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郑如龙果被这一势灵猫捕鼠唬得出此下策,我心中暗笑,大喝一声将大枪握定,顺郑如龙刀身三次缠拿卷下。郑如龙见势不妙,正欲抽刀时,却被我将大枪忽然脱开,猛刺向他肩窝。郑如龙一声惊叫,却急躲不迭,右肩胛早被挑开,登时鲜血淋漓。
且说另一侧槐兄与郑如虎厮杀在一处,槐兄见郑如虎身材纤瘦,当即劈头盖脸抡枪一砸。郑如虎见走不脱,只得举双刀力敌。“呯”一声响,直砸得郑如虎骨软筋麻。槐兄见状抽枪一记梨花摆头,猛扎郑如虎两个肩窝。郑如虎见槐兄攻势如潮叫苦不迭,只好竭力遮拦躲闪。槐兄趁势当中一猛搠,直刺郑如虎心窝。郑如虎大吃一惊,正欲提刀架时,不想槐兄却是假扎真点。出枪一半,槐兄猛将枪尾一提,枪尖直下戳向郑如虎虎口。
郑如虎一声尖叫,左手腕已被扎个血窟窿。他疼痛难忍,撇下刀,转身撞进海贼中便逃。槐兄一声大喝:“郑狗贼拿命来!”便将大枪一挺,大步流星猛追。
四周海贼见郑如虎败阵,急忙撇下正遭蹂躏的周家旧部,纷纷提刀上前一齐砍向槐兄。
槐兄见此,暴雷般大喝一声:“谁敢挡我!”当即起手将大枪抡圆一扫。四下众贼抵挡不住,纷纷被锐利枪尖割开喉管,仰面倒在滩上死了。斩杀毕,槐兄又将大枪一挺,直追落荒而逃的郑如虎。
又说回我这一侧,我见郑如龙右肩血流如注,低头没了动静,料他遭我挑断筋骨,早失气力,不禁举枪笑道:“郑如龙,还不肯举械投降么?”
岂料郑如龙听此嘲弄,登时气得七窍生烟,他抄起倭刀,闪电般扑上前来,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一顿乱砍,怒骂道:“狗贼敢小看本大爷!看我吞你下肚,化作大便喂狗!”
我猝不及防,仓促架枪抵挡,却无奈郑如龙眼冒凶光,只是死命紧追我猛砍。我一时间抽不出枪尖,只得仓促架开郑如龙斩击。往两侧急闪,他飞步赶上,继而乱砍;拖枪,他却追得飞快,不给我留半点转身抢之机。郑如龙力大,几番劈砍下来我虽未伤身,却被震得虎口发麻,狼狈不堪。
正焦急,郑如龙又举刀,直对我天灵盖猛劈来。我见势不妙,屏息拼尽全身气力抵住。只听“当”一声响,我双眼直冒金星,忙向后急退拉开距离。不料郑如龙顺势将刀一压,一个箭步窜上,提过刀柄对我心口狠狠撞来。
糟!咔嚓一声响,我顿感眼前一黑,心口一阵剧痛。再睁眼时,郑如龙不依不饶,正紧握刀柄上前再撞。我大惊,死命压下枪杆一挞,正打在郑如龙手腕上。郑如龙一声惊叫,急忙撤手收步,重将倭刀斜立在面前,摆起架势。
我连退五步,正欲提枪扎起铺地锦势,嗓子眼儿却忽然一发腥,一口鲜血登时吐在地上。我暗叫不好,掂量起左肋处的剧痛,料想肋骨已被撞裂了。
郑如龙见我立足未稳,一声吼,追上前便砍。我急抽步后撤,不想左肋又是一阵剧痛,脚步已是慢了。郑如龙抡刀赶上,仍是丧心病狂般劈头盖脸乱砍,我只得举枪,勉强招架闪避。几回合下来,我虽封住郑如龙连斩,却渐感气力不支。正此时,只听郑如龙嗷一声兽嚎,将倭刀转过头顶,用尽浑身气力一记竖劈。我被他阻在身前,听风声直响,料是走不脱,只得奋力架起枪杆相迎。
“当”一声巨响,我与郑如龙二人皆被弹开。
郑如龙后退两步一脚跺定,拎起倭刀连喘粗气。
我险些摔倒,忙几个碎步稳住,正欲提枪尾摆作滴水时,左肋处忽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登时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我气喘吁吁,两眼昏花,随左肋处的痛楚,我渐感左臂直发麻,气力尽失。
“成安,且看是何人当摇尾乞怜!”郑如龙举刀喝道。
且说槐兄杀退众贼,挺枪狂追郑如虎。那郑如虎窘急间心生一计,踉踉跄跄逃去码头,上了船。槐兄见状忙飞身猛追,也奔上战船,却不知是计。
郑如虎面色煞白,右手死捂着左腕,只见鲜血已将他袖口浸得更加猩红,他上气不接下气,翻着眼,恶狠狠盯着槐兄道:“狗贼,你果是文登奸细!”
槐兄举枪将他一指,喝道:“正是!狗贼速与我弟兄们偿命来!”话到枪到,槐兄一发枪疾如闪电,直刺郑如虎心窝。
郑如虎惊叫一声,急借船上桅杆遮身便躲,却仍被一枪擦破左肋,鲜血直流。槐兄一声大骂:“狗贼休走!”挺枪便追。不料郑如虎绕桅杆便跑。槐兄在不停摇晃的船上本就有些使不开手脚,此番一来更难得手,只是频频扎个空。槐兄见此越发心急,不料郑如虎竟躲在杆后冷笑道:“怎么?原来只有这等三脚猫功夫么?”
槐兄恼怒不已,端枪向右飞跨一步,郑如虎见势,正向右绕时,槐兄一声如雷暴喝,一发枪奔着杆后的郑如虎便刺。只听扑哧一声,槐兄将那木桅杆捅了个对穿,只可惜并未扎着郑如虎。
正此刻,郑如虎突然闪过桅杆,挥袖直对槐兄一甩。
槐兄正拔枪间猝不及防,急抽左臂,侧身救护。看时,只见槐兄左臂与股上已被钉了三支飞镖。
见郑如虎奸笑不止,槐兄气得青筋暴起,一声暴吼道:“狗贼只会些雕虫小技!”当即一用力,转手将大枪猛然拔出,举枪便刺。
郑如虎大惊失色,抽身急躲。而槐兄身中两镖,动作已变迟了,这一枪只是扎了个空。
郑如虎见此更生张狂,又借桅杆遮身,绕杆继续躲闪开来。
槐兄纵身急追,却屡不得手,而郑如虎却越发得势,边躲边笑,惹得槐兄心急如焚。
又过几回合,槐兄突然扑倒在地,大枪摔出去老远。只听郑如虎见此奸笑道:“狗贼,此番看你如何叫嚣?”
槐兄伏在甲板上,挣扎骂道:“狗贼!你竟敢出暗招!”
郑如虎闻言仰天大笑:“对付你这等野蛮蠢徒,正是显示本大爷手段时候!”
槐兄骂道:“狗贼!我死也不放过你!”
郑如虎笑得越发狰狞,道:“蠢材!你却以为我会这般简单毒死你?哼!”言罢,郑如虎猛向甲板啐了一口:“竟敢伤我左腕,还想一死了之么?你休想!方才我所用只是麻药,我可要你见识何谓生不如死!”
郑如虎满面堆笑,渐渐走近槐兄道:“待将你同党一网打尽。我便要将你绑在针毡上,亲手锯去你四肢,将你做成人彘!哈哈哈哈哈!”
又说我听得郑如龙叫嚣,却早已无力响应,只是吃力端枪相迎。但郑如虎却忽收敛怒容,抚须自言自语道:“成狗贼,你竟苟延残喘至今,却有些本领。”言毕,他忽又青筋暴起,喝道:“但你必须偿我三弟四弟命来!”
我见郑如龙凶性大发,料难抵挡,登时求救般向一旁扫视,以寻周家旧部出手相救。
不料我目光所及之处,却是遍地残肢断臂,尸山血海。远处只剩下两人举斧,左右死命护住持弓的蒲先生。而三人面前,却是凶神恶煞一般的一员海贼,正高举倭刀叫嚷。
我见两名周家旧部大叫一声,一齐举斧杀向海贼。却不料海贼挺刀向前,猛一躬身闪过两砍,随即将倭刀左右轻巧两挥。只见两人登时被拦腰斩作两截,惨叫中跌落尘埃。
蒲先生见状大惊失色,正欲抽身,却忽被尸骸一绊,摔倒在地。那海贼见蒲先生匍匐在地连滚带爬,遂提了刀,狞笑连天,直向蒲先生走去。
正此刻,又听远处港口传来一阵奸笑。我认得此笑声正是郑如虎,更生惊愕:莫非槐兄竟也失手了?
忽然,我听眼前一声冷笑,郑如龙掂刀道:“小儿,此刻还四处张望,等着援兵救你么?身为武人,实在可耻!”我听罢只是一笑,却丝毫不为所动,但我心中非是淡然,而是绝望。
倾尽全员之力,竟只落得这般下场么?
随左肋剧痛,我渐感精疲力竭、神志恍惚,不由长叹一声,将架势撤了:玲姑娘,恨我无能,不能救你脱身,如今只得以命赎罪了!
只听郑如龙又一声蔑笑:“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般窝囊,怎对得起你这一身武艺?也罢,你既已认命,何不在临死前给大爷我磕几个响头认错,本大爷也给你个痛快。”
我一听此言不禁怒火中烧,双手一用力便将大枪提起,正要破口大骂,却只咳出一口鲜血,只得在心中骂道:狗贼!我便是死,也绝不……!稍待!我既无路可退,的确已是个死人,何不就此拖这厮下水?除此豺狼,说不定李村诸人尚有机会一搏?玲姑娘,我严飞先行一步,今后还请万事保重!
想罢,我抖擞精神,绰枪在手,抬手向郑如龙挑衅,叫道:“狗贼,你有种来杀我试试?”
郑如龙见状一惊,却又咧嘴一笑,舞刀大叫,冲上前便砍。
我忍住痛楚,将大枪拖地握定。只见郑如龙抡刀生风,大喝一声:“受死!”奔我肩膀便砍。
我瞪眼看个分明,见郑如龙势出难收,抬起枪便扎他心窝:郑狗贼,你何不一起死来看看?
不料郑如龙见状一声惊叫,撤刀急躲。我一枪擦着他衣衫刺了出去。但郑如龙不肯罢休,又一声大喊,向左右各跨一大步,躬身猛扑上前,挥刀便斩我双腿。
我并不躲闪招架,却抄起枪,忍住剧痛,直戳他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