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小混混们肮脏下流的话语不绝如缕。
乔梧的手一顿,还没来得及收回,一只粗糙肥腻的手就覆上了她的手背,恶心地烟臭味飘入鼻尖,那只手甚至还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乔梧的脑海里瞬间“轰”一声炸开了,她飞快抽回手,转身靠在出租车上,看向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眼神冰冷得仿佛要将人死死钉住。
一个肥头猪耳的男人摸着刚刚碰过乔梧的咸猪手,盯着乔梧露出了一个猥琐的表情,“嘿嘿嘿”的笑出声,步步逼近乔梧,声音油腻嘶哑:“美女,手挺嫩滑的啊,能不能手把手教教哥哥我?”
话音刚落,旁边的几个小混混立马也跟着笑开了,一个头发剃得露出头皮的混混起哄道:“就是啊美女,你不能独享啊!我们哥几个人也对,一个一个教怕是等不及,要不然一起?也好叫我们哥几个开开眼界?”
“哈哈哈哈哈哈......瓜皮还是你小子见多识广啊,这么会玩啊?”其余人吹了声口哨,兴奋地大笑起来:“难怪那些小妖精们都爱跟你一块玩,好家伙你小子是藏着秘密不告诉我们哥啊!”
几个小混混激动起来,脸上横肉直颤,露出发黄的牙齿,不动声色地围成一个圈将两人堵住。
乔梧的后背抵着出租车微凉的扶手,她微微侧身,趁着几人没注意,恳切地看向一脸慌张的出租车司机,还没来得及开口,一股大力倏然就抓住了她的右手,将她狠狠向后一拽,猪头男油腻恶心的声音伴随着令人作呕的口臭传来:“怎么,美女商量着要跑啊?”
乔梧抬眼,猪头男和其他的花臂混混依旧嘻嘻哈哈的,但眼神中还藏着阴戾。
乔梧手臂上的伤口没好,还缠着纱布,被他这么一拽,伤口像是被往里强行摁了一块石头进去般剧烈地疼了起来。
眼泪差一点就从眼眶里流出来了。乔梧死死咬着牙,闷哼声被咽下。
猪头男注意到乔梧红了的眼眶,轻浮地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她的脸颊:“早乖乖的,不就没这事了?”
他微抬下巴,给旁边的几个花臂混混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一个小个子飞快地窜到司机面前,对着神色慌张不安的男人拍了几张照。在车上扫视一番后,视线停在了那张摆在车上的工作证,恶毒地笑道:“王石是吧,哥记住你了。要是以后还想好好过日子,就把今天这个事给老子忘得一干二净,不然......”
他看向那个连他眼睛都不敢看的出租车司机,中年男人忙不迭点头,也不敢回头再看一眼那个长相干净的年轻女孩,哆哆嗦嗦地启动了车,飞快地消失在众人眼中。
乔梧咬了下唇,不动声色地看向阚鹿。阚鹿刚好也看着她,四目相对,乔梧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乔梧就被那个小个子男人发狠地掐住了下巴,她被迫仰起头,听着小个子踮着脚恶狠狠威胁道:“看着安安静静,怎么小心思那么多,别叫老子待会给你好看!”
“本来也就是受人之托,让哥几个拍几张算了,可你们要是不安分给我闹大了——”猪头男神色冷下来,看着两人,视线最后落在乔梧脸上,一字一句道:“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受人之托?会是谁?
乔梧心下一动,闪过一个猜测。
同时,脑海里飞快转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刚才为了避开人群,她和阚鹿刻意抄了条人少的侧门出来,这个地方,除了刚才路过的司机,再碰见其他人基本上是不太可能了。报警的话......
乔梧的眉头紧皱,暗暗打量着周围的地理位置,瞧见医院大楼时,岑淮舟清冷的眉眼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一旁的阚鹿忽地轻笑一声,上前几步挡在乔梧面前,表情倨傲:“瞧着年龄不大,话倒是挺多,有空怎么不去整整容......”
乔梧微微侧身,借着阚鹿的遮掩,飞快解锁手机,指尖微颤。
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嘟嘟”了两声,很快被接通,但那端并没说话。
乔梧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好像蒙上了一层薄膜,她心跳如雷,维持着垂眼落泪的姿势不敢乱动,挂断了电话。指尖飞快敲击着屏幕,发送出了一串地址。
刚发完,就和掐着阚鹿的小个子混混视线交汇。
“你他娘的在干什么?!”小个子混混一声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乔梧的身上。
还来不及后退,乔梧就被猪头男掐住了脖子,粗肥的手指极其有力,迫使得她不得不与恼羞成怒的猪头男对上视线。阚鹿见状,立马就冲了上来,还没等她碰到猪头男就被其他人架住,扇了几个清脆的巴掌。
咸猪手掐得乔梧呼吸渐渐艰难,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刀疤脸从她手心里把手机扣走,一声清脆响声摔在了地上。
再这样下去怕是等不到来人了。
乔梧心一横,抬脚就朝着猪头男的裆下踹去。
但猪头男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面色瞬间愤怒难看起来,抬手就要朝她扇去,声音沙哑难听:“敬酒不吃,吃罚酒,狗娘们——”
男人肥得滴油的横肉随着他愤怒的动作乱颤,乔梧憋了一口气,偏头在猪头男的手臂上拼尽全力咬下一口——
“啊!”
“妈的,小贱蹄子!”猪头男疼得立马松开了手,看着手臂上一个血色的牙齿印,几近目龇欲裂。
趁他疼得打滚,乔梧立马拽着阚鹿就要跑出去,但是那群小喽啰很快便赶了上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看样子,他们已经被彻底激怒了。
乔梧故作镇定,飞快地扫了眼四周,手心已被冷汗润湿。
猪头男捂着手臂,死死地盯着她们:“给这两个臭娘们长点教训——”
接到乔梧电话的时候,岑淮舟刚给一对男女处理完伤口,比起乔梧和阚鹿,这两人就像是长相崎岖的土豆,满身伤口坑坑洼洼。
他稍稍一怔便接起,但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
电话那端的声音很嘈杂,辱骂声,肢体推搡着,还有乔梧急促的呼吸声,然而不等他询问,电话又自己挂断了。
他思索了两秒,刚站起身,手机一震,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内容简洁,只有一串地址,却叫他眸色陡然一沉。
——
乔梧浑浑噩噩地回过神来时,猪头男已经拥有了一颗名副其实的“猪头”,正捂着他那肥硕的身体缩成一个海参,紧紧地贴着他那群小喽啰,看不出一丝之前的猖狂。阚鹿此刻就蹲在他们身边,挨个往他们脸上拍了拍,脸上虽然挂了彩,但却笑得一脸丧心病狂。
乔梧凑近了些,听见她边拍边问那些人:“早乖乖的,不就没这事了?”
“你说是不?”
“问你话呢?是不?”
“......”
猪头男,和他身边的一堆小弟忙不迭点头,阚鹿依旧不满意,面无表情:“点头是什么意思,不会说人话?”
猪头男泪流满面,然而身上的伤痛却叫眼泪更汹涌,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是、是......”
他们无一不满眼畏惧地看着站在乔梧身边的男人,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存在。
不远处传来警笛的呼啸声,乔梧偏头看向单手拎着木凳子的岑淮舟,轻声问道:“你报的警?”
男人的唇线紧抿着绷成一条直线,眼神阴鹜得像是地狱里踩着尸骨走出来的恶魔,看得那群“海参”和“虾米”们后背发凉。听见乔梧出声,岑淮舟微微侧眸,瞥见女孩温软干净的眉眼时神色才松动些许,闻言,淡淡“嗯”了声。
见乔梧眉头微蹙,他抿了下唇,语气放缓了许多:“你不用担心,他们不敢再来找你的。”
“啊?”乔梧一怔,“我没担心这个。”
“哦,你不说,我都没想到。”她老实地看着他。
“......”
“我在想——”乔梧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警车逐渐驶来,也不顾上向他解释了,伸手夺过岑淮舟手中的木凳子。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用衣服变焦擦拭着他握过的凳腿,而后才重新握上,随意地拎着挥舞了两下。
“?”岑淮舟静静地看着她耍大刀似的瞎挥,抿了抿唇。
然而做完这一切,乔梧又随手扔下凳子,四下张望:“嗯?”
没一会儿,她就在角落里找到了自己被拽掉的湿纸巾,唇角不由得翘了翘,小跑着递给岑淮舟,盯着男人修长却脏兮兮的手指:“你把手擦干净。”
“......”岑淮舟轻嗤一声,“你先把你自己擦干净吧。”
“灰头土脸的。”岑淮舟的语气丝毫不遮掩他的讥讽:“待会警察来了,还以为你是挖煤回来的。”
“......”
看在岑淮舟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份上,乔梧决定不跟他计较,抿了抿唇,忍气吞声道:“我知道,你先擦干净,我待会给你解释。”
见男人一动不动,她不禁催促道:“快点!”
“......”
岑淮舟定定地看了乔梧一秒后,最终还是遂了她的意,细致地擦完每一根手指后,把手伸到她眼下,声音淡淡:“我干净了,你快乐了吗?”
乔梧:“......”这,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
警察来了之后,看见这一“盛状”后也稍稍惊了一下,视线在地上那一摊“猪头肉”和岑淮舟身上转了转,最后定格在岑淮舟身上,表情严肃:“你报的警?”
岑淮舟应了声,神色淡淡。
“这些人——”中年警察眉头紧皱,看了眼他嘴角的破皮:“你打的?”
岑淮舟漫不经心地继续点着头,身边的却举起了一只手,温吞道:“是我。”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乔梧抿了抿唇,声音温温:“他们受人指使,要教训我和我朋友,我太害怕了。”
“但后来还是不敌,多亏了我朋友赶来才险险幸存。”说完,乔梧适时地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看着叫人甚是心疼。她抬眸,好看的脸颊上伤口刺眼,小心翼翼地看向中年警察:“这能算是正当防卫吗?”
看着乔梧,中年警察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女儿,瞧着也跟乔梧一般大,不由得心软了些。但他还是不得不公事公办,只是语气缓和了许多:“要等我们回去做完调查才能得出结论。”
乔梧浅笑:“好。”
.......
本来一行人应该就近去医院治疗,但岑淮舟突然站出来说他是医生,于是便由中年警察带着,坐警车一路直奔公安局。
“哟,担心小贱人的安危跟来了啊。”阚鹿轻蔑地笑了起来,睥睨着对着审讯室望眼欲穿的章程。和乔梧他们都不同,他是因为担心被猪头男招供出来的小情人才跟来的公安局,此刻,小情人就在里面接受着警方的询问。
说来也奇怪,被揍过一顿后的猪头大哥似乎看开了,一见到警察就机关木//仓似的交代着事情的经过和幕后主使,并在众人的注视下,迫不及待地钻进了审讯室里。
想到这,乔梧不禁偏头看向身旁半倚在墙边的岑淮舟。大概是累了,男人闭着眼,呼吸轻浅。
然而,还不等乔梧收回视线,岑淮舟就睁开了眼。
毫无防备地,四目相对。
为了显得不那么干巴巴,乔梧抬手微微捂嘴,岑淮舟一顿,配合地微微俯身靠近。
乔梧压低声音:“岑淮舟。”
“嗯。”
“你是不是给猪头哥打傻了?”乔梧非常担心,要是真傻了可就麻烦了。
“......我又没打头,他本来就不聪明。”岑淮舟看傻子似的瞥了她一眼,“我不傻。”
言外之意,我没你这么蠢。
“...哦。”
两人的注意力继续回到阚鹿和章程身上。
阚鹿丝毫不给章程空隙,讥讽道:“哪个店里赎回来的美人啊?”
“挺社会的嘛,都有花臂大哥了。”
章程没搭理她,阚鹿又继续猜测:“你去的什么店啊,口味这么重?扫黄□□没找她们?”
“够了你阚鹿!你说够了没?!”章程蓦地站起来,垂眼瞪着阚鹿,手指向在一旁跟着乔梧一起看热闹的岑淮舟,怒不可遏:“你有脸说我吗?这不也是你的骈头,勾勾搭搭的,装什么贞洁烈女!”
“......”
乔梧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唇角没忍住翘了翘。
刚一咧嘴,就察觉到一道视线牢牢地定在她身上。
乔梧缓缓转头,对上岑淮舟意味不明的眼神,男人似笑非笑:“好笑?”
“......”面对救命恩人,乔梧觉得还能再挽救一下这个局面,试探道:“不好笑?”
“......”
话音刚落,就听见阚鹿的气得哇哇叫:“章程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你哪只狗眼瞧见我和他勾勾搭搭了?”
她气得拉起站在一旁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乔梧,又拉过一旁神情冷漠的岑淮舟。
当着章程的面,把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而后冲过去拽着他的领口,怒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我姐们的男人,是我的就有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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