长老而已。
那石壁上的预言,定然是与贺兰雪有关,不然,姬华音何以花这样大的阵仗?
这事,他一定得弄清楚。
轿子里,少钦单手支起下颚,眯着眼睛沉静的思索着。
没多久,小轿停了下来。
“大人,到了。”
抬轿的随从,在轿外恭敬的回禀。
“嗯。”少钦眼帘轻掀,露出深邃的眸子,修长的手指掀开轿帘,抬步走了出来。
一身雪白狐裘轻轻拢了拢,越发显得他身材颀长,气质温润优雅。
他轻轻使了个眼色,下属便走到门边敲门。
咚咚咚几声响之后,里头一点动静没有,推门,门从里头拴着,推不开。
“再敲。”少钦知道,姬华音不在军营,定是来了这里。
下属又使劲捶了多下门。
院子里,薛嬷嬷没好气的起身,走过来,撤了门栓,院门一开,身子便往门口一挡,“哪个王八羔子砸门?门坏了,你赔的起吗?”
这一声河东狮吼,让那下属后退了两步。
少钦优雅的踱步,上了台阶,走到薛嬷嬷跟前,客气而有礼,“薛嬷嬷,别来无恙。”
“你还敢在我眼前晃悠,你上次炖了老娘的鸽子,老娘还没跟你算账呢?”薛嬷嬷恶狠狠的盯着他。
少钦勾唇轻笑,那裹在狐裘里的修长手指伸了出来,朝旁边一指道,“怎么没算账呢?那个院子不是嬷嬷毁的?如冰如今下不了床,不是嬷嬷打的?”
薛嬷嬷扯了扯唇,“老娘不是没碰你半根汗毛么?”
“嗬,嬷嬷说笑。”少钦仍旧是笑了声,“将军在吗?本督有要事找。”
“不在。”薛嬷嬷一手撑在了门框上,干脆将他们挡在门外。
哼,她算了算时候,凭爷那忍了二十年的劲儿,这会子怕正在兴头上了,哪里能这个时候中断?
“哦。”少钦转身,隽眉深凝,突然,吩咐左右随从,“如风、如雨,你们两个请薛嬷嬷去云楼喝茶。”
如风如雨一愣,再看了一眼挡在门口的老婆子,顿时明白过来。
二话不说,两人直接攻了过来。
薛嬷嬷讶异,一边跟两个臭小子动手,一边暗骂少钦那笑面虎。
对她说话客气,面上总还带着笑,转个身,就叫手下招呼。
可恶。
如风如雨两个功夫与如冰皆不相上下,两人一起和力攻击薛嬷嬷,致使薛嬷嬷无分身之力,虽一时半会不至于落下风,但也讨不了便宜。
三人纠缠,少钦优雅的抬步,踏进门里去。
只是,一靠近贺兰雪那院子,一阵奇怪的声音传出来,似男子粗喘。
“华音?”被裹在被子里,连头也没露出来,贺兰雪浑浑噩噩的不知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被他裹成了粽子?
“没事。”姬华音在她发顶亲了一下,伸手,取过床头的衣服,简单的套在了身上。
“少钦大人,你这可算私闯民宅。”他一边穿着衣裳,一边目光阴沉的盯着他。
少钦比他好不到哪儿去,尤其看到被子里,贺兰雪那毛茸茸的小脑袋窜了出来,那小脸红通通的,黑黢黢的如幼兽般的眼睛迷蒙娇媚,顿觉剜心。
“姬华音,本督在外头等你。”
他转身,冷峻的离去。
贺兰雪瞧着他冷峻的背影,有些莫名,“他怎么来了?”
“没事,裹紧,别着凉了。”看被子滑落,露出她洁白如玉的双肩,姬华音忙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贺兰雪却不管,反而伸出一双细白如藕的胳膊,扯住他,“我怎么看他像是要跟你打架的样子?”
“他打不过我的。”姬华音轻轻一笑,揉了揉她的长发,“乖,歇会吧。”
贺兰雪因这话,小脸一烫,狠瞪他一眼,“现在让我歇会,才做什么呢?我说了多少次歇会,你都不干?”
“歇不歇由你,一会我再回来,可就没你歇息的机会了。”姬华音笑着,又低头吻了吻她的脸。
这才起身,穿好衣裳,出了门。
她和姬华音,这就算是生米煮成熟饭了么?
她算是他的人了吧?
嘻嘻……
傻呵呵笑了一声,还想回味刚才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不知他的感觉如何。
对她还满意吗?
外面砰砰之声似乎更剧烈了,一丝灰土自房梁上掉了下来,落了贺兰雪一脸。
呸……她吐了一嘴灰,抱着被子躲到另一边,发现仍旧有灰土掉下。
屋顶上还不时有瓦片被踩碎的声响,脆生生的。
贺兰雪愣愣的盯着屋顶一会,就在又一片灰土掉下来的时候,她猛然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嗖的闪过一副画面。
是了,就在姬华音抱着她做事的时候,少钦突然闯进来了。
那不是噩梦,那是真的。
而且,他临走的时候,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之后,姬华音就哄她歇息,自己出去……迎战了?
槽……贺兰雪低咒一声,扯开被子赤着脚跳下床,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裳,急切的往上套着。
那两人是要生死决斗么?
她倒不怕姬华音会吃亏。
她只是想到了少钦之前住的房子,那可是没多少功夫就被毁了啊。
现在,她头顶上也有人打架,那瓦片和着灰土刷刷的往下掉,看这情形,这屋子也保不住。
她可不能傻乎乎的坐着被砸死,更不能就这样光着被砸死,否则,来日被人挖出来,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裳,正想拢了头发戴帽子,发现,帽子被丢在床角。
刚想扑过去拿,哗啦一声,一个黑衣男人连带着半片屋顶一齐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床上。
而她的帽子就被那掉下来的屋顶压在了底下。
屋顶上,薛嬷嬷和如风两个也愣住了。
“丫头还在屋子里。”薛嬷嬷老脸一下惨白起来。
“如雨?”如风也朝那破洞里望下望去。
如雨已经挣扎着起来,揉了揉后腰,然后,飞身从破洞又上了屋顶。
很快,三人又战成一团。
有一束光从那破了洞的地方照进来,映着满屋的灰尘,贺兰雪火大死了。
她的雕花大床,一刻钟前她还和姬华音在上头缠绵悱恻,眨眼间,也个回味的余温都没了。
还有她那帽子?也被一堆废墟压着。
“喂,我说你们够了啊?打架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打,偏到人家屋顶,房子坏了,你们赔……”
贺兰雪气呼呼的朝那顶上的人影吼着,可是,人家打的欢,根本不理她。
贺兰雪气的又跑到院子里,对着那屋顶三人喊,“你们赔我家屋顶。”
“雪儿,你别管,今天老娘不将这俩兔崽子的腿打折了,老娘也甭活了。”薛嬷嬷没听清她喊什么,只当是劝架。
贺兰雪满头黑线,想找姬华音来诉苦,可是,哪里有他的影子。
他和少钦去别处打架了?
“爷去哪儿了?”她又喊了一声。
薛嬷嬷哪里知道。
贺兰雪郁闷的不行不行的,转身要出去找,刚出了屋子,到了街上,恰好撞见骑马飞驰而来的冷奕轩。
她忙一闪身要避开,不想这厮性子乖张,突然勒紧缰绳,那马嘶鸣,踢蹬着前蹄,差点踩到贺兰雪。
贺兰雪当真吓的小脸都白了。
“姑娘,你没事吧?”冷奕轩也没想到那屋子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来。
他只是骑马骑的急了点,到了地方来不及收,没想到差点酿成惨剧。
“姑娘,我才瞧见你从这家出来,难道你认识这家主人。”虽然之前离的远,可冷奕轩眼神不差。
贺兰雪深呼一口气,才将那种差点命丧马蹄之下的惊惧压了下去,扭头,没好气的啐向冷奕轩,“你******骑个马而已,用的着这样骚包吗?不知道安全第一吗?敢情踩死了人不要你赔啊?”
一听这声音,冷奕轩就蒙了,再瞅着这张愤怒的小脸,他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你?你……你是个女的?”
“废话,姑奶奶本来就是……”对上冷奕轩那见鬼的神情,贺兰雪脑子一抽,猛地挥拳,砸到冷奕轩的脑袋上,“你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