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清晨, 两个人就开车去了古镇。
将近五个小时的车程,白寻音多少有点不舍得喻落吟一个人开下来,曾主动提出帮着开一段——最后喻落吟拗她不过, 只让小姑娘开了半个小时。
其实对于动不动就要在手术室高度集中站着十几个小时的男人来说, 开几个小时的车几乎可以说是简单到享受了。
临近中午到了古镇老宅时, 喻落吟照旧神采奕奕。
反而是不怎么愿意呆在逼仄空间里的白寻音, 哪怕是在副驾驶坐着, 也有点恹恹的。
两个人拎着东西挽着手进了古宅里, 就闻到院子里飘来的香味。
白寻音精巧的鼻尖嗅了嗅,笃定的说:“莲藕炖鸡。”
她外婆做这道菜是最拿手的了,她每每回家老人家都会做给她吃, 这么一想,本来不觉得空虚的胃莫名隐隐叫嚣。
白寻音拉着喻落吟快步走了进去。
老宅子的大堂里,头发花白的季云亭正坐在桃花木椅上看报纸,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抬起头,老花镜片后锐利的双眼一怔。
白寻音快步走过去, 清冷的声线染上几丝娇气:“外公。”
无论在外界多么强硬自立的女孩, 回到老人家肯给遮风挡雨的羽翼下都会不自觉的变成小孩子。
季云亭笑笑, 大手轻轻拍了拍女孩的手背。
“外公,我给你介绍一下。”白寻音拉着喻落吟的手腕,笑容温婉恬静:“他是喻落吟,我的男朋友。”
面对眼前这位一身书卷气,清瘦又斯文的老人,喻落吟忙说:“外公好。”
“唔。”老人家没计较他直接叫外公的自来熟,抬眼扫了眼喻落吟, 慢慢的道:“不错。”
季云亭在教育局从事了几十年的工作, 也算阅人无数, 只一眼便看出了喻落吟不是个简单的年轻人——但又有什么所谓?他看着自己外孙女的眼睛里满是爱意就够了。
老人家面上带了几分和煦的笑意,拍了拍另一张椅子的扶手:“小喻,坐。”
不一会儿,季慧颖和外婆也从里屋的厨房走了出来。
本来冷清的大堂因为人多了起来,气氛逐渐变的热热闹闹。
其实喻落吟并不算是一个十分‘随和’的人,从少年时期到如今的青年,他都是看似斯文有礼实际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只要不走近他世界里的人,相处下来其实只能感觉到男人的冷,而他也从不掩饰自己的凉薄。
但面对白寻音的家里人,青年基本上倾注了自己所有的温柔,尽量让自己周身的那层真空层消失殆尽,流露出来的都是真情实感。
而他也的确是发自内心觉得白寻音这个小小的家,实际上更加有人情味。
起码在吃饭的时候,是有人互相夹菜的。
喻落吟熨帖的心情,就跟在第一次吃到季慧颖做的菜时差不多。
老年人一般都是晚上睡不着,下午犯困,饭后外公外婆自然要去补眠。
而季慧颖是要去打麻将的,临出门前,她交代白寻音去裁缝铺做一件旗袍。
“你们在这儿多住两天,初五你舅舅家的表姐结婚,正好一起去参加。”季慧颖拢了拢颊边的碎发,声音温婉:“落吟也可以做一件西装来穿。”
等季慧颖走后,喻落吟才问出心中疑惑——
“为什么要做旗袍?”
“古镇有讲究的。”白寻音笑了笑,转身轻轻阖上老宅的大门,在清脆的‘吱吖’声里同他解释:“去参加什么重要的场合,要穿正式一点。”
其实哪里都有这种讲究,只是这里很多人都喜欢穿旗袍罢了。
喻落吟闻言,脑补了一下白寻音穿旗袍的模样,登时大为兴奋。
“行吧。”他声线中多少带了几分急切,面上却一本正经:“裁缝铺在哪儿?”
……
古镇东街有一家很有名的裁缝铺,采风都是在这儿开了许多年的老手艺人,基本上过来旅游踩点的人都会做上一两件带走。
白寻音尚且十三四岁的时候回来古镇还做过旗袍穿,可如今已经好多年没试过了。
她早已忘记旗袍是一种多么禁忌又诱惑的服饰,足以让谦谦君子都变的情不自禁……
就更不用说喻落吟这头‘色狼’了。
幸好如今是旅游淡季,初二的裁缝铺里也只有一个伙计值班,虽然稍显冷清,但总归试服装是方便的。
白寻音选了一件兰色盘扣的旗袍走向试衣间,半晌后出来,就对上正坐在长椅上等候的喻落吟一双深邃的眼睛。
那双黑眸仿佛被点了火光,亮的渗人。
白寻音心中‘咯噔’一声,耳根莫名有些燥热——偶尔还真受不了喻落吟这样的眼神,侵略十足,仿佛要吃人。
她不自在的抿了抿唇,佯装淡然的转身背对着男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撩了撩头发,问:“好看么?”
兰色衬的镜子中的女人白腻的皮肤更加温润,柳肩纤腰,柔软细致的仿佛不盈一握。旗袍,就是可以把女性美的每一处都勾勒的恰到好处,妩媚的浑然天成。
喻落吟看着白寻音纤细又窈窕的曼妙背影,清晰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如果他身上会不自觉的燥热,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有疯狂的念头把女孩按在镜子上亲吻,那一定不是因为这件旗袍——而是因为穿着的人是白寻音。
“真可惜。”青年清冽的嗓子有些哑,轻轻的笑了笑:“如果这里不是公共场合,没有监控的话……”
那他怕是忍不住要‘有辱斯文’了。
白寻音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忍不住咬着下唇笑了下:“疯子。”
“啧。”喻落吟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男人比她高了快要一个头,站到眼前的模样极具压迫感。
白寻音直感觉自己被一道黑影笼罩,尖细的下巴被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耳边是喻落吟充满内涵欲望的声音——
“我们多买几件回家好不好?”
到时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可以一件一件的撕碎,做一个无比浪费的登徒子。
白寻音眨了眨眼睛,毫不畏惧的回应:“好啊。”
其实,她也很期待呢。
最后喻落吟也不考虑他每个月还没白寻音高的工资了,‘狂性’大发,又恢复了往昔挥金如土的贵公子模样,一口气给白寻音买了八套旗袍。
他觉得每种颜色,每个剪裁的款式穿在他的小姑娘身上都无比契合,就差把整个裁缝铺包下来了。
值班的伙计被他这财大气粗的模样惊呆了,喜不自胜帮忙包装的同时也想着自己今天的业绩足以令人垂涎。
喻落吟拎着一堆大包小包离开的时候跳下台阶,快活的就像十七八岁的少年。
墨黑的碎发蓬松,半遮住含笑的眼。
白寻音站在台阶上瞧了半晌,只觉得怦然心动。
因为他这轻狂的模样是因为自己。
于是小姑娘侧头想了想,对他伸出手:“背我。”
她轻易不撒娇提要求的,但一旦想提要求了,就是为难人。
喻落吟笑笑,也不介意自己拎着一大堆东西——可以说,他就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青年只迫不及待的想在白寻音面前展示自己的‘力大无穷’,足以给人安全感的妥帖形象,他二话不说,干脆的走到她面前半跪下来:“上来。”
白寻音垂眸看了看他清瘦而宽阔的背,慢慢俯身趴了上去。
这段路不好走,能有人背着肯定是好的,况且喻落吟的后背让人感觉很安心。
女孩穿着深灰色的牛仔裤,两条细长的腿被男人挽着晃荡着,悠然自得。
“宝贝。”喻落吟声音轻松依旧,还插科打诨的和她说闲话:“晚上去半山腰吧。”
白寻音转了转琉璃色的眼珠,心下了然:“要去看星星么?”
“嗯。”喻落吟完全不知绅士手为何物,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小腿肚:“之前不是说好的么?”
白寻音趴在他耳边轻声说:“那你求求我。”
喻落吟有些讶异的眉尖一挑。
小姑娘今天过分的柔顺粘人,简直像是糖罐子里跑出来的意外之甜一样。
可惜背着她,要不然真想亲一口,喻落吟有些遗憾的叹息了声,便顺从的轻笑:“好,我求求你,求求音音,陪我去看星星吧,可怜一下我,嗯?”
“呵。”白寻音忍不住笑,侧头咬了口他耳朵:“行吧。”
随后她就蹬了蹬腿,示意喻落吟把自己放下来。
“嗯?干什么?”喻落吟在一棵树旁边停下把人放了下来:“不要背了……”
略有些诧异的话还没说完,薄唇就被一双柔软的唇覆住,女孩小兽般的牙齿轻轻撕咬,阻断了男人想说的话。
小姑娘搞突然袭击。
“没别的。”白寻音放开他,舔了舔唇角,眼睛里闪着狡黠又野性的光:“就是突然想亲你了。”
谁说只有男人才喜欢壁咚和强吻的?
她也一样,照样可以把喻落吟按在大树上亲。
实际上刚刚在裁缝店就想亲他了,只是现下周围无人,无须克制。
喻落吟看着女孩野性勃勃的模样,喉间忍不住溢出一丝轻笑。
“强吻不是这么来的。”他大手抓着白寻音纤细的腰肢,趁着她猝不及防的时候就把人转了个身抵在树上。
亲下去的瞬间,喻落吟含含糊糊的说:“我教你。”
quiero hacer contigo lo que la primavera hace con los cerezos。
[我要在你身上去做,春天在樱桃树上做的事情。]
——聂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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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智利的樱桃真的很好吃,有机会一定要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