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里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其他人,静姝好像没看到这两个奇怪的人,一个像大变活人出来的,一个是只会说话的猫,她径直穿过她们,去看凤九仪的状况,阿漠站在门口,沉默地和夜卉迟对视,但夜卉迟也好像神飞天外,还在看着天思索着什么。
凤九仪的状况不算好,她心跳很快,体温很高,像是有什么东西兴奋地在她身体内运动,时不时弄得她拧起眉,脸色也变得痛楚。静姝知道她是个很怕痛的人,现在肯定难受至极,她快速念了几段寒天的清心静气法诀,夜卉迟没有阻止她,只是低声说道:“我都试过了。”
试过了,没有用,那个东西受了惊吓,不会轻易出来。
卉迟多年前经受过一遍,随着那东西的生根发芽,她总结了一套生长周期,分别是埋伏期、动乱期、融入期、嵌入期,到了最后,便会几乎时刻处在生命被威胁的恐惧之下。眼下凤九仪的情况,她判断是直接越过埋伏期到了动乱期,几乎没有任何办法能将它取出,除非剖出心脏。
但剖出心脏,人也活不成了,就算取出了,又能怎么样呢。
屋内瞬间变得安静,四只小妖挤在门口,藏在阿漠身后,偷偷摸摸地瞧里头发生了什么,瞧着瞧着,大家却都没说话,苏姚再想往里挤,却猛地被一个东西撞到一旁,她呆呆地坐到地上,看那只往日一起招猫逗狗的叁花猫头也不回地离开,还有它失望的话语,一齐飘在空气中,渐行渐远:“我等不下去了,你要是还记挂一点我们这些年的情谊,你就来,不来也无所谓,魔界不需要一个意气用事的君主。”
她叁两跳跃着离开,没了身影。阿漠望着那个身影,自嘲地扬扬嘴角:“她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变过啊……”从开始到最后,夜卉迟是因为凤九仪叛离,也是因为凤九仪答应继任,既然如此,现在再因为她放弃魔界,不是理所应当?
是有人对她抱了不该有的期望。
……
半梦半醒之间,凤九仪感觉双手像是被放在了冰窟里。她不自在地想缩回手,却不知为什么动不了,一拉一扯间,她醒了过来。
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不然叁花怎么变成黑猫了?
她略带疑惑地拎起枕边这只猫,语气中带了些茫然:“原来在你眼里我现在变得这么笨了?”
这猫也不像活体,身体像是冰块似的,凤九仪抱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冷库搬运工,将她的温度都吸走了。她犹豫了一下,决定拆穿它:“变回来吧,我不嘲笑你。”
黑猫犹犹豫豫地,在凤九仪期待的目光中摇身变换成人的模样,狼狈地趴在她腿上,抬起的小脸竟有些楚楚可怜。九仪碰了碰她的手,呲着牙甩开,可真冷啊,她是古墓里天天睡冰床的小龙女吗?
卉迟见她的动作,默默运转功法,好叫自己暖和一点。她尚有些不知所措,虽然知道自己的伪装不是很成功,但真被当场抓获了还是有点尴尬。九仪甩开后,做了番心理建设,方鼓起勇气重新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余温传过去。
她想问你来这里干嘛,但是觉得这样问太自恋。想说你不要再来这里了,又觉得太冷酷。到最后才幽幽地说:“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夜卉迟沉默,她不耽于口腹之欲很久了。
“有好好锻炼身体吗?”
卉迟心想自己每天出去打架,也算是锻炼身体的一种,于是便点点头。
“那这里,还疼吗?”九仪伸出手指,从她的肩膀一路往下滑,越过那些暧昧的曲线,落到心脏的位置,点了点。
屋内正黑,月光如流水。卉迟的思维跟着她的手指变得迟钝了,脑海里也黏糊糊的,充满了些不法想象。九仪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对,连忙按住她:“说正事。”
她阻止的时机正好,夜卉迟原本是上半身乖乖趴在她膝盖上,下半身坐在床前的地面上,眼看膝盖一抬就要站起来了,被她一阻止,那膝盖又乖乖落回去,但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疼得很,你又不愿意陪我。”有些赌气。
九仪拿她这个样子没办法:“你也想控诉一番?”
卉迟机灵地捕捉到这个也字,她哼了一声,火气十足:“谁先找你控诉了?她也配控诉什么吗?”她一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受害者了,如果自己能忍住,那其他无关人士都该闭嘴。
她内心已经知道答案,不等九仪回答,就酸气冲天地继续噼里啪啦倒豆子:“你一次都不肯见我,却见了她这么多次,我就这么吓人么,叫你如此避之不及?江城的周家,你在那里待了多久,我没到的时候她又对你做了多少过分的事?真是不知廉耻罔顾人伦,就算在魔界,我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九仪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打断:“卉迟,莫说脏字……”
“我可没说……”夜卉迟下意识要为自己辩驳,转念一想夜思远就是这么厚脸皮的人,自己客气什么,便又无所顾忌起来:“师尊,你是被她勾引了,那种装得像小白花一样的女人我见过不少,她们惯会骗人,只有我这种口舌笨拙的才是良人……”
越说越不像话,九仪板起脸来,夜卉迟立马吓得闭嘴。她还是有几分心虚的,以前凤九仪打她的手板子从不留情。
九仪松了一口气,拿手慢条斯理地去梳她的长发,手指在发间穿梭,卉迟舒服得眯起眼睛来。九仪不想再谈谁勾引谁的问题,她想将话题引向别处,卉迟却像猫崽子一样扑上来,将她猛地压到床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