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今晚我们进入沿县的县城留宿,明日在县城修整一天,后日一早我们再出发。”秦熠知看向妻子说道。
这些天。
他总感觉妻子有些不对劲儿。
虽然她伪装的很好,可他还是敏锐的感觉到……感觉到她的笑容里似乎藏着郁郁寡欢。
“好。”云杉笑眯眯的点点头,觉察到丈夫眸光深处的打量,心里顿时一紧,夸张的耸了耸肩,笑嘻嘻踮脚伸长脖子凑了过去,在他耳旁吹了一口气,悄声且撩人的道:“等会儿……你帮我搓搓背好吗?”
敏感的耳根和脖子被她喷出的热气一吹,令他那两处的皮肤顿时就好似过电了似的一麻,浑身一阵悸动。
心悸过后。
秦熠知越发的肯定了妻子的反常。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也是豁出去了,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来撩他。
眸光暗沉的侧头看向她,握住她小手的大掌,指尖在她手心挠了一下,一脸正派的振振有词道:“夫人有命,为夫定然遵从。”
云杉脸颊微红,略带娇羞的瞥了他一眼,便垂下了眸子。
一旁的秦涛秦忠等人,看着男主子和女主子又来虐他们这些单身狗,被塞了一嘴狗粮的众人,皆是目光淡定的移开了视线。
秦熠知拉着妻子的手,翻身上马朝着五里外的沿县县城走去。
关宗耀带着县令,县丞,以及几个副将早就在县城的城门口来迎接了。
等啊等……
等啊等……
可算是等到战神大人和战神夫人带着人马过来了。
关宗耀眸子里一亮,带着人急忙迎了上去。
“属下参见战神大人,战神夫人。”
“卑职参见战神大人,战神夫人。”
城门口内外的百姓们,以及两百街道上的百姓们听到关将军和县太爷这话后,皆是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全都激动得热泪盈眶,急忙跪地或问安,或表示感激。
秦熠知抱着妻子翻身下马,走过去搀扶起关宗耀,随后看向县令和众多百姓们:“诸位都起来吧。”
县令和县丞以及百姓们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谢恩起身后,眸光隐晦的打量着战神和战神夫人。
战神大人果真如传言那般器宇轩昂,英俊不凡。
战神夫人虽然不是绝世大美人,但也生得温婉,端庄,尤其是那一双眸子看向他们这些百姓时,满眼的温柔,平和,睿智。并未有半点轻嫚与嫌恶,这和百姓们原来看到的那些鼻孔朝天的官家夫人一点都不一样,那些官家夫人和小姐,看到他们这些百姓们,那眼神就好似他们这些穿着粗布的百姓们是令他们避之不及的一坨屎一样,生怕靠近了会熏到他们,生怕多看一样就污了她们高贵的眼睛一般。
难怪战神大人会这么喜欢战神夫人。
也难怪战神夫人能为了百姓而捣鼓出那么多稀奇的东西来,正是因为战神夫人心里装着百姓们,想着他们这些百姓们,所以才会冥思苦想的为百姓们谋福。
战神和战神夫人可真是天上一对啊!
希望战神大人能早些一统天下,然后能让百姓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关宗耀看着战神大人和战神夫人紧紧相握的手,咧嘴呵呵一笑,随后赶紧邀请两人入城。
……
由于这是青天白日。
而且关宗耀和一干将领还在大厅里等着。
想着等会儿还要带妻子出席洗尘宴,秦熠知只得克制着,委屈他家的兄,弟一下,他可不想妻子被他的雨露滋润后,那一副激情过后的勾人媚态被别的男人看到。
云杉躺在床上,头枕在他的双腿上,秦熠知坐在床沿,手里拿着干的大布巾不断的替妻子擦拭头发上的水渍。
看着媳妇沐浴后,被热水熏泡得白里透红的皮肤,喉结上下滚了滚:“夫人,等会儿陪为夫出席洗尘宴好吗?”
云杉身子微不可查的僵了一瞬,但这极短的一瞬还是被秦熠知察觉到了。
“你们这些臭男人一起喝酒议事,我去干吗?好不容易能在舒舒服服的大床上躺着休息,我才不去呢。”云杉一副神情疲惫的慵懒模样,说完后,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秦熠知低头直直看着妻子。
直把云杉看的心口噗通噗通的狂跳。
生怕一不小心。
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就露出了异样。
就在云杉快要抵挡不住自家相公这视线,正犹豫着要不要插科打诨,亦或者是牺牲色相的转移对方注意力时。
秦熠知神色凝重,语气紧张的终于开口了:“……夫人。”
“嗯?”
“这些天,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总感觉你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没有,我感觉身体挺好的,能吃能喝能睡。”
秦熠知定定的看着妻子,沉默了一瞬后,对门外侍卫吩咐道:“秦忠,去叫乐源过来一趟。”
一听这话。
门外的几个侍卫皆是脸色微变。
刚刚夫人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现在又要叫大夫过来了?
秦忠愣了一瞬后,急忙领命:“是,主子,属下这就立刻去。”
屋内。
云杉没好气的朝丈夫翻了一抹白眼,嗔怪道:“真是的,我都说了没事,你还叫乐源过来,你真是不盼着我好,就盼着我有病啊?”
“呸呸呸~”秦熠知接连呸了三声,伸手捏了捏妻子气鼓鼓的脸颊:“瞎说什么呢?该打……各路神仙有怪莫怪,我家夫人年纪小,说话口没遮拦没个分寸,有怪莫怪,坏的不灵好的灵……”
云杉顿时就被自家相公给逗得哈哈哈大笑。
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笑嘻嘻望着他,捏着嗓子娇娇软软道:“我年纪小?哈哈哈,你大我好几岁,我是不是该叫你……大叔~”
“……老实点儿,再作妖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秦熠知呼吸急促且粗重,咬牙看着怀里的小女人,大掌“啪”一下不轻不重的拍打在她的臀部,咬牙威胁着。
“我好怕怕哟~大叔~”
“……”秦熠知磨了磨牙,不断的深吸着气借此来平息被撩起来的冲动。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主子,乐大夫带到。”秦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云杉一咕噜爬起来,动作飞快的整理好衣服,随后坐靠在床头,秦熠知拉过被子给妻子遮盖了上,随后才开口道:“带进来。”
房门推开之时,发出一声吱嘎声。
乐源背着医药箱跟随秦忠走了进来。
“小人叩见战神大人,战神夫人。”
“乐大夫不用多礼,过来替我夫人瞧瞧,她这些天总是感觉有些疲乏。”
“是。”
乐源走到床边的圆凳坐下,随后打开医药箱,拿出脉诊放在床上,便开始替云杉把脉,把云杉的两只手都诊脉一番后,乐源看向秦熠知夫妻两人,恭敬笑说道:“回禀战神大人,战神夫人身子并无大碍,夫人只不过是长途跋涉,外加上秋燥,所以才会有些疲乏,不需用药,等返回西川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自可调整过来。”
一听这话。
秦熠知和云杉皆是双双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我没事吧,你还不相信。”云杉没好气的瞪了丈夫一眼笑说道。
“没事我就放心了。”秦熠知拍拍妻子的手背,眼神示意乐源出去。
乐源背上药箱离开了。
秦熠知换了一张布巾,再次给妻子擦拭了头发后,这才开始打理他自己。
“夫人,那你就好好休息,饿了就让秦忠传膳,我等会儿就回来陪你。”
“行了行了,大叔你可真啰嗦,快去办你的正事儿吧,我知道照顾自己的。”云杉故作不耐烦的样子朝丈夫挥挥手。
秦熠知哭笑不得的看着妻子,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凶猛的亲了几口后,这才气息不稳的离开她的唇:“看我晚上回来怎么收拾你。”
“我等你哟~大叔~”
“……。”秦熠知磨了磨牙,笑得一脸猥琐,伸手在她胸前摸了一把,随后才起身离开。
“臭流氓。”云杉脸红的低声笑骂。
“等我晚上回来流氓你。”秦熠知神情愉悦的说完后,便在妻子的白眼中转身离开。
云杉目送丈夫的身影离开后,笑意盈盈的脸上,笑容一点点的逐渐消失。
……。
秦熠知刚刚走出院门,特地等候在此的乐源便疾步迎了上去。
一看乐源这神色凝重的样子,秦熠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巨大的恐慌席卷心头,颤声急忙问:“我夫人她……她身体究竟是出什么问题了?”
乐源见战神大人脸色大变,立即道:“战神大人莫要太过于恐慌,从脉象上看,夫人只是有些郁积于心,虽然短时间内暂时不会出问题,可时间一长,恐伤及身体。”
郁积于心?
一听这四个字。
秦熠知顿时身子就一个踉跄。
乐源没料到战神的反应居然这么大,忙不迭的伸手搀扶,身后不远处的秦涛虽然没听到张嘴和乐大夫在说些什么,可却看到主子似乎备受打击的模样,立刻慌了。
“主子?”
秦熠知抬手制止了秦涛等人的靠近。
“战神大人,你别担心,战神夫人暂时并无大碍,只需放宽心清,夫人很快就会没事的。”乐源很是想不通,只是郁积于心的小问题而已,怎么战神大人却一副夫人得了不治之症的反应?
“夫人可还有别的病症?”
“并无。”
秦熠知浑身紧绷的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后,看向乐源道:“你回去休息吧。”
“是。”
乐源满心不解的背着药箱离开了。
“秦涛。”
“属下在。”
“你前去告诉关将军一声,就说夫人身子不舒服,今日洗尘宴我便不出席了,除非有紧急之事可派人来禀报,其余事情等明日再议。”
“……是,主子。”秦涛心里隐隐升起了不安:夫人的身体难不成真出了什么大问题了?
秦熠知返回院子后。
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房去询问妻子,而是去了书房。
书案后的圈椅里。
秦熠知浑身紧绷的坐着,双拳紧攥微颤轻颤。
上一次。
妻子郁积于心,是在生产后,那一次,妻子魂归本体,可魂归本体后不久,本体就消亡了,然后灵魂才再次回到了厉云杉的身体里。
难不成……
难不成是现在厉云杉的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
所以妻子感应到了?
思及此。
秦熠知顿时就惊恐且怕得差点肝胆俱裂。
明明前些时候妻子身体都还好好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呢?
对了。
第一次妻子的反常,是在丽城面见众将领的时候。
那时候妻子说月事将至,他信了,可那一次妻子月事是妻子身子不舒服的十天后才来的,按理说,不是应该月事要来的前两三天不舒服吗?
第二次.
是经过临县的时候。
第三次.
是在进过龙拳县的时候。
第四次.
便是今日。
而这四次,每一次妻子都是在他邀她陪同一起出席洗尘宴时,不是借口太累了想睡,就是说身子不舒服而推拒。
刚刚给她擦拭头发的时候。
她一听到他提让她一起出席洗尘宴时,她身子就猛的短暂僵了一瞬。
秦熠知多聪明的人啊。
联想到这种种后,心里顿时就已经大体摸到了真相。
“夫人,你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郁积于心的吧。”秦熠知低声喃喃自语,同时心底又气又恼。
刷一下起身。
疾步走出了书房。
步伐极轻的走向卧室,朝卧室房门外的秦忠等人招招手,示意众人禁声,并让众人远离卧室房门守在院子里后,从开着的窗户处悄无声息的翻了进去。
看着坐靠在床头,低头垂眸走神中的妻子,秦熠知气得磨了磨牙,深深吸了一口气,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就站在原地看着走神中的妻子约半刻钟后,这才主动走了过去。
听见屋内的脚步声朝她靠近,云杉吓得身子一颤,猛的侧头看去,当看到丈夫不知何时进了屋子,还冷着一张脸,浑身都写着“我很不高兴”这五个字时,当即勾起一抹有些牵强的假笑:“夫君,你啥时候进来的?怎么也不出声?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和关将军他们一起吗?”
“……”秦熠知没说话,径直走到床边,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仰头望向他的妻子,声音冷冷:“李云杉。”
云杉心里顿时一紧,忽的瞬间就感到浑身都被冻住了一般,猛的打了个寒颤:“夫,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一个权欲熏心的卑鄙无耻之徒吗?”
“……”云杉身子顿时就僵住了,眼神有些飘忽,心里满是心虚和被丈夫看穿心中所想的慌乱无措,强撑着故作镇定道:“夫君,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秦熠知见都到了此时,妻子还想要装傻糊弄他,回避他的询问,当即气得心肝脾肺都在疼:“李云杉,我说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云杉脸色煞白,颤抖得很是厉害的唇瓣动了动,却终究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你不是挺能言善辩的吗?你不是挺会在我勉强强颜欢笑的吗?你现在怎么不说了?怎么不继续装了?”
“……”云杉脸色煞白如纸。
“李云杉,回答我的问题。”秦熠知寒声再次步步紧逼。
“我……。我……”云杉被丈夫一连串的质问逼得心乱如麻,不知该从何说起,急得垂眸回避他充满愤怒的眸子,眼泪吧嗒吧嗒的直落。
看着妻子落泪,秦熠知这心里就好似被铁爪紧紧揪住了似的,又寒又钻心的疼。
寂静的屋子里。
只余下秦熠知气息的粗喘声,以及云杉眼泪砸落在地面的啪嗒声。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屋子里的氛围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忽的。
门外传来秦涛略带急促的慌乱声。
“主子,关将军在院外求见,说有急报传来,有要事要向您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