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撞击城门的士兵们,终于还是撞开了坚固的大门。
轰——
门板轰然倒塌,陷入尘埃之中。南宫苍手下的士兵们一拥而上,他们踏着倒塌的门板,冲进了凤舞王朝的京都虞城。
架梯而上的士兵们,大部分也都爬上了城门,他们跟凤舞王朝的士兵厮杀在了一起。凤蝶衣身侧的良兵强将都让她下令去掩护百姓逃亡去了,所以她的身边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的伤兵。
但是他们有个强大的精神支柱在,他们的女帝,抵挡在他们的身前,率先杀敌,她一身金色盔甲,杀敌杀得已是血色妖艳。
她的一举一动振奋了众位士兵奋勇杀敌的士气,他们心中怀抱着对家园的热爱,怀抱着对亲人炽烈的爱意,怀抱着对凤蝶衣的敬意,他们视死如归,个个神情坚毅而坦然。
他们血气澎湃,坚信着,只要留有一口气在,他们也要用手中的武器多杀一个敌兵。他们倒在战旗下,就算生命逝去了,神情大义凛然,依旧是条铁铮铮的汉子,是英雄,精神不倒。
他们士气犹在,杀得对方胆战心寒,杀得对方面色如灰。
哈哈哈哈哈哈——
凤蝶衣狂妄大笑着,她手中的金色九环刀两厢攻袭,铜环飞出,击破敌兵的咽喉。敌兵闷哼一声,扑通一声,软软地倒在她的面前。
她张扬地笑着,放肆地笑着,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中闪耀着红艳的火光,那些爬上城门的士兵们慢慢地往后退着,他们怯懦地往后退离。
“来啊,过来啊,来啊,杀啊——”凤蝶衣金色九环刀,铜铃叩得清脆响。
铃铃铃——
“不敢过来啊,过来啊。”冷冷笑意浮动她的唇角,悲愤的怒火氤氲在她的眼底,一击而出,又有两名士兵倒在她血色印染的羊皮白靴下。
南宫苍安坐马背上,他笑看凤蝶衣在城门上浴血奋战,紫青色的唇瓣,扯动一抹似笑非笑的邪恶光泽。
他仰视城门上的战况,唇瓣扯了扯,一个跃然,南宫苍飞身下马,他冷漠而立。
他迎风掠空而上,登上城门如履平地。银色闪闪的长衫飘动,他冷笑地站在了凤蝶衣的身前。
“凤蝶衣,你看一看你身边的士兵,都不行了。你的王朝,没有了,不存在了。”他轻蔑地一笑。“凤蝶衣,本宫再说一次,你投降吧,趁着现在,本宫心情尚且不错,只要你向本宫磕头称臣,本宫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他双手凝聚,内力集结掌心,巨大的碧绿光环,隐隐地泛动在他的双掌间。
呸——
“南宫苍,你就算要做梦,也选错了时辰!”凤蝶衣朝他吐了一口血水,她清眸之中藏利剑,光色变得犀利而危险。熊熊的火焰,印红了她的眼眶,将士的血液,催促她体内所有的热血沸腾着。
“凤蝶衣,顽固愚昧,不识时务,简直就是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本宫了!”他飞空扬起,阴狠的黑眸氤氲一道杀气。
他将掌心间催发的巨大碧绿光环,朝着凤蝶衣的面门直冲而去。
凤蝶衣眼见扑面压来的巨流,她飞身跃空,手中的金色九环刀,破风而出,环环叩响,直朝南宫苍身上各大要害穴位击去。
南宫苍环手一拢,淡淡的流光,似磁石一样,将凤蝶衣飞来的铜铃九环旋转在他的掌心上,他黑眸之中暗流飞旋,忽而掌心朝空中轻轻一放,巨大的气流绽放开来,若飞雪一样,沸沸扬扬。
铺天盖地、炫晃眼帘的铜铃九环,分不清楚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觉得眼睛里看到的都是刺眼的光芒,凤蝶衣拿着金色九环大刀拼命抵挡,她还是不幸被一颗铜铃打中了胸口,扑倒地面,嘴角溢出一抹妖娆的血色。
南宫苍身侧周围的光环都淡化了下来,其余八颗铜铃砰砰落地,洒落在凤蝶衣的身侧。他冷冷地看着凤蝶衣,脚蹬龙海纹理的明蓝色高脚靴,上镶嵌一排闪耀的红色宝石。
凤蝶衣抬眸,愤怒地盯着南宫苍,她双手撑着地面,硬是要站起来,南宫苍的脚却狠狠地踩在了她的手背上,他用力地踏着,几乎可以听到她手背骨头断裂的声音。
“凤蝶衣,你投不投降?”
凤蝶衣额头上满是疼痛冒出来的冷汗,但是她没有叫疼一声,她唇瓣咬住,不惜咬出血痕来,硬是不开口。
南宫苍残冷地笑了笑,他盯着凤蝶衣,忽而邪恶地弯起了嘴角。“既然不肯投降,那么换个方式。凤蝶衣,只要你从本宫的胯下钻过,本宫就可以网开一面,放过你那些伤残的士兵们,如何?你不是最仁慈的女帝吗?难道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死在本宫的掌下吗?”
南宫苍的手下士兵将凤舞王朝俘虏来的伤残士兵一一地带了上来,他掌心轻轻一挥,对准一个士兵的天灵盖。
轰地一声,士兵倒地之后,立即化成白骨一堆。
这是什么邪门功夫?
凤蝶衣惊愕地看着南宫苍,南宫苍却邪笑着望向凤蝶衣。“怎么样?考虑得如何?钻还是不钻?要知道,他们的性命可都只在你的一句话。”
凤蝶衣丹凤眼中闪过一抹红艳的火色,她死死地盯着南宫苍,迟迟未动。南宫苍黑瞳一缩,他抬手又是一挥,对准了另外一个士兵的天灵盖,士兵再次轰地一声化成了一堆白骨。
“还是无动于衷吗?凤蝶衣。”南宫苍残冷地看着她。
凤蝶衣手骨断裂的双手,不断地发颤着,她无法用力。她咬牙狠狠地盯着南宫苍,终于,她说了一句。“好,我钻!”他说得没错,她无法看着她的手下一个一个惨死在他的掌下。
南宫苍放手了,他笑着站在那里,微微张开了双脚,他指了指自己的胯下。“钻吧。”
凤蝶衣双眉紧紧地锁起,她双手血色模糊,她一步一步地朝着他爬过去,爬过去。他不敢抬头看南宫苍得意的表情,她只记得士兵的白骨,只记得士兵那血色模糊的容颜。
“南宫苍,格老子的,老子跟你拼了!”伤残的士兵热血燃烧的全身发热,他朝着南宫苍红了眼睛地冲了过来。
“兄弟们,我们不可以让陛下遭受这种奇耻大辱,我们宁愿死了,也不可以让我们的陛下遭受别人的侮辱。兄弟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士兵一马当先,身先士卒,他不顾一切地冲过来。
其他士兵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他们全部都冲了出来,撕杀过来。
南宫苍黑眸缩紧,他冷道:“自不量力,不知死活!”他抬手,掌心发力,冲过来的士兵们被一道强劲的风刮过,他们飞卷高空,而后重重地落下了城门,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血色流动一地。
凤蝶衣抬脚飞起,她清眸火光熊熊。
“南宫苍,朕跟你拼了!”她仰身翻动,全身的力量凝结丹凤眼中,四周如火焰般绚烂的红色光芒笼罩了她一身,那强劲的光芒,刺得周遭的士兵红了眼眶,他们突然发疯似地抓着自己的身体。
“摄魂催波功。”南宫苍惊呼一声,而后他调息内力,以免受到凤蝶衣催波功的干扰。那些士兵似失去了理智,他们不断伤害自己的身体,他们还攻袭他们的同伴,他们撕咬着对方的身体,不惜地咬下血肉来。
掩护虞城百姓过了边界线的梅凌寒,他拼命地赶回来,便看到凤蝶衣不惜性命相搏的发动摄魂催波功。
“女皇陛下!”他温润的眼中已有了清泪,他嗓音悲沧,神情凄楚而愤怒。
他飞身掠起,在半空中抱住已然闭上丹凤眼的凤蝶衣。
她的眼睛里流出了血色,已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但她弥留之际,还是闻得到熟悉的气息,那是梅凌寒的气息。
“凌寒,是你?”他应该离开的,他应该此刻走得远远的。
“陛下,是我,是微臣。”梅凌寒抱着满身血色的凤蝶衣,他声音哽咽道。
“你,不该回来的。”
“陛下,微臣放心不下你。”他是可以逃离凤舞王朝,他确实可以位列他朝之臣,可是他心中牵挂着凤蝶衣的安危,他明明知道回来是死路一条,他还是回来了。
“凌寒,你太傻了。”凤蝶衣颤抖的手,胡乱地摸着他俊美温和的脸庞。“我,凤蝶衣,没有辜负过任何人,唯独对你,我,亏欠了。下——”她吐出了一口鲜血。“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们投胎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这样,我们就可以,可以——在一起了。”她染血的手印红了梅凌寒的脸,忽而她唇瓣扯动一抹美丽的弧度,便忽而放下了。
梅凌寒眼中晃动的水珠终于滴落了下来,滴在凤蝶衣血色妖娆的面容上,他双手一缩,抱紧了她的身躯,慢慢地降落到地面上。
“蝶衣,你放心,凌寒很快就来陪你了,你,不会孤单的。”他第一次唤了她的名字,低下头,怜惜而深情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颤颤的一吻。
而后他放下凤蝶衣的尸身,他优雅地起身,漠然地凝视着城门上残冷狂傲的南宫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