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家在东昌,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因为,因为谢景……”
“谢景是谁?”
“……”
他张了张口支吾半响也不回答。
“于组,他似乎不太愿讲这人...”
“那便换个问题问。”
“……”
“你有无一瞬间谂到要加刘兆的组织逃走?”
“没有。”
“为什么。”
“我不能走……”
座椅上,青年摇着头,他有些匮竭的脸庞扬起异样的神情,空洞的眼神,他呢喃道,“我得活下去……”
每每讲到这,他的情绪猛然间便激动起来,于正辉先反应过来一把将那催眠师扯过来,喊人过来按住发了疯的他。
“打晕他——”
嘈杂。
模糊中,他忆起那些年的画面。
他是,他是介于黑白之间的人,像他这样的人,是无法得到任何人信任的。
只是这次他的凶恶被赋予正义的白纱所包裹,即使这样……
他像是一匹野兽,每每结束时要接受相应的“忠诚审讯”,他们时刻警惕着他是否会暴露和背叛他们。
他只能在这炉火中,反复的枯萎,沸腾,直到最后一刻的到来……
静谧的地下室里,他喘着气,从身边的粘腻的液体中摸索,耳边是谁的手机响起来,他有些看不太清楚……
不是他的,便是章常青的。
是阿蒙。
勉强的谢沛看到了上头的字。
让他想想,来电的人是阿蒙,不管他接不接这个电话,只要没听到章常青的声音阿蒙一定会过来。
逃,他是逃不动了。
杀了阿蒙?
他这个眼睛,现在连看路都困难了,别说杀人……
思来想去,他只能先把出口的门关上去。
若是于正辉的人迟迟不来,那他这便是断了自己的退路,无疑是叫阿蒙瓮中捉鳖。
有些好笑,这个词如今竟也反到了他自己身上……
谢沛扶着墙站起身,每走一步,便是如火烧灼的致命疼,可他不得不动……
冷汗从额头上落下,他喘着粗气,像是哭泣一般,朝着那抹光芒走过去。
靠近,靠近,再靠近。
火辣辣的灯光将他面容照亮,舔舌着他的眼洞。
他伸手,拉扯上面的方形洞口!
“嗯……”
铁板发出“吱嘎”的刺耳声,接着便是外头的脚步声!
谢沛喘着气,嫣红的双手用力的握着门把,“啊啊——”
模糊间他还看到阿蒙从门口冲进来的身影!
“砰砰砰——”的几声枪响打在铁门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叮叮当当响!
在阿蒙冲过来之前,最后看到的,便是那张脸上洋溢着的,可怖的笑容。
他笑他,是在嘲笑他!
“周辰良——!!”
“吱——”刺耳的拉动声响!
洞口猛地被拉死!
“咔哒!”他从里头将锁关死,最后一丝光明也被夺走。
寂静,除了寂静再无其他。
“呼……”他僵直的身躯支撑不住的猛地向后倒去,数级台阶他像是一个失了力的皮球,“咚咚咚——”的翻滚,跌落下去!
谢沛……
弧线的,半透明的,谢沛。
“砰!”他坠入血河里沾染了个浑身,最终在脊背撞击墙面时停止下来。
断开了,这一刻他的思绪真真正正的停止了几秒。
可很快,绞肉的疼痛便将他唤醒。
外头是阿蒙疯狂的锤击声。
他能想象到,他应该在怨毒的怒骂他。
“哼。”谢沛哼笑,越想他那表情他便想发笑,“哈哈……”
像是疯癫了似,他独自欢愉独自悲切。
“咳咳。”
他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能感觉到溢出来的血即刻将烟嘴浸透了。
“哗啦……”
滑动火机的的滚轮,火光一亮,橙黄的火花在他唇边绽放,映出他半边面孔,暖暖的,被剜的眼睛好像都没了痛觉。
也不是,或许是他有些累了。
他拿着手机,拨到一个号码,手指悬在手头还是没拨出去。
他想着编辑一条短信吧,开头她的称谓他始终是没敢落上去。
万一先进来的人,不是于正辉的人,是阿蒙呢?
“呃……咕……”
他坐在这浆果色腥甜的湖泊中,压抑的声音从牙缝中与烟雾同时钻出来。
渴望是多么无力……
“能哭的地方,除了自己的房间,还有妈妈的怀里哦阿沛。”
他无意伸手抿去这湿热的液体,便任它流任它淌吧。
眼泪,眼泪是人类能形成的,最后的一汪净水了。
我其实是愿意去死的,可我总该找个落脚点吧……
我说阿宁。
‘我可不会等你。’
我说阿宁。
‘可我不会为了你去死,我是个自私的女人,即使是这样也可以吗?’
我说阿宁啊……
我知道我有一点点贪心,我甚至幻想在我余下生命中,能再过一段平凡的生活就好了。
可没想到我是如此贪得无厌。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死啊……
橙黄的花开了又谢,“刺啦”一声被淹没,最终还是回归这凄冷和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