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啊……
大法师刚走,又来了个玉帝陛下。
老龙王明显还认出了这位陛下,想过来结交一番;
从老龙王亲手端着那金樽玉杯的细节就可看出,龙们并无恶意。
估计,老龙王也是没想到,玉帝陛下能把一个化身玩成臣子,还一玩就是几万年!
玉帝在线求援,自己还能怎么办?
以后毕竟是要上天跟着玉帝混功德的;
而且,想搞个功德金身须得漫长岁月慢慢来,跟玉帝关系越熟,混功德的效率也就越高。
面对玉帝求援,李长寿总不能视而不见、撒手不管。
李长寿拉了下月老老铁,笑着传声:“龙王来了,月老不要慌,一切听我安排。”
月老不由有些疑惑……
他看着,像是要慌的样子吗?
当下,李长寿与月老站起身来,主动向前迎了两步。
天庭这一桌,众天将也跟着起身,熟练地拿起了酒杯。
老龙王身材魁梧高大,比李长寿的这具纸道人化身,还要高了半个头。
此刻老龙王端着酒杯前来,见李长寿与月老出迎,龙王先是皱眉,随即明白了玉帝不愿暴露身份。
但老龙王依然向前迈步,并未停下身形,那龙须飘舞的龙嘴带着几分笑意。
此时,龙宫主殿内,道道目光尽皆汇聚于此处。
人人都知东海龙王深藏不露,此刻都好奇,这位龙族族长要搞什么大事。
李长寿与老龙王对视一眼,并未与老龙王传声,已是明白龙王已明白了玉帝不愿暴露;
而现在,已明白了玉帝不愿暴露的老龙王,却又想要让玉帝明白,他们龙宫对玉帝与天庭的尊敬……
绕了一圈后,李长寿已大概明白,自己该如何做。
“龙王陛下,”李长寿笑着做了个道揖,“恭喜恭喜。”
“嗯,呵呵呵。”
东海龙王笑起来,给人感觉有些犯迷糊,又带着几分慈祥;他动作自然地,将手中的金樽递给了李长寿。
龙王背后的几位龙族老者此刻都是含笑点头,不露痕迹地看了眼玉帝的化身,并未多言。
东海龙王温声道:
“今日得天庭义助,吾龙族不胜感激。
两位都是玉帝陛下身前之人,不知玉帝陛下有何喜好?
吾明日便备一份厚礼,差人送去天庭,算是谢礼。”
李长寿不动声色地朝着一旁挪了半步,刚好挡住了玉帝化身扮演的将领,笑道:
“龙王爷,这份厚礼陛下应是不会收的。
天庭如今虽刚刚起步,百业待兴,但却是秉天道、立秩序之地。
妖魔祸乱四海,生灵惨遭劫难,故玉帝陛下派来天兵除魔卫道,维护天地清明。”
龙王爷缓缓点头,却也不多说,只是道:“那,今日吾便以此酒,谢过天庭相助。”
言罢,龙王双手举樽,李长寿不动声色地侧身,看似是不敢受此礼,实则刚好让龙王的敬酒,落在了玉帝化身处。
玉帝化身与众天将一同端酒相迎。
月老笑道:“我等敬龙王爷一杯。”
一杯饮罢,饮者皆欢,一旁有龙女向前,为东海龙王斟满酒。
东海龙王笑道:“各位吃好喝好。”
言罢,便转去了截教仙人的十几桌宴席处。
李长寿心底略微松了口气,与月老一同回了座位,玉帝的化身已是与其他天将一同说笑。
等了一阵,玉帝的传声总算来了……
“海神爱卿,你这具化身不如就与月老一同回返天庭吧。”
李长寿心底略微思量,表面与月老同饮,暗中用仙识传声回去:
“陛下,臣也想早日去天庭,在陛下身前效命,只是如今旨意未落,臣也无天庭神位,大法师恐会不喜。”
玉帝化身传声叹道:
“唉,吾当真想早日与爱卿促膝长谈,心底有太多郁结之处,无人可抒矣。”
“陛下,守得云开见月明。”
“哈哈哈!海神,我来敬你一杯!”
玉帝突然直接开口,举着酒杯,对李长寿抬了抬。
“多谢,多谢。”
李长寿忙端起酒杯,与玉帝陛下遥遥相对。
李长寿自知,也就在此地,机缘巧合之下,隔着两三道身影,吃着龙族的山珍海味,才能与玉帝如此对饮。
今后估计是没这般机会了。
两具化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又听玉帝化身笑道:“海神是否有道侣呀?
今日你可是靠着掌管姻缘的神仙而坐,若有心中所想,即可美梦成真哟。”
李长寿:……
震惊!天庭玉帝竟主动要求臣属以权谋私!
这是玉帝节操停机欠费,还是天庭职业道德彻底的沦丧!
“这个,贫道醉心大道,”李长寿笑着应了句,脸上满是尴尬。
一旁月老却是略微皱眉,瞪了眼说这话的天将,既玉帝陛下的化身……
月老低声道:“这可不是随便改的,乱改可是要扣贫道功德的!”
李长寿:……
老铁,路走窄了啊。
月老可能是有些微醉了,又可能是太过紧张,竟小声对玉帝化身数落:
“红绳乃是天道宝器,岂可乱牵?
这里是龙宫,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没点谱吗你!
你是哪部的天将?”
“月老、月老,不至于,”李长寿连忙端着酒杯相拦,“这么多人看着,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他就不能乱说这事!
这事能说出来吗?贫道背负着多大的压力,也不过只是姻缘殿看殿的。
他竟!”
月老还要继续言说,却被李长寿用酒杯将话头摁了回去。
“对,对,月老说的是,消消气、消消气。”
李长寿含笑应着,心底却是一阵无奈,又没办法对月老传声解释此事。
一旁玉帝化身也是连连点头;
或许是因李长寿知道了他身份,玉帝陛下此刻,略微有那么一丝尴尬。
这应该就是月老老铁的仙生巅峰了。
只不过,巅峰之后是低谷,还是刀山火海、无尽深渊,那就……真不一定了。
还好,不多时敖乙带着姜思儿过来敬酒,将这尴尬的氛围冲淡了些许。
李长寿起身对敖乙传声叮嘱了几句,敖乙特意为这桌上的每位天将挨个敬了一杯。
看敖乙喝的耳根泛红,李长寿笑道:
“二教主,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只顾着自己喝酒,怠慢了佳人。”
敖乙那张少年面容更红润了些,支支吾吾两句,又在李长寿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下败下阵来,拉着姜思儿去了侧旁。
看着这对龙族新人,李长寿心底也是有些感慨。
其实,生灵怎么活着,都是活着。
像敖乙这般龙二代,有得天独厚之处,背上也有莫大的责任;
如姜思儿这般的鲛人族小公主,在背后势力的庇护下无忧无虑的生长到今日,今后也要面对未知的命途。
李长寿也不知该如何言说,觉得自己还是挺走运的,被师父捡回了度仙门。
靠着度仙门的人教道承背景,自己也有了在洪荒安身立命的先决条件,其实已比大部分生灵幸运了许多。
浑浑噩噩却无忧无虑地过一生,还是明明白白、思前想后地过一生,都各有各的好处,这个无法去分个高低上下。
李长寿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看着酒中倒影的这张其实有些陌生的面孔……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生感慨。’
大抵,也是见到敖乙成婚,见到生灵涂炭,略微有些不适。
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杯,敬自己,感谢自己能在这般凶险的洪荒一路活到了现在。
清酒入喉,打起精神,继续处理后续之事。
这次打退了西方教,还要确保西方教继续打压龙族,这才是重中之重,也是难中之难。
脑壳,甚疼。
……
大婚之后便是大宴,预计龙宫流水席要持续一个月以上。
这时谁要先走,谁就是跟龙族关系生疏;
大多数宾客都知龙族规矩,来之前就已明白,要在此地最少呆一两个月。
大家都是炼气士,谁还能喝到酒精中毒不成?
呃,莫名想到了小师叔……
李长寿稍微计算了下,龙宫这一场婚宴的花销,暗自咋舌。
自己果然是小穷峰出身,面对洪荒龙大户,真的不该心慈手软……
一边在此地与玉帝化身同宴,一边将自己散布在东海与南海的纸道人军团,藏的更隐蔽了些。
今日没用上,不代表后面用不上;
下次若是再遇到这种危情,自己倒是不必多派纸道人过来了,准备工作就会轻松许多。
大事稍安,李长寿也分心关注了下,穷凶极恶小师祖与忘情上人的感情进展;
结果,还是老样子,两人虽已是各自明了心意,但就是不踏出那半步……
完全没有‘不经意间’就迸发出什么火花的冲动。
【心火烧黄牌警告】,一次。
李长寿也不明白,如果像他这般,两百多岁的半老腊肉,稍微纯情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两个都几千上万岁的人了,扭捏个什么劲!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按身段论,师祖她老人家的少女心,倒是完全可以理解。
敖乙大婚的第六日,赵公明与黄龙真人结伴来了安水城海神庙。
李长寿早已恭候多时,用老神仙形象与两位相见,请两位大佬入内喝茶。
刚入座,黄龙真人就问:“海神道友,当日没人去扰袭海眼呀?”
一旁赵公明笑道:“这是海神老弟担心,所以做了布置,有备无患罢了。”
“确实,”黄龙真人叹了口气,“当时听海神老弟一说,有人去东海海眼捣乱,当真是把贫道吓出一身冷汗。
海眼若开,又是生灵涂炭,数不清多少龙族要填入其中。”
李长寿道:“前辈不必告诉我海眼真正之所在,但,还请告诉我一声,海眼处的龙族守备,可否保证无患?”
“可,”黄龙道,“那四处海眼,有远古存留至今的四大龙将镇守,龙族绝不会怠慢此处。”
“如此就好,”李长寿缓缓点头,笑道:“确实是我多虑了。”
他并未言说那六翅金蝉之事,毕竟说了也没什么用;
像文净道人、六翅金蝉这种凶人,若非这般时刻,根本不会在洪荒走动。
文净道人被搞心态那次,纯粹是凑巧被碰到了。
赵公明缓缓叹了口气,言道:“此前,我跟黄龙师兄在南海和东海逛了逛,这次劫难,死伤生灵当真不少。”
“不错,”黄龙真人面露不忍之色,“龙族何时才能安生。
海神道友,贫道此次前来,是想问一问,龙族上天之事,此时如何了?”
“已完成了大概三成,”李长寿正色道,“晚辈也不敢多隐瞒,公明前辈出手阻拦那西方六人时,我家大法师也在附近。
天庭相助龙族退敌,龙族此时对天庭已有了初步的好感。
接下来如何发展,还要看龙族是否面临困境,是否会对天庭主动求援。”
黄龙真人缓缓点头,皱眉思索,也明白李长寿话中的意思。
人教是站在天庭这边收服龙族,并非是单纯为了龙族考虑;但就是这般,黄龙真人看李长寿这具老神仙纸道人的目光,也略带感激。
“多谢道友搭救龙族。”
“前辈莫要如此客气。”
“就是!”赵公明在旁震了震衣袖,“三教一家亲!
那个,海神老弟,这次在东海出手,我可是全按你所说的在办,这事若是今后我二……咳,有人追究起来,你可要帮我解释一二。”
“自然,”李长寿笑道,“此次多亏了前辈,才可破掉对方算计。
前辈往那一躺,当真,绝了!”
“是吗?哈哈,哈哈哈!”
赵公明顿时端起架子,扶须大笑两声,“小术矣,何足挂齿!
对了,玄都师兄在旁所见,可是说什么了?”
李长寿道:“大法师说最多的,就是一个妙字。”
“哎,此妙法都是出自海神老弟你手中,怎能归功……嗯?”
赵公明话语一顿,突然抬头看向屋顶,双眼略微一眯,一抹道韵自他身上掠起。
“大胆,竟敢窥探此地!”
言罢屈指一弹,一抹青色光华一闪而没,将高空中的那只血蚊直接……戳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