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翎公主头发晕。
一个小小庶女要来教导她这位图罗公主, 这是想气死人么。
玉翎公主推开白玉茗, 愤怒的叫道:“你教给我做人的道理, 你有什么资格教给我做人的道理……”
白玉茗脸色一寒, 清脆响亮的道:“我是你的夫家大嫂, 为什么不能教导你?玉翎公主, 你已经嫁到大周, 嫁到太子府了,可你始终没把你自己当成大周皇室成员,既不知道孝顺大伯和大伯母, 又不敬重我这位大嫂,你这是不把我大周皇室看在眼里!”
一下子就把玉翎公主的任性行为提升到藐视大周皇室的高度了。
白玉茗给玉翎公主戴了顶大帽子,之后便站到雍王妃身边, 义愤填膺的看着玉翎公主, 一脸沉痛,痛心疾首。
太子面沉似水, “玉翎, 你似乎一直不甘心承认, 你已经嫁人了, 是阿威的妻子, 是我太子府的儿妇。”
太子妃声音淡淡的,“无论如何, 你已经成亲。你现在不想做大周的郡王妃,只想做你的图罗公主, 这是不行的。”
赵戎深深一揖央恳, “二嫂,无论成亲之前你在想什么,今后请你凡事以二哥为主,请你凡事为父王母妃考虑。百善孝为先,今后不要再让父王母妃为你们这般操心伤神了。”
徐侧妃连哭带说,“阿威对你多好啊,为了娶你,他不惜远赴图罗历尽千辛万苦。他对你好,你心里却没有他,不过夫妻间小小口角,你便狠心装死吓唬他,半点没把他放在心上啊。”
雍王妃和白玉茗叹息摇头。
玉翎公主头疼欲裂。
白玉茗一声讨她,所有的人都跟商量好了似的数落起她了,她成了众矢之的。
可恶的白玉茗。
玉翎公主慢慢下了床,“不,事情不是这样的。”
“公主。”赵威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
玉翎公主恼怒的掐了赵威一把,“都怪你!”
玉翎公主这一把掐得挺用力的,赵威虽疼,但看到玉翎公主颈间的掐痕,心中愧疚,撩起衣袍跪下,大声的道:“这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一时冲动,下手没轻没重的,也就没有今天的祸事啦。父王,母妃,婶婶,你们要怪便怪我好了。”
玉翎公主虽不喜赵威,这时也暗暗松了口气。
单兵作战的滋味不好受,有人为她说话,自然再好不过。
“始作俑者便是你!”太子怒气未息,一脚将赵威踹翻在地。
“太子殿下,您别打阿威啊,他是您亲生的儿子!”徐侧妃急了,忙用她自己的身体护住赵威,为赵威求情。
“殿下息怒。”太子妃柔声道。
“孩儿愿替二哥受罚。”赵戎也跪下了。
太子这一脚用力不小,赵威疼得白了脸,徐侧妃心疼肚疼,指着玉翎公主哭道:“你也太没良心了,阿威为你求情才挨的打,你都不过来看看他!”
白玉茗道:“二弟妹,你还不快过去和二弟一起跪着领罪?今天大伯、大伯母还有母妃三位长辈都被惊动了,这可全是为了你们小夫妻啊。你快跪下领罪,跟大伯和大伯母说,你们以后不敢了。”
玉翎公主怒目圆睁。
什么?叫她这位图罗最尊贵的公主跪下领罪,说以后再也不敢了?这是什么鬼话,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白玉茗根本不给她置疑的机会,脚尖伸过去轻轻一绊,玉翎公主站立不稳,身子前倾,白玉茗小腿抬起,用力在玉翎公主膝盖处一撞,玉翎公主一声尖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白玉茗敏捷的双手按住她,不许她起来,“真听话,这便跪下了。二弟妹,单单跪下还不行,今天这个祸你闯的大了,快向大伯和大伯母赔罪,说你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玉翎公主拼命挣扎。
白玉茗面色诚恳,“你用这么大力气往柱子边挣扎做什么?撞柱自尽么?不用啊。虽然你犯的错很严重,可大伯、大伯母宽宏大量,你下跪赔罪便好了,用不着撞柱自尽的。”用力按着玉翎公主,不许她乱动,不许她“撞柱自尽”。
“玉翎,你知道错便好了,哪里用得着撞柱自尽。”太子神色缓和不少,“小夫妻争吵打闹也是常事,单论你和阿威的争执,还是阿威的不是多。毕竟是他下手没轻重。可你明明早就醒了,也知道父王母妃心急火燎一筹莫展,却一直不肯出声,算来又是你的不是了。”
“是啊,你醒过来了却赌气不开口,有理都变没理了。”太子妃道。
“儿媳妇也是自家孩子,玉翎公主年纪轻不懂事,让她跟大哥大嫂磕头赔罪,也就是了。”雍王妃息事宁人的道。
玉翎公主气得头晕脑胀,“我磕头赔罪?我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反倒我要磕头赔罪?”
“难道你装死吓人是对的?”白玉茗凉凉的道。
玉翎公主被噎得无言以对。
是,她是受害者,她是被赵威不知轻重给坑害了的人。可她赌着气默不作声,闹得太子、太子妃、赵戎等人心急如焚团团乱转,闹得事情越来越大,那就变成她理亏了。
雍王妃拉过白玉茗的手嗔怪,“你这孩子也是年轻不懂事,有你大伯和大伯母在,哪轮得着你一个小孩子胡乱开口说话了?这幸亏是你大伯和大伯母度量宽宏,通情达理,否则岂不是会怪你?”
“母妃,我错了。”白玉茗乖巧的陪笑。
“大伯,大伯母,侄媳妇僭越了。”她立即向太子和太子妃陪不是。
太子和太子妃心中感慨,同时说道:“玉翎,你看看你大嫂这儿媳妇是怎么当的。你和你大嫂比,差太远了。”
玉翎公主险些没气死。
她比不上白玉茗,在太子和太子妃眼中她居然比不上白玉茗……
若是雍王府的人这么说也就算了,连太子和太子妃竟也这么说。
玉翎公主血气上涌,呼吸短促,手捂胸口,愤怒的指着白玉茗。
白玉茗一脸无辜,“你别看我啊。虽然我也被你惊动了,可大伯、大伯母才是为你操心操碎的人,你要赔罪的人是他们,不是我。”
玉翎公主瞪圆了眼睛正要说话,赵威跪爬几步过来,再三央求,“公主,千错万错全是我的错,你就和我一起向父王母妃赔罪领罚吧,好不好?”
徐侧妃恨不得把玉翎公主吃了,“你是公主又怎么了,你嫁过来便是阿威的妻子!大周哪位郡王会像阿威似的对王妃低声下气,你别太过份了!”
赵威摇晃着玉翎公主央求,玉翎板着脸,就是不肯点头。
太子怒极,缓缓的道:“玉翎,做我大周的郡王妃委屈你了,你还是做你的图罗公主罢。”
太子这话说得和缓,太子妃、赵威、赵戎等人却同时呆了。
太子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让赵威和玉翎公主和离啊,让玉翎公主恢复身份,不必再做赵威的王妃了。
赵威大惊,“不,父王不要!父王,孩儿和玉翎新婚燕尔,夫妻情深,我们只是一时冲动,真的只是一时冲动!”
他一边央求太子,一边掐掐玉翎,心烦意乱,“你真的要和离?真的要回图罗?”
玉翎公主若是跟赵威和离,那没办法留在京城了,只能启程回图罗。
玉翎公主眼神骤然清明,“不,我不能回图罗,无论如何不能回图罗。”
既然不能和离,不能回图罗,那她只有暂时屈服了。
玉翎公主委屈的跪直身子,和赵威一起向太子、太子妃赔罪,“孩儿年轻胡闹,让父王母妃操心了。孩儿知错,以后再不敢了。”
太子余怒未息,不发一言,太子妃正色告诫了许多,讲了许多为妇之道,玉翎公主唯唯诺诺,洗耳恭听。
这时候的玉翎公主,哪里还有她半分傲慢模样,像个温顺的、受了气的小媳妇儿。
赵威比玉翎公主更恭敬,太子妃说一句,他便恭敬的磕个头,“谢母妃教训。”
雍王妃和白玉茗冷眼旁观,心里的气总算平了些。
凭什么啊,这小两口瞎胡闹,不光把太子府上上下下惊动了,还把雍王府也牵涉进来。像他俩这样的,就应该狠狠给个教训,让他俩不敢有第二回。
太子气渐渐消了,语重心长的说了几句夫妻恩爱家庭和睦的话,玉翎公主泪落如雨,“父王,今天的事,事出有因……”
赵威打了个啰嗦,双手撑在地上,悄悄向白玉茗看了两眼。
白玉茗心中起了不妙之感。
这对夫妻,一个曾经向白玉茗献过殷勤,一个可能至今对赵戈都没有死心,也不知他们接下来要说什么,会不会和雍王府有关?
不行,不能让玉翎公主说下去。
白玉茗挽着雍王妃的胳膊,亲如母女,“母妃,那枚灵丹您收好了吧?”
她声音并不大,却柔和清脆,异常动听,太子、太子妃等人都是心中一震。
白玉茗仿佛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神色,撒娇的接着说道:“您可得收好了,千万不能丢了。我听父王说过,这枚灵丹是皇祖母留下来的,皇祖父前些日子还提起过,很是唏嘘呢。万一您把这枚灵丹丢了,皇祖父再问起来时,咱们可如何说话啊?”
太子妃脸色很不好,小声对太子道:“殿下,方才咱们也是急得狠了,却没想到这一点。万一真把那枚灵丹用了,将来父皇问起来,咱们拿什么话回?”
太子心抽了抽。
昭成皇后留给雍王的救命灵丹,他张口便索要了来,这事若让隆治帝知道,还会对他这个皇太子放心么?隆治帝活着,他已经这样对弟弟;将来隆治帝百年之后,还能指望他善待雍王?
太子再也不想听玉翎公主说什么事出有因了。
他脸色铁青,“赵威,玉翎,你夫妻二人自即日起禁足长青院,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赵威和玉翎公主大惊,“父王,不要啊。”
太子理也不理,一口气又吩咐了许多,“赵威的老师教不好他,另换名师;玉翎公主的傅姆没有尽到教导之责,立即撤职;不光老师、傅姆,连同贴身服侍的也一并换了老成之人,原来那些轻狂之辈,若听从教训尚可降级留用,若有怨言,驱逐出府!”
太子一连串的命令出口,赵威、玉翎公主天旋地转。
不光禁足长青院,还把老师、傅姆换了,连同贴身服侍之人也遭了殃,这是下狠手要整治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