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院
李慕禅乍一进来,正在练功的四人收剑,忙迎上前。
尉迟明急急上来,风风火火,大声道:“五师弟,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看着四人满脸关切,李慕禅苦笑:“我把方少华杀了。”
“什么?!”赵雨真四人震惊。
尉迟明上下打量他,满是不信:“不会吧?……快说说!”
“来,坐下说话。”赵雨真一指回廊。
众人过去坐下,清风徐徐,清凉温润,拂在脸上格外舒服。
李慕禅闭上眼,毛孔皆开,尽情享受这明湖清风,尉迟明瞪大眼睛,一个劲儿催促:“五师弟,赶紧的,别吊人胃口!”
李慕禅睁开眼,叹道:“四位师兄,我今天是来告别的。”
“告别?”尉迟明一怔,脸色一变:“同门自相残杀,要废了武功逐出府,难道大小姐要逐你出去?!”
赵雨真三人的脸色也变了。
李慕禅摇头:“我被罚面壁一年半。”
“还好还好!”尉迟明拍拍胸口,长松一口气,随即又瞪眼:“到底怎么回事,五师弟,快说!”
李慕禅于是又说了一遍事情经过,隐去了飞刀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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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听罢,皆长舒一口气。
赵雨真一拍额头,懊恼道:“这事怨我!”
“也怨我!”贺南山摇头不已,叹道:“该坚持送五师弟回去的,方少华知难而退,也不会有这麻烦!”
程晓风摇头,淡淡道:“我看这是好事!”
见众人望来,他道:“姓方的心术不正,恶毒如蛇,对咱们怀恨在心,定会找机会暗算,防不胜防!……五师弟除了一大患!”
尉迟明嘎嘎大笑,上前两步,一捣李慕禅右肩:“好个五师弟,受了伤,还能宰了姓方的,真是了得!”
李慕禅摆摆手,苦笑道:“我只有一剑的力气,一剑下去,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不敢留手。”
“做得对!”赵雨真点头,沉声道:“对敌之际,绝不能心软!”
贺南山微笑:“面壁一年半,对于旁人来说是苦刑,可五师弟你禅功精深,心如止水,反而因祸得福,能静心练功,相当于闭关了!”
尉迟明哼道:“只可惜,不能一块儿练功了!”
赵雨真微笑点头:“二师弟说的是,……五师弟,好好练功,出来后咱们比一比!”
“是,大师兄。”李慕禅笑道,看了看四人,起身道:“既如此,小弟就告辞,一年半后再见。”
尉迟明忙问:“五师弟,你要在哪里面壁?”
“观星楼。”李慕禅道。
尉迟明顿时泄了气:“唉……,想偷偷去看你是不成了!”
观星楼乃府中禁地,旁人一律不得靠近,否则格杀毋论,据说有玉甲护卫暗中护卫。
李慕禅笑了笑,合什一礼,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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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物不带,只身来到观星台。
小圆静静站在观星台上,清风吹拂秀发,桃红罗衫猎猎,饱满身子越发凹凸有致,惹火诱人。
李慕禅登上台阶,刚一露头,她忙挥挥手:“湛然!湛然!”
李慕禅一步跨到她跟前,微笑道:“大小姐可有吩咐?”
小圆理了理吹乱的秀发,幽香随风入他鼻中。
她梨窝浅现,甜笑道:“小姐让我过来帮你,随我来罢!”
说罢,一扭柳腰,在前带路,袅袅来到观星楼的正东,一推门进了屋内。
淡绿地毯,如茵茵草地,原木色家具,简简单单,正西墙下是两个紫色蒲团。
两排山水屏风,把屋子一分为三,四扇高大窗户,屋子明亮而不失柔和。
屋中间摆着一张小圆桌,上设茶具,南墙下一张长榻,北墙边摆一张轩案,皆在窗下,光线十足。
小圆站在门口,转身一指:“这就是你的屋子啦,瞧瞧满不满意!”
李慕禅微笑:“我待罪之身,哪有资格挑三拣四?”
小圆听出自嘲口气,白他一眼,哼道:“湛然,你是不是生小姐的气?”
李慕禅笑着摇头:“不敢,我违了府规,合当此罚。”
小圆道:“你刚来,不了解大小姐,……大小姐人很好,心地善良,可违了府规,绝对六亲不认的!……莫说是你,就是二少爷,违了府规也得认罚!”
李慕禅笑了笑,点点头,不再多说。
小圆道:“大小姐说,你可以在观星台上活动,只要不下台就成,……饭菜我会送来的。”
“多谢大小姐,有劳小圆了。”李慕禅点头。
小圆道:“好吧,没什么事我就下去啦!”
李慕禅笑着点头:“慢走。”
小圆看了看他,扭身袅袅去了。
李慕禅转身打量四周,走了几圈,暗自点头,这里很淡雅,也很宁静,最适合闭关练功。
大小姐让自己来此,是存心成全,潜心修炼金刚不坏神功。
既如此,他也生受了,况且,如今他心存大志,练功欲望强烈。
每一秒都异常宝贵,他关上房门,直接脱靴上榻,跏趺而坐,双手结印,开始修炼六部真经。
一部真经三十六周天,十分钟而已,他自圆珠凝成,内力速度更快,风驰电掣,转眼功夫一周天。
半个时辰下来,每部皆循三十六周天,常人修炼一部真经,这么长时间,也三十六周天而已。
六部真经各具玄妙,他周身温煦,暖洋洋的,精力充沛,毫无疲累之感。
于是接着修炼金刚不坏神功。
时光在安静中飞速流逝,一个时辰眨眼过去。
他轻颤的身子恢复平静,睁开眼,目光黯淡,浑身上下如被雨淋,僧袍湿透,紧贴身上。
修炼金刚不坏,痛如千刀万剐,实是非人的折磨,若非他心怀大志,断难坚持下来,每次修炼过后,就如从地狱来到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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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啵”房门被敲响,小圆甜美的声音传来:“湛然,你在吗?”
“进来。”李慕禅缓缓道,声音嘶哑。
绿影一闪,小圆推门进来,身穿湖绿罗衫,手提一只方木匣,两尺长宽,朱漆锃亮,透着华贵。
看他如此模样,她忙道:“湛然,你又炼金刚不坏啦?”
李慕禅轻颌首,似没力气说话。
小圆转身关上房门,木匣放到中央桌上,来到榻前:“饭来啦,要我给你些内力吗?”
李慕禅摇头:“我歇一歇就好。”
“何必这么辛苦呢?”小圆坐到榻沿,叹道:“练这功夫很苦的,又很难,说不定练到一半儿就得放弃,……不如改练别的。”
李慕禅笑了笑:“试试看吧,不成再说。”
“好吧……”小圆无奈点头,随即笑道:“吃饭吧!这四个菜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说罢,她打开木匣,顿时香气扑鼻,溢满整个屋子。
四盘都是素斋,色香俱全,观之垂涎欲滴。
李慕禅看了一眼,摇摇头:“我生荤不忌的,……另外,我的嘴很叼,这些菜嘛,实在吃不下。”
小圆明眸圆睁,惊诧莫名:“那你要吃什么?”
李慕禅笑了笑:“你或去超然楼,或是去我家,每顿两个菜足矣。”
“去你家?”小圆更惊诧。
李慕禅点头:“让我大嫂做俩菜,你捎过来。”
“你……你……”小圆指着他,杏眼圆睁,吃吃道:“你是在面壁哟,哪能这样呢?”
“有劳小圆你啦。”李慕禅微笑,合什一礼。
“你……你……,我去问小姐!”小圆指着他,不知说什么好,忽然一甩袖子,扭腰跑了出去。
她一溜烟儿跑到憩园,到了假山上小亭,梅若兰一袭紫衫,正在亭中读书,神情悠然。
“小姐!小姐!”她一进来,忙不迭的叫。
梅若兰放下书,淡淡问:“饭菜可送过去了?”
小圆跺脚娇嗔:“小姐,湛然太过份啦,嫌菜不好呢!”
“他说什么了?”梅若兰皱眉。
“他说,自己嘴叼,吃不下,……要我去超然楼,或是去他家,让他大嫂做俩菜捎回来!”小圆皱着鼻子,恨恨道:“真难伺候!”
梅若兰忽然笑了起来,容光若雪。
“小姐——?”小圆怔怔看着她,实在不明白她怎么笑了。
“真是个有趣的和尚!”梅若兰轻笑,拿起书,漫不经心说道:“既如此,你就去他家吧……”
“小——姐——!”小圆跺脚,娇嗔不已。
“小圆,就辛苦你啦,去吧。”梅若兰抿嘴微笑,摆摆手。
小圆无奈,只好嘟着樱唇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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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天空层层叠叠的火烧云,瑰丽壮阔。
梅若兰正在憩园练剑,一袭紫衫,剑光如雪,映亮整个练武场。
小圆忽然跑来,刚进月亮门,远远就叫道:“小姐!小姐!”
梅若兰皱眉收剑,转身望向小圆:“这般大惊小怪,出了什么事?”
小圆穿着湖绿罗衫,脸颊酡红,妩媚娇艳,显然是跑得甚急。
她皱着黛眉,一脸担忧:“小姐,湛然他一天没吃饭啦!”
“嗯——?”梅若兰一怔,问:“怎么回事?”
小圆道:“他说练功怕惊扰,要我把菜放门口的,……可这都一天了,饭菜一直没动,是不是练功出岔了?”
梅若兰稍一沉吟,把剑归鞘,迈步往外走:“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