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曦本来以为她被叫上台会慌乱,没想到居然格外淡定,甚至还有心思拿纸巾擦拭嘴角,之后才提起裙摆缓步走上去,巧笑嫣然,美目流盼,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任何时候,她总能这般耀眼。
主持人问初柠对新品珠宝的一些个人看法,她从容不迫地说着好听的场面话,仿佛每句话都发自肺腑,真情实意。
秦曦却觉得有些好笑,别人讨论珠宝时她对着食物吃了半天,这会儿竟能对答如流,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主持人看到她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笑道:“初小姐戴的蓝宝石项链是我们whole life今年夏季主打款,是我们秦总参与设计的,初小姐觉得怎么样?”
初柠神色微顿,垂眸看过去,将所有情绪收于眼底,莞尔笑道:“蓝色代表天空和海洋,象征永恒,与whole life品牌遥相呼应,人鱼公主是爱与善的化身,这颗人鱼泪宝石想必也代表着爱与勇敢,做工精巧,细节之处彰显匠心,我很喜欢。”
主持人笑:“初小姐说的不错,我们这款项链的主题恰巧便是brave love,项链最初的构想源于我们秦总,秦总在伦敦设计了brave love,并拿下珠宝设计大赛金奖,获奖作品至今还在伦敦总部的展厅陈设。”
说到这儿,主持人随口问道,“初小姐去过伦敦吗?”
初柠握着话筒的手一紧,脑海中有什么画面闪过。
她抿了下唇:“去过。”
“那初小姐对伦敦的印象是怎么样的?”
初柠盯着不远处一盏琉璃灯,澄澈的眸子里闪过复杂,轻轻道:“三年前去的,有些仓促,没什么印象了。”
似乎察觉到初柠不喜欢这个话题,主持人很快略过,说起伦敦总部的whole life珠宝。
二楼栏杆处的男人脊背不知不觉间僵滞,凌厉的脸上多出几分肃然,一张薄唇轻抿成线。
秦曦想到三年前夏天,伦敦街头那刚一出现便消失在人群里,再也找寻不到的面孔。
在英国那几年他时常恍惚,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学习的时候,总觉得她的背影一闪而过,回神时才发现都是幻觉。
三年前那次却不一样。
那天他清楚看到了她的脸,与她的视线在人群中交汇,下一瞬她却跑开了。
他冲进人群找了一天,却没找到。
后来再回想,他自己也搞不清楚那一幕到底是真实还是幻境。
直到今天,他听她亲口说,她三年前去过伦敦。
秦曦感觉仿佛终于抓住了什么,飞奔下楼。
宴会已经临近结束,初柠下台后去了趟洗手间。
洗完手出来,正要往大厅找池鸢,却在楼梯口意外撞上秦曦。
他似乎刚下来,正往大厅的方向迫切地找寻着什么,看到她后身形顿住,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朝无人的方向走。
初柠被他拉着从宴厅的偏门出来。
门口有安保人员把守,初柠脖子上还戴着whole life今年主打款蓝宝石项链,原本试戴的项链没有放归原位不得离开,但因为跟着秦曦,安保人员并未阻拦。
“你要带我去哪儿?”初柠跟上他的脚步,挣扎间手腕有些疼。
人被带至车库,在那辆熟悉的黑色布加迪前面停下,秦曦开了车门,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上车。”
“去哪?”
“送你回家。”
“我自己可以回去。”
秦曦垂下眼睑,静静望着她:“我们谈谈。”
初柠想说他们俩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但观秦曦的态度,拒绝好像是行不通的。
无奈之下,她坐上秦曦的车,拿出手机给池鸢发了个微信让她先回。
车辆从车库驶出,出了酒店很快汇入车流涌动的大道。
秦曦没有直接送她回家。
初柠对这座自幼长大的城市很熟悉,认得这是去长莞二中的路。
她心揪了一下,想到刚刚秦曦的那句“我们谈谈”,他带她来这儿,是想跟她谈什么?
寂静了一路,最后在长莞二中门口,秦曦将车停靠在一边。
两人没有进学校,而是去了二中后面的小吃巷。
虽是暑假,但附近有各种辅导班,所以小吃巷一到晚上依旧热闹非凡,四处飘荡着浓郁的香味儿。
初柠在宴会上吃多了,这会儿并没什么胃口,只是看着这条街巷有些感慨:“这里好像没什么变化。”
上学那会儿,她和秦曦经常晚上不去饭堂吃饭,把小吃街从巷头走到巷尾,肚子就填饱了。
她对辣椒过敏,每次秦曦都要反复跟店家确认真的没有放一点辣,有次她不小心吃到放辣椒的烤猪蹄,结果身上出红疹,喉咙红肿得说不出话,秦曦又气又心疼,差点跑去小吃街跟卖烤猪蹄的店家打起来。
那时候,他心里眼里全都是她。
干净,纯粹,也热烈。
“那家猪蹄店关门了。”秦曦看向一处忽而开口。
初柠闻声望过去,曾经的猪蹄店现在成了饮品店,头顶冰雪图案的招牌上闪烁着彩色的光带。
小吃街还是那条小吃街,但很多店铺都换了模样。
两人穿梭在街巷里,一个西装革履,一个穿着白色露肩礼服,跟这里的烟火味格格不入,时有行人朝他们看过来,回头率很高。
街巷的尽头,渐渐静谧下来,右转进入一条更窄的巷子,路灯昏暗勉强照明,四周静悄悄的,深一下浅一下的脚步声在这安静的夜晚被无限放大。
初柠依稀记得那年高三,两人从小吃街走出来,她第一次被秦曦带进这条窄巷。
那天窄巷里的路灯比今晚还要黯淡,当时她有些害怕,紧紧抱着他一条手臂:“秦曦,我们回去吧……”
话音未落,人便被他堵在了墙上,强烈的雄性荷尔蒙将她笼罩,情不自禁红了脸。
“回哪儿去?”他痞笑着抚上她的脸颊,声音掺了哑,又性感得惑人,“老子还没占到便宜呢。”
初柠心砰砰跳动,红着脸不说话。
秦曦俯首贴近她,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下,感觉到她的颤栗,哂笑:“操,这么敏感?”
“……”
有心逗她,秦曦指了指自己的唇:“来,你主动亲我一下,咱们就回去。”
初柠本不乐意,他却不达目的不罢休。
最后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亲上去,一触即离。
刚亲完,秦曦却笑了:“平时不也没少教你,怎么还没学会?”
他扣住她的后脑,低哑着开口:“张嘴,老子教你怎么亲。”
“……”
“三年前,你去过伦敦?”一声冰冷的听不出感情的质问,将初柠神游在外的思绪重新扯回到现实。
她抬头望着那张肃然凛冽的面孔。
回忆被打破,两人之间氤氲而出的那份旖旎顷刻间散开,化为乌有。
心上好像突然有什么缺失了一块,隐隐作痛。
初柠因为回忆而莫名勾起的唇角僵硬几分,不留痕迹地拉平,眼底染上一抹黯淡。
七年过去,她和他之间早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秦曦停下脚步,垂着眼睫望她,高大伟岸的身姿将她娇小的身躯笼罩。
夜幕里他眸色深邃,漆黑得看不透情绪。
她不说话,他又问了一遍,声音平静而克制:“三年前,你去过伦敦?”
初柠抿着唇,依旧选择沉默。
见他朝自己逼近,初柠下意识往后退。
她参加晚宴穿得高跟鞋,脚下一个不稳趔趄着连续倒退几步。
后背撞上窄巷的墙壁之前,他急忙伸了手护住,让她免遭背部的撞击。
人被他圈入怀里,有力的手臂环在她腰间,越箍越紧。
距离相隔太近,呼吸间有热气喷涌。
周遭一片沉寂,两人贴合的身影落在破旧的青砖墙壁上,像依偎缱绻的情人。
初柠心跳漏了几拍,偏过头避开他喷涌在她脸上的呼吸,扭动腰肢轻微挣扎。
“三年前——”他松开了她的腰,两只手臂撑在墙上,将她整个人圈进去,沉寂的眸子一动不动地锁着她,紧握的拳头贴在墙壁,一字一句地问,“你去伦敦干什么?”
初柠指尖微颤,垂着眼平静开口:“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他撅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四目相对间声音低沉几分,偏执地重复那个问题:“告诉我,三年前为什么去伦敦?”
下巴被他捏的很疼,初柠用力掰开他的手,视线落在别处:“那时候刚毕业,电视台组织了英国那边的学术交流,所有的实习生都去了。”
“什么时候去的?”
“七月,日期不记得了。”
秦曦眉头皱了下,似乎不信:“七月?”
他在伦敦街头看到她,是在六月。
初柠淡定地回:“是,七月。”
“那你有没有……”他手试图抚上她的脸,却在将要触碰到她的肌肤时停下来,望着她,声音里有轻颤,“你有没有找过我?”
初柠贝齿轻咬嘴巴里的软肉。
秦曦望着她,眼底情绪翻涌,冷着脸又问一遍:“有,还是没有?”
“说话!”他抓住她的肩膀,额间暴起青筋。
嘴巴无意间被牙齿咬破,口腔里传来一股腥咸。
初柠眼睫轻颤,听到自己轻轻吐出两个字:“没有。”
耳畔传来秦曦自嘲的冷笑。
没有。
他放开她的肩膀,胡乱扯一下领带后退两步,细碎的短发垂落额前,他低着眉眼,夜色将他眸中那份迅速染上的失落与伤痛掩藏。
窄巷里静的出奇,两人彼此沉默着。
好一会儿,初柠开口打破寂静:“如果谈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刚要走,一只手腕被他攥住,力道很重,隐隐传来疼痛。
挣扎间,秦曦的声音响起在耳际:“给我一个理由。”
给我一个,还能继续坚守下去的理由。
初柠疑惑地看过去,却被他粗鲁地往回扯,再次被堵在墙上,背后受到墙壁的撞击,她眉心微蹙,却咬牙没出声。
他仿佛变了个人,眼底染上怒意,带着戾气,看起来很凶。
“初柠。”他眼眶里爬满红丝,有力的指腹捏在她的下颌,逼迫道:“说你爱我。”
哪怕只是点个头。
即便是骗我的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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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深情又让人心疼的秦狗(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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