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的舞一跳就跳了一个中午,期间亓殷的视线竟然就真的没落到她身上一眼过,自始至终都只看着虞娇一人。
直看得虞娇脸上的温度基本上就没降下去过,甚至就连脚趾头都不由自主地跟着蜷缩起来。
可被看得久了,也不晓得是皮厚了还是习惯了的缘故,到了后来。虞娇慢慢就能淡定自如地顶着亓殷的目光吃吃喝喝了不说,尝到些味道好的菜肴,还能想起来喂上亓殷两口。
吃得差不多后,望着不远处仍在跳着的燕清,虞娇注意到此时对方的脸色已然微微泛白不说,手脚也不若之前灵动,几乎每多做一个动作都带着浓浓的疲累与勉强,她就知道跳了将近半个时辰的燕清已到了强弩之末。
轻咬了咬唇,虞娇转头便看向了身侧的亓殷,暗示道,“陛下,妾……饱了。”
所以女主完全可以不用再跳了!
“饱了?”
亓殷道,随即低头看了眼桌上仅剩下些残羹冷炙的盘子,“来人。”
他的话音刚落,外头便立刻依次躬身走进来了几名白衣宦官,跪坐在长几旁,安安静静地收拾完桌上的杯碟碗筷,便又安安静静地依次走了出去。
望着焕然一新的长几,和前方越跳越勉强的燕清,虞娇再次转头看了眼身旁面无表情的亓殷。
就这样?没有了?
不是,她的重点是吃完了该收拾桌子吗?是女主啊!这么大一个女主她就不懂为什么亓殷完全视而不见?
一时间虞娇甚至开始怀疑起电视剧和她曾学过的历史该不是合起伙来驴了她一把,不然传言中对燕清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因为她还亡了国的暴君亓殷,怎么能想出这么一个折腾羞辱她的法子?
这架势瞧着哪里像是有情,分明是有仇!
还是说真实情况两人其实一直走的是虐恋情深的路子,只不过并没有被史料所记载。
虞娇在心里猜测了些有的没的,不过现在那些都不是什么要紧的,最重要的是让人家姑娘停下来。
念及此,虞娇斟酌了下,“妾的意思是,膳已用毕,也用不着再欣赏燕小娘子的舞了……”
“哦,是吗?”
亓殷转头往前看去,这还是燕清跳舞之后,男人看过来的第一眼,只是那森冷的语气听着怎么那么像——既然美人不愿欣赏,女主这个跳舞机器也没什么用了,干脆剁吧剁吧喂狗吧!
这样的脑补吓得虞娇当即伸手就拉住了亓殷的袖摆,匆忙补充道,“妾是说,妾今日已经欣赏够了,明日……明日用膳之时,可再唤燕清前来献舞,陛下可否?”
闻言,亓殷下意识转头看了眼他被虞娇捏住的衣袖,凉飕飕的目光投来,虞娇刚想将手缩回来,可因着先前亓殷那段过分宠溺的话,鬼使神差想要试探一下的她,生生顶住了亓殷的视线,硬着头皮仰头就冲他露出个柔甜的笑来。
“求求陛下了,就依了妾吧……”
虞娇摇了摇手中的袖摆。
平生第一次撒娇,大哥给我个面子!
同样也是这辈子第一次被撒娇的亓殷,双眸一错不错地盯着虞娇的脸,异色的瞳孔里平静无波,叫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想了什么。
坐在他对面虞娇脸上原本还算自然的笑,在亓殷这样无波无澜的眼神洗礼下,不由自主地慢慢僵硬起来……
啊啊,太丢脸了,她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以什么身份跟亓殷撒娇啊?她收回了可以吗?刚刚那句话她收回去,大佬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她的面子一文不值!
虞娇捏着对方衣摆的手渐渐松懈,就在快要彻底落下之时,她忽然听见——
“停下。”
亓殷开了口。
闻言,虞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亓殷冷峻的侧脸。
与此同时,另一头呼吸不畅,眼前更是现出大片大片黑影的燕清,几乎一听见亓殷的命令,整个人便立刻跌倒在地,可只在地上坐了一瞬,她便立刻调整好姿势,恭敬地跪下。
“出去。”
亓殷再道。
“谢,陛下。”
燕清一字一顿地说完,这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缓步往外退去,却在掀开竹帘的一瞬,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
虞娇双眸晶晶亮地望着身侧的绛衣男子,双手攥住了他的衣袖,正得寸进尺地不停摇着。
男子转头看她,她这才微微收敛了些,却仍旧在摇。
竹帘落下,挡住了营帐中两人之间的小小互动,燕清收回视线,看着前头连绵如水波的苜蓿草,重重地吁了口气,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燕清这头刚一出营帐,早早候在一旁,眼底深处布满急躁的白衣宦官一听见动静,便立刻转过头来,眼神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女子身上一扫。
见对方只是形容有些狼狈,并没有其他不妥,闻人无忌的心这才狠狠落回到原地,连忙迎了上去。
“娘子。”
听到这一声呼唤,燕清转头看见的便是,那个从出发就一直跟在她身旁伺候的,名为长德的宦官。
看见他,她紧缩的眉眼稍稍舒展了些,随后便看见那宦官又凑得离她近了些,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关切问道,“娘子,陛下他……没有为难于你吧?”
闻言,燕清眼中诧异一闪即过,完全没想到不过一个宦官竟然也敢打听亓殷的事,甚至语气还那样……不妥。
却在看清楚白衣宦官那种那真切的担忧与关心之后,外加心中对这个年轻宦官总抱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熟悉的燕清,眼神略柔了柔,“无碍,劳你关心了。”
直到听到燕清这样客套的回话,闻人无忌这才察觉到自己逾矩了,当即便垂下头,扶着燕清回到了马车附近。
可以说,后头马车上的一众美人们一瞧见燕清这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对于亓殷愈发恐惧了,从这之后,除非必要,那真是一步也不愿出马车,唯恐亓殷注意到她们。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营帐内,虞娇内心简直都快要骄傲出天际了。
第一次撒娇就取得了这么大的效果,她怎么这么有魅力,真是快要爱死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还拿小眼神瞄了亓殷一下。
承认吧,少年,你现在正陷在姐姐的魅力当中无法自拔,爱上我那是迟早的事,当然了,我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人,如果接下来你好好表现,我们两个还是有很大的可能的!
咦,这么一来,她的剧本不就从短命女配换成祸国妖姬了吗?
她喜欢~
“呵。”
就在虞娇自我陶醉的正开心时,忽然听到了一声来自亓殷的冷笑声,吓得她立刻就住了脑,悄悄地看了亓殷一眼,然后就发现对方的手中不晓得什么多了一份好似奏章一样的东西。
见男人的眼神自始至终都落在奏章上,并没有看向她,虞娇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这才缓和了许多。
可能是见亓殷在做正事,虞娇也不敢随便打搅他,只好看完营帐帐顶看四周,研究完衣服的花纹再研究桌子的,到了后来甚至连亓殷先前丢给她的玉牌都拿出来把玩了好一会儿。
待亓殷处理完一封奏章之后,转头看见的便是身侧的虞娇手里还捏着黑玉牌,头就往下一点一点的,打起瞌睡来。
却没想最后一下点的太猛,脑门径直往下方的紫檀木长几上磕去。
亓殷慢条斯理地一伸手,便叫虞娇的额头完全砸在了他的掌心中。
只是他的体温太凉,连掌心都没什么温度,磕上去后如同额头被敷了个小儿退热冰贴的虞娇,瞬间惊醒过来,连忙转头朝亓殷看去。
“陛下……”
“困了?”
亓殷的视线仍落在手中的奏章上,开口问道。
“啊?妾……”
虞娇的话还没说完,亓殷就已经合上了手中的奏章,“来人。”
话音刚落,一直候在外头的赵佑就已经躬身走了进来,亓殷便凑过去跟他交代了两句。
听完了亓殷的交代,当着两个主子的面,赵佑不敢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出了营帐面上才敢惊愕诧异起来。
可惊讶归惊讶,事情还是要做的。
不一会儿,虞娇便看见营帐之内多了一座华丽舒服的软榻。
看完了这榻,她的眼神又转移到了亓殷身上,便看到又处理完一份奏章的男人,将其随意地丢在身旁的地上,又重新拿了本在手中。
“不是困了吗?去睡吧,还有两个时辰路才能疏通,到时候说不准还要连夜赶路。”
亓殷抽空转头看了她一眼。
闻言,虞娇的眼睛瞪大了些。
“陛下……”
不行,她不能睡,吃了睡睡了吃,她成什么了,她要坚持住,谁家祸国妖姬活得跟猪一样!
“若是不困,孤现在就叫赵佑将榻撤下……”
“困,妾是有些乏了。”
虞娇连忙回道。
祸国妖姬也是人,也要睡觉的对不对?现代养成的生物钟作祟,她是真困了,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而且那榻看着好舒服的样子,再说了,她身体娇弱就需要好好休息!
不过两句话就在心里说服了自己的虞娇,在亓殷的示意下,来到了软榻上,果不其然,这榻就跟她想象中的一样软。
条件反射地弹了两下,虞娇刚想就这么睡下,却在看到不远处的亓殷,脑子又一抽,“陛下不睡吗?”
一听到她的话,亓殷捏着毛笔的手一顿,一条长长的墨痕便出现在了奏章上头。
“哦?”
亓殷抬头。
“美人的意思是想邀请孤,一起?”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那孤自然不能辜负……”
“啊,好困,妾好困,妾睡了……”
虞娇忙不迭闭上眼。
即便隔了一段距离,亓殷也能看见她不停颤动的睫毛,就这么看了许久,这才忽然低低地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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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娇:谁家的祸国妖姬跟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
亓殷:……见笑了,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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