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喝那么多酒做什么?就算喝了酒,也别在护城河边溜达呀。”
“都喝醉了,哪里能分清护城河和平路啊,我瞧着,是夜半出门,被鬼给迷了眼了,这是水鬼在寻替身呢!”
“嘶,就算现在青天白日的,你也别说这样的话呀,瘆得慌!”
“你们说了这么多,难道就都不觉得奇怪吗?他哪里来的银子喝这么多的酒?”
“许是旁人请他喝的?”
“他家不少书,随便卖个一本两本的,还是够喝一顿的,也有可能,他就是一杯倒。”
周围人说的话,杨柳听到了不少,但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紧紧抱着哭声震天的妹妹,呆呆地看着她们爹的尸身。死亡是什么意思,不论是杨柳还是杨桃都是知道的,因为她们早先失去了她们的娘。
“柳儿。”
杨柳回过了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她差不多高的郑铎,嘴巴开合了几下,话没能说出来,倒是先落了泪。
“我来晚了。”郑铎伸手扶住了她的肩头,“别哭。”因为不值得。
“他……死了。我爹他死了,他怎么会死呢?明明昨天都还好好的……”
“喝点儿粥吧!”杨父死了之后,杨柳仿若一夜之间长大,褪去了与他相处之时的活泼,变得沉静了起来。杨父的丧事,是郑铎出了银子,让人帮着办的,是匆忙下葬的,因为他觉得杨父不配让杨柳替他守灵。如果不是为了让人无可说道,他甚至都不想给他备下薄棺,只想将之直接扔去乱葬岗。
“我不饿。”杨柳摇了摇头,她看向郑铎的目光没有焦距,有的只是难过和茫然。难过的是又失去了一个亲人,茫然的是她和妹妹以后要怎么办。
郑铎买了丫鬟的事,郑父很快就知晓了。郑父倒是并不在意郑铎花了多少银子,只是不愿意看到他有所谓的妇人之仁。即便他并不缺儿子,但依旧不希望他的嫡长子是个不能做大事的人,但凡成大事者,那是不能如妇人一般心软的。
想着儿子年纪虽然不大,但也不小了,人毕竟是他带回府里来的,他作为父亲,多少还是要给他留些颜面,让他怎么把人带进府里来的,就怎么把人给送出去。
听闻父亲在书房等他,郑铎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府里头的事,终究是瞒不过父亲的,毕竟是多了两个大活人,自然,他也没有想过要瞒着他爹,因为根本瞒不住,就算瞒得了一时,也是瞒不了一世的。
“前两天才刚夸过你,你就学会自作主张了,是觉得自己长大了?”郑父的语气之中,带着明显的责备之意。
“父亲,我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郑铎的一句话,把郑父气的不轻,他这儿说他儿子胖,他这个长子就喘给他看了。怎么原来就没发现,他这个长子是如此的牙尖嘴利呢?
“两个小丫头片子,你买来做什么?明天就把人送走!”他们郑家虽然是要些好名声的,但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郑父觉得自己还是很讲道理的,这会儿天色还早,到明天还有大半天的时间,让儿子有充足的时间考虑要把这对小丫头往哪里送,她们年纪那么点点大,只怕短时间内是没法转卖的,反正郑父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她们不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提醒他儿子有多么‘妇人之仁’就行。
郑铎之所以接杨柳进府,是打着把杨柳当童养媳养大的主意,好容易把人给弄进了府里头来,自然不可能听从他爹的吩咐,把人送出府去。缘分这事,郑铎不敢赌,就怕万一他把杨柳送出去了,让杨柳又遇上了林睿,即便林睿现在极有可能远在青远城。重生这样的事,郑铎以为是可一不可再的,他好容易到了如今这样好的局面,就怕若是一朝放手,就再寻不回杨柳了。
郑铎很清楚,他父亲是个固执且势利的人。若是此刻他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予他听,那么很有可能,杨柳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他给杨柳的名正言顺进府里,待在他身边的那张名存实亡的身契,很可能会成为她的催命符。
犹豫了好一会儿,郑铎终究找到了他觉得能用来说服父亲的理由。
第96章 郑铎番外(五)
“柳……杨柳本不该姓杨。”
一个小丫头罢了, 郑父并不在意她姓什么,她姓牛、姓马还是姓朱, 都和他们郑家没有丁点儿关系。郑父知道,郑铎接下来说的所有的话, 那都是为了能将这对姐妹留在府中, 他已经说了他想要说的,有些没有耐性听郑铎想要说的是什么。只打定了主意, 一定要将这对麻烦的姐妹送走。甚至想着, 夜长终究梦多,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 趁着她们还没在府中落脚,直接就把人给转送出去。
看出了郑父的不耐烦, 郑铎忙在他开口吩咐将人强行送走之前继续说道,“杨柳出生官宦人家, 她父亲和姨父皆是翰林出身。”
郑铎自然是知道的,多年之后, 那两人一个是户部侍郎, 一个是吏部侍郎,但是此刻, 他们的官职还不足以引起他爹的重视。所以郑铎并未说起他们此刻的官职, 只强调他们乃是翰林出身。非进士不入翰林, 非翰林不入内阁。一般情况下, 翰林院出身的官员是注定清贵, 注定前途无量的。
郑父有些狐疑地看了郑铎一眼,他觉得,他儿子似乎是在把他当做傻子看。一个官宦人家出身的姑娘,哪里是能用一纸卖身契买来的。要知道,签了卖身文书之后,那人就落入奴籍了,奴婢的身份,那甚至是连平民百姓都不如的,一个京官之女,好好的官家小姐不做,却来做他们郑府的丫鬟?简直荒谬!
郑铎毕竟不是真正的九岁孩童,很轻易地,他就从郑父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他的心思。
“杨柳是正经的嫡出,只当年她娘来晋城龙泉寺求子……”郑铎说得虽然不是特别详细,但几乎已经把基本的情况都说了个遍。
郑父听他说得若有其事的模样,只问了一句,“这些,你是如何得知的?”
“因缘巧合罢了。”郑铎自然不可能把自己重活一世的事说给郑父听,“……儿子当时正巧在当铺里头,因为好奇,看了眼那张画上的玉佩图案……杨家就恰好有那么一块玉佩。”
听郑铎这么一解释,郑父刚才被挑起的兴味突然就淡了,“玉佩是死物,一块玉佩能说明什么?就算杨家真有这么一块玉佩,那也不能证明什么,也许这玉佩是杨家的人捡来的?而且你不过看了一眼罢了,怎么就能确定杨家的这块玉佩就是那什么白家要找的那一块呢?行了行了,别再多说了,趁早,把那两个小丫头送出去吧。”
“爹,在京城的时候,儿子见过白家夫人。杨柳的面容极其肖似她。”
“面容相似?这世上面容相似的人何其多?”说完之后,郑父转念一想,“既然你有这样的猜测,那么也容易,就让人把那块玉佩和这俩小丫头送到京城白府去,让白家的人认一认,那小姑娘是不是他们白家当年丢了的女儿,若真是,那正好让他们一家团圆,若不是……”郑父不想说不是的情况,他现在倒有些巴不得郑铎的‘以为’和‘猜测’都是真的,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把人送出去了,还能挣个人情。那小丫头的年纪那么小,她的爹娘年纪应该也都不大,年纪不大,也就说明官职不大。这人情其实也就可有可无了。
说完之后,郑父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方法妥当,反正他们只是把人送过去,至于确定和是否承认,那就都是白府的事了。就算不是,也许那位白夫人也会看在小丫头长得像她的份上,把她留在白府……
“现在不行!”说这话的时候,郑铎有些许急切。就怕说得慢了,他爹立马就能叫人进来给杨柳她们准备好一辆马车,直接就往京城而去。
“现在不行?为什么?”
因为杨柳的年纪还小,还不识情爱,因为白府在京城,而郑府在晋城,因为他还没让杨柳倾心于他,离不开他,非他不嫁……这些都是缘由,但更多的,是他舍不得她。‘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他想和她一块儿长大。
“因为儿子年纪尚小。”
郑父不大能想得通,把那什么杨柳送回到白府去和她可能的亲人团圆,和儿子的年纪大小能扯上什么必然的联系。
似是看出了郑父的不解,郑铎解释道,“父亲,儿子想过了,儿子要好好读书,以后做大官,为郑家光宗耀祖。”郑铎重生之初,其实就已经考虑好了,与其走前世的老路,最后落得马革裹尸的结局,不如好好读书,为自己挣一个前程。毕竟他不是不能、不会读书,而是不想,和寒窗苦读十年相比,他更愿意过逍遥不受约束的日子。
“你?光宗耀祖?”郑父就差嗤之以鼻了,如果长子是读书的料,那么早就被留在京城了,哪里还会每年这样跑来跑去的。当然,郑父也不好说他什么,这什么竹子出什么笋,他不是读书的料,他儿子以后估计也就和他一样,靠着家族的势力做个微末小官,吃不饱,也饿不死,没有什么大作为,一辈子就那么碌碌无为地过去。
“父亲。”郑铎撩开衣摆,跪在了郑父跟前,“儿子因为不想独自离家,所以藏拙了。”
“哦,藏拙?”郑父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猛地回过了神,“你什么意思?”
郑铎眸光微闪,“就是……儿子其实是能超过堂兄他们的,但儿子没做。”
郑父在原地僵立了一会儿,就开始在书房里头四处转圈,找能揍郑铎的东西。这倒霉孩子,明明能给他长脸,非要丢他的脸,就因为不想离家?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姑娘!
找来找去,这个也贵,那个也不便宜,用来打郑铎真真是浪费了。
“来人,来人哪!给我拿家法来!”
郑铎回头看了一眼去拿家法的小厮,决定抓紧时间把他要说的话给说了,不然一会儿家法来了,只怕他就没机会说话了。
“父亲!”
“你闭嘴!为父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儿子之所以不想将杨柳她们送到京城去,是想替自己留一条后路。儿子现在年纪尚小,连童生都还不是。便是现在给白家卖了好,只怕到儿子中了举人的时候,白家早已经不记得儿子是谁。若是咱们替白府养着杨柳,好好待她几年,待得适当的机会,再让他们骨肉团圆,他们自然会记得儿子的好。几天的照顾和几年的关照,那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且失去亲人越久,白府的人就会越珍惜杨柳,对于悉心照顾她的儿子,自然也……”
“天真!第一,你能确定你口中的杨柳一定是白家丢了的那个姑娘吗?如果是的话也就罢了,要不是呢?咱们郑府就白养着她那么多年?第二,你也说了,你现在连童生都不是,你怎么就能信誓旦旦地说你能考上举人?你以为举人是随口一说就能简单考上的吗?万一你考不上呢?那就让她们在咱们郑府待上一辈子?再说,白家如何能算你的后路?若你真当争气,你祖父自然不会弃你于不顾。”
郑铎说的所有话,都不过是想要让郑父同意将杨柳留在府中的理由。他愿意养着杨柳,愿意养她一辈子,不因为她本该姓白,只因为她是他的柳儿。但很明显,他努力想出的‘理由’,在郑父眼中都不是足以说服他将杨柳两人留下的理由。
“父亲,杨柳究竟是不是白家走丢了的姑娘,您可以让人去查。白府不是小门小户,若确定了她的身份,那么咱们就算养杨柳再多年,也定然不会吃亏。至于儿子,儿子翻年就九岁了,您给儿子八年时间,若是八年过去,儿子还考不上举人,那么就将杨柳她们送回京城白府。”之所以提出八年,是因为八年之后,杨柳就及笄了,就到了能嫁人的年纪了。
“八年?太久了。”为了一个小小的人情,养一个陌生人八年时间,郑父怎么想,都觉得吃亏了。
“爹,您别忘了,祖父不止您一个儿子,也不止儿子一个孙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这话不用郑铎来说,郑父每时每刻都能体味。
“祖父那儿,有几位堂兄珠玉在前,便是儿子以后再争气,祖父也不会只偏心儿子,若是能加上白府的助力……”
在这一刻,郑父突然有些不敢认郑铎,他成熟地不似一个翻年才要九岁的孩童。他的这些个……算计,倒真有点儿走仕途的人该有的模样。郑父想着,若当真有幸,长子能走上仕途,他必然会有一番作为。
“你先起来吧,杨柳的事,为父会让人去查。如果真当如你所言……那就随你,养她八年。”当然,郑父虽然这样说,但心中自有他的盘算,说是八年,但如果郑铎在三年之间没有太大的作为,让他看不到什么希望的话,那么他会随时把杨柳姐妹送走。
郑铎知道,只要郑父同意,是必然会去查杨柳可能的身世的。他不怕郑父派人去查,就怕他不查,或者查不到。不过他相信,事实终归是事实,只要用心去查,总有蛛丝马迹可寻。便是查不到确切的消息,郑父也没法完全否认他的说辞。
蹒跚地走出书房之后,郑铎缓缓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暂时能把杨柳留在府里了。
第97章 郑铎番外(六)
因为杨柳姐妹是郑铎带进府里来的, 虽然听着是奴婢的身份,但方全把人放下的时候是交待过了的,这是少爷极看重的人,让那些个丫鬟、婆子不要做傻事,比如欺生,是万万要不得的。
其实就算方全不说, 府里头的那些个丫鬟婆子也都不是傻子,但凡不是前头有什么旧怨的, 都不会在还没弄清楚‘新人’底细的时候, 就盲目地做出排挤的行为。
而且……面对这俩小丫头, 大伙儿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的, 还真是有些欺负不下手,杨柳就别说了,小姑娘年纪虽小,但已经能看出以后的长相必然是不俗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偶有嫉妒情绪,她离能被人嫉妒的年纪也还远得很,至于杨桃, 虽然长相很一般, 但她一副怯生生的小模样, 但凡心不是狠到了极致的, 只怕也没法下手欺生。
上下打量了即便两姐妹之后, 在场的人都只有一个想法,这么小的年纪,真的是来他们府里头做丫鬟,而不是来做小姐的吗?她们这个年纪,知道怎么服侍主子吗?怕是只会添乱吧?不过很快,大家就该干嘛干嘛了,因为想起她们俩是少爷带进府里来的,少爷是主子,主子永远都是对的。
“姐,这是哪里,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想回家。”不是没有被人看过,但杨桃极少被这么多人同时看着,她极不自在地往杨柳怀里缩,想要躲避众人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
杨柳只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这里是郑……少爷的家,咱们暂时住在这儿。等以后咱们长大了,就能离开这里了。”
卖身为奴这件事,杨桃一点儿概念皆无,她只是听了姐姐的话在卖身契上盖下了自己的手印,至于杨柳,其实也似懂非懂,郑铎和她说,有了那一纸契约之后,他就能名正言顺地照顾她了,她信他,所以在卖身契上签了名。
对比突然冒出来的姨母,杨柳更愿意相信待她一向不错的郑铎。因为姨母看她的眼神,让杨柳很有些害怕。
“柳儿人呢?”把人带去府中下人住的院子之后,方全就立马回到了郑父的书房外头等着郑铎。这会儿听郑铎问起,他立马就老实回答了,说完之后,还一副等着郑铎夸奖的模样。
沉默了好一会儿,郑铎才道,“谁让你把人送到那里去的,快,去把人接回来。”
郑铎这么一说,方全的脑子就有些不好使了,府里的丫鬟、婆子,那不管是伺候谁的,都是住在那里的,杨柳和杨桃明明是签了身契的丫鬟,怎么就不能住在那里呢?他这么想的,也这么问出了口。
“她们怎么能和柳儿比?”
“那,给她们接回来之后,住哪儿呢?”
“我院子里头不是有个空的厢房吗?让人收拾一下,让她们住在那里。”
虽然极想开口对他们家少爷说,这样做是不妥当的,但是看着郑铎仿若瞬间凌厉起来的眼神,方全就什么都说不出口来了,只急急应了一声,“是!”
郑府里头的丫鬟,是少数几个人单独住一个屋子,还是好些人挤在一个屋子里头,那得综合看几个条件,第一,是伺候主子的年份,第二,在主子跟前受宠的程度,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自然是她们伺候的主子在府里头的地位。
杨柳和杨桃初初进府,一是零,二暂且还看不出,至于三,这光看第三点……正是这第三点,让管事的有些为难,犹豫再三,管事还是决定让这俩小丫头单独住一间屋子,一来算是给大少爷面子,二来她们是入府做丫鬟来的,总不能让府里其他的丫鬟伺候她们吧,这分开住,她们应该就不会麻烦其他人了。
才刚下了决定,还没把两人领屋子里头去呢,方全就已然去而复返。以为方全是奉了大少爷的命令来询问安排的具体情况,管事的在方全开口之前就把自己的打算给说了说,方全却只摇了摇头,“少爷是让我把她们接走的。”
“接走?”这么快就转卖出去了?想来也许是大少爷突然想通了吧,这么小年纪的姑娘,什么都还做不好呢。
看着方全领着杨柳和杨桃远去的背影,管事的有些郁郁,早知道就晚些再考虑怎么安排她们了,没得白费了时间和脑子。
“柳儿。”
“郑……少爷。”
“怎么,忘记我叫什么名字了?”一般情况下,郑铎是不会被连名带姓地称呼的,他们都会叫他一声‘少爷’或者加个姓氏以区别郑铎和旁人。郑铎喜欢杨柳叫他的名字,或者说,只要是杨柳,叫他什么他都是喜欢的。
“没忘,但我知道,不能再那样叫你了。”
“没什么能不能的,柳儿喜欢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饿了吗?”杨柳还没回答,杨桃已经先出了声,“饿了!”
虽然当初杨柳能下定决心跟了他,绝大程度是因为杨桃,但是郑铎对杨桃可谓是厌恶的,厌恶她的忘恩负义,厌恶她对杨柳的轻视,虽然这所有种种的根源都是他。
杨柳记得很清楚,娘在临死之前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让她保证,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一定会好好待杨桃。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楚,一是因为娘亲当时的表情很是狰狞,让她做了好些日子的噩梦,二是因为她手腕上的淤青疼了好久才渐渐消失不见。
爹没了之后,杨柳发现她突然就很能察言观色了,比如现在,她就看出来了,郑铎对杨桃有些不喜。
“少爷,我也饿了。”虽然其实她此刻并没有饥饿的感觉,但为了杨桃,她依旧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