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他跟齐王都说了什么,只是在萧明睿回来之后,没多少天,齐王就死了。
对外宣布的是病死,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没有多少人知道。
这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萧明睿忽然说:“原来……我答应父皇,大哥不会死。”
慕容薇怔了一下,看着他半掩在黑暗中的脸庞,一时沉默下来。
许久,她轻抚着他的肩膀,静静地说:“此事也不怪你。”
萧明睿心中其实很有些难受,他虽然没说,但是实际上,齐王死了,他心中还是有些悒悒不乐的。
从前,他们兄弟间还小的时候,彼此间还没有皇位的竞争问题,那时候他们一起读书,还是像普通兄弟那样。
然而生在皇家,不论是不是亲兄弟,皇位只有一个,想争,最后只能发展成兄弟相争,你死我活。
从开始单纯的兄弟关系,到最后竞争关系,最后你死我活。
齐王恨不得把萧明睿弄死,萧明睿也对齐王怀恨在心。
本来登基前把齐王拉下台,被幽禁起来,事情也算了结,但是齐王不死心地报复,让萧明睿怎么肯放下此事?
所以,后来齐王疯了。
萧明睿曾经试探过多次,但没想到齐王演戏演得这么像,居然骗过了萧明睿。
后来,又发生了德州的事情。
如果不是德州的事情,萧明睿或者也就会这样下去,留着齐王,也不会要他的命,对他的王妃和儿女,萧明睿也并没有亏待。
可是齐王在德州策划的事情让萧明睿很是愤怒。
所以,在回到京城以后,他一次就是去找了齐王。
兄弟二人谈了一场。
“我终究还是辜负了父皇的临终要求……薇儿,你知道吗,我给了大哥一瓶毒药,告诉他,我会好好照顾他儿子。回来没两天,他就服毒自尽了,这跟我亲手也没什么不同。”
“他就这么死了……”
萧明睿神情一时有些迷惘。
慕容薇轻声安慰着他,许久,萧明睿才搂着她,闷闷地说:“薇儿,还好这辈子我遇到了你,不然,这皇宫,真的太冷清了。”
坐在这个位置上是越发高处不胜寒的,除了妻子,便是儿女对他很多时候也是敬畏的。
就是萧明宸,现在对他也是总摆出臣弟的尊敬来。
只有慕容薇还是跟以前一样,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有种感觉,他们就是一对平凡的夫妻。
而慕容薇除了些必要的场合,大部分时候都是只把他当成她的丈夫,她的爱人,孩子的父亲,而不像别人那样对他心存畏惧。
时光流转,他们彼此间的感情却是越深。
慕容薇勾唇笑道:“那你还不好好珍惜我,可记得了,不要伤我的心哦。”
萧明睿轻笑起来,被她这么一打趣,他心情反而好了很多。
逝者已逝,成王败寇,再想这些也是无用了。
齐王已死,他会好好对待他的侄子的,总不能让齐王连后代都不能留下来。
他已经负了父皇的请求,如今,这个要求还不至于做不到。
“怎么会呢,薇儿,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了。”
这个世界上,他伤谁的心都不愿意伤她的心。
现在他富有四海,还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他委屈妻子的?
只是,有时候世事无常,萧明睿或者也想不到,有一天老天爷开了他那么大的一个玩笑。
他肯定也想不到,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会做出一些自己也想不到的事情来。
乾德十年,南越国叛乱,萧明睿出兵平叛,占据南越国,这一次大军出征,大部分是以海军从海上直捣对方老巢,大军过处,无人是对手。
萧明睿的个人声望也在此时达到顶峰。
这一年大军分出部分驻扎南越国,维持海上秩序,这事儿其实还是慕容薇提醒他的,当然海上贸易的利润是巨大的,萧明睿也不可能放弃此事,一直十分重视。
等主帅班师回京,萧明睿忽然起了封禅泰山的心思。
他登基十年,可以说得上是四海升平,如今更是开疆拓土,想要封禅泰山也不奇怪。
只是朝中一些腐儒却是担心封禅泰山花钱太多,已经数千年没人举行,对此事议论纷纷,更提起光武帝和建武帝的文治武功都没有封禅泰山,显然认为萧明睿也不该去封禅泰山。
泰山作为东岳,一直是有很强的政治意义,始皇帝封禅泰山之后,泰山封禅一直是历代帝王渴望的事情。
虽然自唐宋,没有什么人封禅泰山了,但是也是因为一直以来有的皇帝没有那么大的文治武功,不敢提议此事。
像宋朝,江山丢了半壁,怎敢说封禅泰山。
光武帝晚年倒是起了封禅的心思,不过因为朝中事,宠妃事儿而无法脱身,建武帝也曾跟萧明睿提及过此事,但是建武帝自齐王谋反那次受伤,更无法远游,当然不可能封禅泰山了。
萧明睿才三十五岁,有精力有时间有机会,他当然想去了。
为这事儿朝上争来吵去,萧明睿对那些苦口婆心圣人之道的言官也颇为无奈,最后气地躲在乾清宫,也不管他们争吵去了。
“路公公急得乌眼鸡似的,求娘娘您赶快去乾清宫劝劝皇上,这都到晚上了,午膳就没吃了。”
慕容薇听着张得的话,蹙眉道:“这事儿怎么闹成这样了?怎么就不知道劝劝?”
张得擦擦汗道:“还不是大人们嘛,吵来吵去的,皇上那不是堵得慌?劝了,路公公劝了,太子殿下也去了,不过皇上这会子也还没吃饭呢,说是气饱了。”
慕容薇苦笑,摇摇头,亲自到膳房盯着,叫人弄了些饭菜,随即便带着去了乾清宫。
此刻月色已经升上柳梢头,宫灯早已挂起,从坤宁宫到乾清宫,不算太远,慕容薇也没有坐凤辇,就步行而去。
到了乾清宫,果见得小路子,不,现在该说是路公公了,路飞路公公这时候正急得在外面打转,忽而看到慕容薇,像看到救星一般,就急急忙忙迎了上来。
“娘娘您可算来了,再不来奴婢可就全无办法了。”路飞擦擦汗,似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慕容薇蹙眉道:“怎么,皇上还没用饭?太子呢?”
“太子殿下被皇上罚在外殿背书呢。”
慕容薇眼皮一跳,进去一看,可不是,大儿子虎头正在外殿思过呢。
虎头今年已经十三岁了,俊秀的脸庞跟他父亲萧明睿年轻的时候很有几分相似,不过因为年纪还小,没有萧明睿那种霸气和战场上锻炼出来的煞气,便显得文质彬彬。
这孩子从小就十分聪明,无论读书行事,在内在外,大臣和宫内的宫女宦官,没有人不交口称赞他的,都称道太子将来定是一位明君。
这时候大儿子萧文质正面壁思过,最里面喃喃背诵着什么,听到动静,他转身看来,见是母亲到了,忙过来请安。
“母后,您可来了。”虎头上前笑着拉住慕容薇的手臂,到这时候那脸上的什么文质彬彬啊,全都消去了,变成了孩子看到母亲的一种顽皮和依赖:“父皇发了好大的脾气,自个儿生闷气呢。儿子刚刚可是被父皇好一顿训斥呢。”
慕容薇笑骂道:“你父皇骂你几句怎么了,他心情不好你也不会劝劝?”
“儿子劝了么,说了父皇不用在意那些腐儒怎么想,要去泰山就去嘛。结果父皇就骂儿子,说是不能不注意朝中的清议,否则史书上不好看。”
慕容薇摇摇头,“好了,你也好好想想你父皇说的话,我进去劝劝他吧,你没事的话先回东宫休息吧,时候不早了。”
“好,儿臣还答应给二弟讲功课的,这便先回去了。”
虎头根本不担心,既然母后来了,他认为父皇无论如何也该消气了。
慕容薇看着儿子离开,心道,这孩子还真是长大了,到底是天家的孩子容易早熟。
自从乾德三年之后,到如今也有七年了,乾德五年慕容薇又诞下一对龙凤胎,那次生产十分危险,慕容薇差点大出血,昏迷了一天,萧明睿吓得魂飞魄散,一直守着她整整两天。
那次生产过后,慕容薇整整休养了半年,才算恢复过来,但自那之后,慕容薇因为生产时受伤,太医说很难再怀孕,需要慢慢调养。但是萧明睿怕她再生产会出事,慕容薇也就没再继续下去,而是采取了避孕的措施。
自那之后,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慕容薇一直没生过孩子了,萧明睿自己不觉得如何,他已经有三儿两女,而且孩子身体健康,聪明伶俐,他真的不觉得有什么不满足的。
倒是那之后,外面渐渐流传开皇后不能生育的传闻,倒是引起不少一直对后宫皇后专宠不满的臣子们的口诛笔伐,一个个想请萧明睿纳妃。
好像慕容薇不能生孩子是多大的罪过似的,全然好似无视了她生下的儿女们,简直让慕容薇为之气结。
萧明睿只是一句话就打发了他们……这是朕的家事。
萧明睿是个强势的皇帝,也不需要臣子们对他的感情生活指指点点,不关朝政的事,小节方面的事情,他根本不会理会百官的说法。
慕容薇是他的皇后,母仪天下,他们恩爱有什么不对的吗?
用得着别人指手画脚的么?
慕容薇也懒得理会别人或嫉妒或巴结或意味深长的话。
她不需要记住太多,只要跟萧明睿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够了。
世人冷眼,世人毁誉,与我何干?
慕容薇脑中想着孩子们的事,随即进了乾清宫西暖阁。
这里是萧明睿平时最多待的地方,慕容薇才刚进去里面就传来一阵低喝:“朕说了都滚出去!”
碰的一声迎面扔来一只慈悲,慕容薇忙躲了开来,又气又无奈地喊道:“皇上!”
屋中静了下,接着便是萧明睿略带紧张的声音,“薇儿你没事吧,朕以为是小路子……”
慕容薇没好气地朝他走去,但见得此刻这厮正气闷地靠在竹榻上休息来着,这时候已经站起来,脸色有些紧张的样子。
“可算是我运气好呢,不然指不定今日就要被打破头了呢。”
萧明睿连忙过来赔罪:“是朕错了,为夫的认罚还不行吗?”
慕容薇哼了一声:“谁有空罚你啊?”
说罢,叫人把屋里收拾下,提了食盒来:“整天不吃饭,夫君你也真是厉害,妾身佩服得紧呢。”
“薇儿不说,朕还没发觉饿了呢。”
萧明睿涎着脸说道。
慕容薇懒得理他,摆好饭菜道:“行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是,你这样我可看不过去呢,你再生气,人家该说的说,少块肉没有?”
萧明睿气闷道:“朕就是心里生气,薇儿你说,朕不就想去泰山封禅吗,怎么就祸国殃民了呢,每年朝廷国库的收入不少,朕去封禅也不是白去的,难道就没有一点作用了?”
慕容薇拉着他坐下,笑道:“可不是他们觉得无用么,觉得这是好大喜功,对朝廷无用。可臣妾看着这作用可是不小的。南越国才打下来,他们地方百姓也不是那么稳妥,还有人蠢蠢欲动,大军撤回来,总不能不考虑这些问题。到时候泰山封禅,皇上可以把外国使臣一并喊去,正好阅兵,校阅武器,我朝的神机营总也不是白用的,只要展示了威力,他们自然忌惮,不敢再如何,这可是省了朝廷的钱粮呢?”
萧明睿虽然是隐约有这种心思,但还没想到阅兵,更没有思考得那么清晰,被慕容薇这么一提醒,顿时大喜:“如此甚妙,回头朕就跟他们这么说,如此于国于民有利的事,怎么就不能进行了?”
慕容薇见他高兴,嗔道:“不谈国事,先用饭。”
萧明睿这时候也饿了,加上心情好,更是食量大增,连吃了三碗饭才算罢休。
吃完饭,萧明睿才想起大儿子的事来:“虎头呢?”
“我让他先回东宫了,虎头说答应了沛哥儿给他讲功课的。”
萧明睿哼了一声:“那小子啊,滑头得紧。”
“那还不是你儿子?”
萧明睿顿时语塞。
这时小路子探头探脑地从外面进来,萧明睿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小路子哭丧着脸道:“方才楚王府送了消息来,楚王病危了。”
萧明睿愣了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三弟病危了?”
慕容薇也呆了一呆,想起楚王的病来,按说他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能活到现在就算是很不错了,难道说现在是真的逃不过去了吗?
萧明睿沉默许久,哑声道:“派太医去,你也让人一并去楚王府看看情况。”
他没有要求什么,实际上他也早就从以前谢茗烟的话里知道一些事情了。
小路子应声去了。
“三弟……唉。”萧明睿心情又沉了下来。
时间流逝,有太多人逝去了。
慕容薇的祖父慕容老太爷去年也去世了,祖母也在七年前就去世了。
现在她父亲慕容端和兄长都在家里守孝,要守孝二十个月才能回朝廷办差。
这些年,逝去的人又何其多呢?
“三弟的事怕是要节哀顺变了。三弟的身体一向不好,他若是……世子才十二岁,还需要夫君多照顾才行。”
萧明睿虽然不愿意想,但是也知道,这次,很可能楚王就凶多吉少了。
萧明睿沉默许久,忽然道:“薇儿,朕想收养三弟的女儿为公主,就算是纯宪皇后的养女吧。”
慕容薇怔了怔,这才想起此事来。
当年萧明睿是答应过朱氏的,他曾经说过会收养宗室女为养女代替,不会把慕容薇和他的儿女过继,没想到现在才准备了。
萧明睿苦笑道:“本来朕是想从宗室里面选一些的,大哥的女儿,朕也打算收养她们,以后为她们选一门好亲事。”
慕容薇颔首,“这样也好,大哥去世了之后,他的儿女,夫君当要好好照顾。”
慕容薇知道萧明睿虽然当年对齐王很是厌憎,可是人死如灯灭,到如今,再多的恨也消了。
他还是记得当初答应了建武帝的事情,想补偿自己的侄儿侄女的。
第二天,果然传来了楚王去世的噩耗。
萧明睿辍朝两日,命宗人府操办丧事,又亲封了楚王的世子,楚王妃的儿子萧明盛为楚王,封了楚王唯一的女儿,侧妃周氏之女晓宁为康城公主,楚王的次子为郡王,这可算是恩宠备至了。
不过接着此事,萧明睿也是把已经成年的齐王长子明昊封为齐郡王,把他几个妹妹收养了。
对外名义上,这是给朱氏……纯宪皇后留香火,收养的义女。
旁人不知其所以然,还猜测了一番,以为慕容薇要失宠了呢,可是让慕容薇哭笑不得了许久。
其中齐王的几个女儿除了夭折的,剩下的也只有两个了。
因为楚王崩,做侄女的也要为叔父守孝,这两个女孩也都十五岁了,过一年也要选亲事了。
现在的齐郡王十分谨小慎微,生怕得罪了萧明睿,再把这一切又收回去,对两个妹妹尤其是小心交代,生怕她们入宫后被人利用,做出什么事来。
慕容薇特别派了人过去在公主居住的西五所照顾她们,安排她们学习宫廷礼仪。
至于晓宁封了康城公主,在楚王下葬之后,便搬进宫里了,同样住在西五所,晓宁十二岁年纪,比乐乐小一岁,十分文静,跟乐乐这个喜静不喜动的倒是要好,时常来往。
小儿子文襄和幼女倩兮这对双胞胎跟他们的大哥大姐不同,这两个长得比较像慕容薇,可是把慕容薇高兴坏了。
这几个孩子,三个都不像她,好在还有两个是像的,慕容薇因为生他们时难产,而两个孩子也是早产,小时候身体弱,所以慕容薇把许多精力放在他们身上,好在年岁渐长,如今孩子也五岁了,粉雕玉琢一般,只是颇为调皮捣蛋,整日跟沛哥儿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一起把皇宫搅得沸反盈天。
楚王下葬没过多少日子,萧明睿就决定封禅泰山了,他说服了内阁,理由也很足够,这次去封禅泰山当然也不是纯粹好大喜功之举,还是以国事为主。
既然确定要封禅泰山,因现在天气炎热,萧明睿定在九月去泰山,到时候秋高气爽,也利于出行。
至九月,果然登泰山,举行封禅大典,又操阅精兵,于是四夷宾服,莫敢不从。
这样的盛事,萧明睿怎么舍得丢下妻儿在京城呢,自然一同前往,太子也是一同参加了封禅大典,慕容薇虽不能亲至,但是泰山风光迷人,倒也颇有闲情逸致,寻幽访胜。
萧明睿结束了封禅大典之后,自然也不会立刻就返回京城了,怎么说难得来泰山一次,自然是要好好游玩的。
泰山多松柏,更显其庄严、巍峨、葱郁;又多溪泉,故而不乏灵秀与缠绵。缥缈变幻的云雾则使它平添了几分神秘与深奥。
泰山下有泰城,城中有岱庙,沿盘道而上得山中。岱庙始建于秦汉之时,宋朝时扩修,是历代帝王的泰山行宫。
历代帝王登封泰山先要在山下岱庙内举行大典,然后登山。
山上自然也有寺庙道观,一家人在侍卫伴随下,游览了泰山风光,连日里看泰山日出,观摩崖石刻,寻幽访胜,畅游山水之间,好不潇洒自在。
这日从大观峰观摩崖石刻后,慕容薇便提议去碧霞灵佑宫上柱香,这碧霞灵佑宫是始建于宋的,原名昭真祠,后来本朝太祖皇帝改名为碧霞灵佑宫,穆宗时改为碧霞祠,是女神碧霞元君的道场,金碧辉煌,在山间云雾缭绕间,好似仙家洞府。
入得碧霞祠,到正殿一番祭拜之后,碧霞祠的主持张松任陪伴着这天下间最尊贵的一家人当起了知客道士,给他们说起来碧霞祠的景致由来,一边带他们去大殿左右东西配殿祭拜了眼光娘娘和送子娘娘,东西殿之间的香亭才是祭祀碧霞元君的地方,只有萧明睿这个帝王和太子才有资格进入,两人进去祭拜,慕容薇便带着儿女观赏起来院落里东西御碑亭的石刻,东边有太祖年间的《敕建泰山天仙金阙碑记》;西为穆宗年间《敕建泰山碧霞祠碑记》。亭前有铜铸千斤鼎和万岁楼。
慕容薇正在观摩石刻,一边跟儿女笑语说着碑记的内容,忽而见不远处一个道士朝这边走来,开始她并未注意,但等看清那人模样,顿时瞳孔收缩,吃惊地看了过去。
这里是道观,自然到处都是道士,周围除了碧霞祠内外保护的侍卫精兵,也就是道士了,他的出现没有引起碧霞祠中人的注意,自然也就被官兵当成是这里的道士。
谁曾想这人曾经是怎么样的一个身份!
慕容薇呆滞地看着那人,他身穿八卦道袍,头梳道髻,行走间仿佛仙人飘然,美姿容,仪表更是超凡脱俗,仿佛天上谪仙,当即所有看到的人都目不转睛看去,心中犹自感叹这道士的仙家风骨,感慨这灵山之中果真有灵秀之人。
慕容薇在看到他时心中一阵恍惚,仿佛间又见当年那个美绝人寰却狠辣无情的少年,那个对她胡搅蛮缠,最后又萧然而去的少年。
慕容薇只知这许多年他并不只是在武当山的,很多时候是在四处云游,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悠游世外,当真是让人羡慕。
这些年也并非完全没有联系,慕容薇偶尔能得到些信件,不过彼此之间仿佛朋友般,君子之交淡如水,虽记着这份友情,但因世事无常,终究不得光明正大交往。
她毕竟是皇后了,而当年这个少年现在已经三十多岁,虽然岁月没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给他增添了些沉静的气息,但也的确不再是当初的少年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