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好好劝他。”
再不多耽搁,如风干脆粗鲁的将贺兰雪给推进了屋,一面将房门从外头锁了起来。
“喂,你******……如风。”贺兰雪猛拍了几下门,心里气的快炸了。
转身,看少钦一手托腮,歪着脑袋,醉意朦胧的盯着自己,不由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喂,你真有个好属下呢,说你不能喝酒,让我来劝。”
说话间,她走到桌边,看着桌子上歪倒的酒壶,拿起一看,空了。
“这么会子功夫?你全喝完了?”她惊愕的看着他。
少钦不语,只拿被雾气熏染一般的眼睛,盯着她。
“你这样看我干嘛?”贺兰雪心口微颤,说话也不大自在,她瞅着后边敞开的窗户,总算好受了些。
“好吧,酒都喝完了,吃点菜?”
她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吃起来,“嗯,凉了,你等着,我给你热热。”
她端着菜盘子要走,手腕却被他抓住。
她一顿,“干嘛?”
“吃不下。”他打了个酒歌,然后,难受的揉着胸口,对她喊,“难受,这里烧的慌。”
“你个……”贺兰雪没好气,“谁叫你空着肚子猛灌酒了?一壶酒才这么会子全喝光了,不难受才怪呢。”
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姬华音给她定了那些酒规了,若她不遵守,怕每次也跟这厮一样,痛快一时,剩下的便是痛苦了。
“难受。”他只顾抓着她嚷着难受,那样子真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贺兰雪郁闷的盯着他,“难受就到床上躺一会去,你抓着我,也不能让你舒服。”
“你帮我揉揉。”他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
贺兰雪气血倒流,差点没将菜盘子里的菜泼他脸上去,“装醉,撒酒疯,跟老子这里耍流氓是吧?”
她冷笑连连,视线落在他那大手上,心里默数着,三下过后,再不松手,便泼他一脸菜汤。
刚数到二时,少钦松开了她,颓然的往椅子上一靠,满脸落寞哀伤,“你走吧,不用管我。”
话音未落,整个人身子突然一弯,朝着地上干呕起来。
“喂,要吐吗?”贺兰雪连忙放下盘子,想着要找个盆来接着。
可是,少钦又趴到了桌子上,难受到呜呜嚎着。
这人,酒品真差,喝多了这样闹人的?
贺兰雪气恼的盯着他,实在受不了他那魔音,便扶住他,道,“起来,我扶你上床躺会,一会给你煮点醒酒汤。”
“我没醉。”他踉踉跄跄的跟着起来,一手圈在她肩上,半个身子几乎都压了下去。
“真重啊。”贺兰雪气嚷了一句,幸好,离床铺不远,她拼了命的将他半拖了过去,甩在床上,气呼呼道,“听着,老实躺着,我给你煮醒酒汤。”
说完,整理了衣裳,大呼一口气,这才去拍门。
“如风大王八,快开门,你家大人喝醉了。”
如风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将门开了一条缝,“如风醉了?”
“他将一壶酒全灌进去了,不醉才怪,快开门,老子给他煮醒酒汤去。”贺兰雪趁势拉开了门。
如风这次没阻拦,只要,这丫头肯为大人做点什么就成。
到厨房,看到一大堆到食材,都是如风上街买到。
贺兰雪知道醒酒汤,但是,不会下厨,便叫来如风。
“你,过来洗菜生火。”
如风黑着脸,“你做什么?”
“我监督你啊,还有,醒酒汤你会做吗?不用我在旁提点着?”贺兰雪撇嘴道,“嗳,你要不要干?我可告诉你,我不会生火哦。再提醒你一句,醉酒的是你家大人,他现在正难受的躺在床上哭呢。你要是心疼他,就动作麻利点。你若不在乎,就尽管耗着,反正,他是死是活,我是不在乎。”
一番话说的如风的脸更冷的像冰了,冷冷瞅贺兰雪一眼,倒真的进了厨房,按她的指示,洗了颗大白菜,又淘了点米。
贺兰雪亲自将大白菜心切成细丝,加白糖、醋拌匀,然后端起,再对如风道,“这粥且熬着,你看着点火,可不能再糊了,这个,我先拿给你家大人服用。”
“嗯。”如风点头,虽然这丫头嘴里厉害,可是,行动上到底还没太出格。
贺兰雪拿了自制的醒酒凉菜,进了屋,看见少钦躺在床上,死人一般。
“嗳,起来,我给你弄了好东西。”她端着小菜,弯着腰推他。
少钦拧眉,只掀了掀眼皮瞅着她。
贺兰雪将手里的东西往上一递,“诺,这既可以当菜,也能醒酒,稍微吃下点。”
见他没有起来的意思,贺兰雪便拿筷子夹了一点,递到他嘴边。
少钦倒乖,果真张嘴吃下了。
“怎么样?”
“难吃。”少钦脸色苍白,嫌恶的皱起了眉。
贺兰雪没好气,“醒酒的东西,能怎么好吃?”
却见他又张了嘴,眯着眼睛看她。
“还要?”贺兰雪好笑,“不是难吃吗?”
“醒酒。”他说。
贺兰雪哼笑,又继续喂他吃。
一碗难吃的凉拌白菜丝,他倒全吃光了,难得。
只是,吃完了,他闹的更欢腾了,甚至,当着她的面在床上打起了滚,“唔,更难受了,死丫头,你该不是下了毒吧?”
看少钦在床上打滚,口里还嚷着被她下毒。
贺兰雪急了,连忙放下碗筷,伸手按住他,“别滚了,我给你瞧瞧。”
少钦便仰面躺着,一双手都神给她把脉。
贺兰雪细心检查,并无发现大碍,但看着他红彤彤的眼睛,料想他大约还是空腹喝酒导致胃难受了。
便拉了被子盖在他身上,道,“你等一会,我看看粥好点了没?一会端来给你吃点,吃点热乎的,肚子就不疼了。”
“不是你下的毒?”他眨巴着眼睛,狐疑的瞅着她。
贺兰雪一口气堵在了心口,没好气道,“是我下的毒,怎么还没毒死你呢?”
“……”少钦抿了抿唇,哼道,“我饿了,去拿粥来。”
“老子是你丫鬟么?”贺兰雪拿眼狠狠瞪他。
少钦闭上了眼睛,嘟哝一声,“你自己说拿的。”
“……”贺兰雪一噎,好一会,方冷笑道,“你等着,刚才毒药放的不够,一会我再多加点,毒死你个王八蛋。”
说完,气哼哼的出去了。
少钦眼帘轻掀,眼底掠过一道笑意。
贺兰雪匆匆进到厨房,看见如风乖乖在看着炉子上的火,嘴巴撇撇,不屑,“对你主子还真是尽心呢。”
一面揭开小锅的锅盖,看着沸腾的白米粥,贺兰雪想着,究竟要下毒呢,还是下毒呢?
“你做什么?”如风突然警惕的盯着她。
贺兰雪将锅盖盖好,轻瞥了他一眼,“我瞅瞅这粥熬好了没有,你家大人嚷着饿。”
真是可惜,她现在身上连包泻药都没,就别提其他能致命的毒药了,哎。
“那你快给大人盛过去。”如风紧紧盯着她,总觉得,刚才她瞅着那粥的眼神不大对。
还真将她当丫鬟使唤了?哼,“你盛,这锅烫,万一我不小心摔碎了,可又得重新煮,你家大人未必等的了,看他那样子,似乎再没米下肚,就要死了。”
这丫头亏得那一张小嘴长那么好看,说话却每一句中听的。
如风懒的与她争辩,妥妥的将粥盛了一瓷碗,递给她,“拿好了。”
贺兰雪不接,只笑,“不放心,你拿进去呗。”
如风沉着脸,还是将碗塞到她手里,“你去,大人会吃。”
换言之,他若去了,大人还不知又要闹哪样,之前喝酒便是个例子。
“嗬,所以呢?你这是求着我去的吧?”贺兰雪端着那碗,痞痞的朝他扬了扬眉,似乎他敢说个不字,那碗粥就得泼地上。
如风薄唇抿直,看着她的眼睛里似乎染了些薄怒。
“嗯?”贺兰雪作势将碗倾斜。
如风猛捉住她手腕,“别闹了。”
“谁闹了?”贺兰雪白他一眼,“你们将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掳到这鬼地方来当丫鬟使?还不许我发泄发泄啊。再说了,我就闹又怎样?反正屋里头那人是掳我的仇人,我巴不得他饿死。”
作势就要砸了碗。
如风不妨这丫头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脸上还带着笑,下一刻就真能拉下脸来胡为。
“好,算我求你。”
如风觉得,不止是大人疯了,连他也跟着疯了,竟然被这么个小丫头给挟制住了。
“嗬,求我啊?”贺兰雪满意了,乐了,腾出一只小手来,轻轻拍了拍如风白净俊脸,邪肆一笑,“求人得有个求人的样子,先笑一个给我瞧瞧。”
“你?”如风双目染霜,冷的像冰。
贺兰雪惊吓般的后退一步,嫌弃的看着他,“算了,叫你笑一个,你倒搞的比哭还难看。要命。你没事的时候拿把镜子好生练练呢,练好了再笑来与我看。”
说完,不顾如风那要杀人般的眼神,赶忙的抬脚,溜了。
敢一进屋,就听见少钦的声音,“怎去的这般久?”
“怪如风啊,他不配合。”贺兰雪以为他睡着了呢,没想到他竟一直等着。
这是真醉还是装醉?
“他怎么了?”少钦还保持着原来那样仰躺着的姿势,身上盖着一床被子,从贺兰雪这角度看,只看的到被子,以及搁在床下的那一双长腿。
贺兰雪将碗放到桌子上,走过去,朝他小腿上踢了一脚,“粥好了,起来吃。”
“起不来。”少钦朝她伸出一只手来。
贺兰雪狐疑,“怎么起不来?”
“腰疼。”少钦答。
贺兰雪越发不信,“才不是肚子痛么?怎么腰又痛了?”
“肚子痛是因为才吃了你煮的东西,腰痛大约是因为昨晚在马车上熬了一夜。”少钦解释,声音透着股虚弱可怜的味儿。
贺兰雪就有些瞧不上,走到近前,俯身朝他脸上打量下去,黯淡的光线下,越发显得他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