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语凝讥讽道:“姑父的太医正不知道能做多久。”
“你这是什么话?自然是长长久久,都是一家人嘛。”
唐语凝不以为然,她就不信太子如此大度,能让程家人整日在眼前打晃?姑父啊姑父,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有个痴情的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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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
唐蕊醒来时觉得头有些疼, 她动了动手,却感觉手被人握住, 转头看时, 只见太子就在身边合衣靠在身边。
他何时来的?
她抬眼看他,好像睡着了, 虽然睡着了, 双眉依旧紧紧蹙着,仿佛在担心什么。
她想起他自打当太子, 遇到太多太多的事情,许多事情都是他一手处理, 担当了许多, 却也辛苦的很。
祖母去世了, 她很难过,但是毕竟她还有他,有腹中的孩子, 这么想着,她心中也没有这么难受了。
她不想让太子为她担心。
她的手微动, 男人就醒了。
“好点没?”司徒珏怕压到她,便起身坐到了床边的绣墩上。
唐蕊抬眼看,这里依旧是青菱苑自个的屋里, 外头天色已经近黄昏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
“嗯。”她轻轻点头。
司徒珏仔细看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血色,一颗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我想起来坐着。”唐蕊道。
司徒珏将她扶起来, 在床边靠着。他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唐蕊十分了解他,看他这神色便知道他心里有事,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有事?同我有关?”
司徒珏脸色微僵,摇摇头,“饿了吗?孤叫人煮粥过来。”
唐蕊点头:“也好。”
司徒珏正要起身,却听到女子在身后道:“你果真没话对我说?你若是有事,便直接说,你我夫妻,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
听到她的话,他的脚步站住了,顿了半晌,终于道:“你待嫁在家中时,是不是见过你表哥程纶?”
唐蕊蓦地便想起了假山山洞的那件事,莫非……
她吃了一惊,怎么可能?
“是。”她实话实说。
司徒珏心口蓦地一跳,转身看着她:“你和他?”
唐蕊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什么误会,生气的说:“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我和你是什么样的情分,又岂会因为第三个人破坏?”
他心中微微一震,定定看向她,只见她双眸明澈,仿似两泓秋水,显然是问心无愧。
他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低声道:“可是那程纶,怕是对你有些想法?”
唐蕊嗔道:“他是有些执着的痴性子,大约是医书读多了,你不要同他一般计较。”
她伸手握着他的手,柔声道:“我不晓得你是听到了什么或者是看到了什么,但是夫妻之间,最要紧的就是信任。倘若你真的不信我,不如让我现在就走吧。”
司徒珏急忙抱着她,道:“孤怎么会不信你?孤不是不信你,孤只是太嫉妒罢了。哪怕别的男子敢对你有一份绮念,孤就恼火之极。”
唐蕊想生气,可是这样被他抱在怀中却始终气不起来,鼓起脸说:“你要答应我,不管以后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始终相信我。不然,我可要带着孩子一块走了。”
“好,好……孤答应你,孤真的答应你。”他紧紧的抱着她,生怕她真的动怒离开了。
“哼!”唐蕊哼了一声,这才稍微解气,“放开我的,抱的紧了些,别挤着孩子。”
司徒珏听了这才松开,看她神色轻松,松了一口气:“不生气了?”
唐蕊睨他一眼,“不生气才怪,不过现在生气对孩子不好,这气我留到以后生,以后我想到怎么罚你,定然还是要罚的。”
司徒珏笑道:“好,孤认罚。”
唐蕊想起他说这席话一定是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话了?”
司徒珏便将他在假山的山洞里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唐蕊大吃一惊:“上次我跟表哥的确在山洞里说过几句话,他当时有些激动,几乎犯错,但是我阻止了他。没想到这件事竟叫人发挥到这里来了?”
司徒珏一听,便晓得程纶犯浑,不由得心里恼火极了。差点因为这些话他错怪了蕊儿。说到底,做错事的人,难道不是那个混账程纶吗?
唐蕊看他怔怔的发呆,眼神阴晦,不知道在想什么,急忙拉住他问:“不可能!当时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在。你快些告诉我,那两个下人长什么样子?”
司徒珏摇摇头:“并未看到相貌,只是听到声音,那声音倒是有些特点,那说话的男子口音是外地的,像是川西那边的人,说话时声音略细,还有几分口吃的迹象,听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
唐蕊一凛:“若是找出来,你可认得那声音?”
司徒珏点头。
唐蕊眼眸一转,她十分恼火自己当初同程纶的那件事给人拿出来大做文章,这唐家未必就没有居心叵测的人,她有心查查到底是谁在这里煽风点火。
“有了年纪,口音,声音,要找到这个人,应该不难。”她眼眸一转,想了想,不能找郑氏。郑氏办事素来不牢靠。
她叫了巧香过来:“你去将老管家请过来。”
巧香请来了唐府的老管家朱管家,朱管家见是太子妃的吩咐哪里敢不听话。听她说了这几个特征,朱公立即就想起了一个人来,道:“那一定是柳顺!”
唐蕊听了这个名字十分陌生,纳闷:“我怎的没听过这名字?”
朱管家道:“他是在东苑做杂工的,惯常在东苑那边做事,娘娘自然不晓得。”
唐蕊眼眸一转,问:“你是否记得在今年我回家待嫁的那几日,柳顺有没有到南苑外头的假山那边去?”
朱管家想了想,蓦地想起一件事,立即摇头道:“绝无可能。那段时间府里特别忙,要到处采买娘娘的嫁妆。奴才记得很清楚的,当时派出去采买的人许多,柳顺那几日都在外头办事呢!怎么可能出现在南苑外头?”
司徒珏听了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火冒三丈,气的咬牙切齿,恨恨道:“你叫两个人暗地里悄悄的把那柳顺带到这院子里头来,孤自会好好的招呼他!”
朱管家一看太子发怒,吓得一哆嗦,赶紧麻利的去办了。
巧香去厨房里端了百合米粥给唐蕊吃,唐蕊吃了半碗便不想吃了,才搁下碗,便听到外头说人带到了。
唐蕊要下床,太子急忙拦住她:“你不要下去,外头凉,何况你何必被那个腌臜东西污了眼睛。”
唐蕊点点头:“无妨,我在屋里从窗户里瞧着,也看得见的。”
当柳顺被带进来时,院子门蓦地关的严严实实。他刚往青菱苑这边来时,就觉得势头不对,想跑,可是两个汉子押着他,哪里跑得了?何况若是真的跑,他拿什么由头跑?他心里还抱着侥幸,想过来瞧瞧到底是什么事。
当院子门被关上的一刹那,他蓦地抬头,看到眼前出现明黄的蟒袍,吓得浑身一抖。
“跪下!”田广喝道,“你还敢看?!再看往死里打!”
这话吓得柳顺急忙趴在地上。
北风呼呼的吹,他跪在地上浑身打颤就如树上的秋叶一般。
“说!谁叫你说那些话给孤听?”他眼前的男子冷冷吐出几个字,声音仿佛比这北风更加寒冷彻骨。
“奴才……奴才……没……什么都没说啊……”
司徒珏一听这声音,越发的确定他正是今日假山山洞里的人,想到他的别有用心,顿时恨不得将这人凌迟罢了。
司徒珏冷冷一笑:“嘴硬?”他看了田广一眼:“叫他知道,孤掌大理寺时,那大理寺的大牢里,孤到底用过哪些严刑酷罚!”
田广晓得此时太子是要唬这个刁民,便扬起下巴一一道来:“那大狱里,刑法可多了。像拿一块烧红的烙铁一块块找肉厚的地方烙,烧的犯人皮肉都发焦发卷,犯人快疼死了,可是即使死不了!那牢里就充满了焦糊的肉味,那味道啧啧啧……”
柳顺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下人,一听这话浑身如筛子似的抖。
田广继续说:“还有一个刑法,那叫做大铁瓮。那大铁瓮可不是给你烤火的,而是将人搁在在瓮里头,下面拿柴火烧,最后烧的人的脚和瓮底子都连成一块了……”
“啊……”柳顺吓得大叫,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太子冷冷道:“你若是有一句假话,孤就把你扔进瓮里!你若是为了维护某个人,一句话不说,孤一样把你扔进瓮里!慢慢的烧烤,直到肉枯骨烂!但是若是你老老实实说实话,孤就放了你,给你银子,还让你出唐府。你考虑清楚!”
柳顺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急忙叩头道:“求殿下一条生路。小的什么都说!奴才是受了凝妃娘娘的指使,同侍女一同演戏给殿下看。这里是凝妃娘娘给的银子,一颗都没敢花!”
说罢,柳顺把银子从怀里掏出来搁在了太子跟前。
太子眯起眼,看了看银子,磨着牙,半晌没有说话。好个唐语凝,因为她是唐家的人,所以他还给她几分面子,竟没想到她心如蛇蝎,连自己的妹妹都算计?
田广恼道:“殿下,是不是把这小子丢进大理寺大牢?”
太子摆摆手,道:“给他银子,孤说话算话,将他悄悄送出唐府!他不过是喽啰,孤要的是幕后之人!”
柳顺一听急忙叩头谢恩。
唐蕊在院子中已经听到了对话,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唐语凝骄纵傲慢的样子。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她原本以为唐语凝只是傲慢自私,万万想不到她的那套手段竟耍到了自己的头上来了。
她很意外,虽然在听闻柳顺是东苑的奴才时,她已经隐隐的猜到。但是当真的听到是嫡姐设计离间她和太子时,她依然觉得不可置信。
她同嫡姐曾经联手对付过皇后,都是一家人,好歹是联盟。当初是她亲口说过愿意同东宫联手对付赵家的。
整个唐家和东宫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连郑氏都懂这个道理。如今她又把矛头转过来指向自己,她到底图的是什么?
☆、历练
处理了柳顺, 司徒珏走进了房里,看她在发怔想着什么。
“我没想到嫡姐会做这种事。”她抬起头看向他, 眼底带着几分歉疚, 到底是她唐家的人,竟对太子设陷阱, 实在叫她难堪, “你打算怎么做?”
司徒珏微微冷笑:“她尚且不知道她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孤倒要看看她到底唱的是哪出。你不必担心, 孤会叫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暂时不必打草惊蛇。不过你现在住在这边, 孤倒是不放心了, 不若, 你同孤回东宫吧。”
唐蕊叹了一口气,她想起祖母,想起那白绫横悬的灵堂。现在这个时候, 她的确是回东宫最好,可是祖母……
“我再去替祖母上一炷香。”她面有哀沉之色, 缓缓扶着床边起身。
司徒珏急忙扶住了她:“你对祖母孝顺,她定然知道。这一次,孤陪你一起去上香。”
唐蕊点点头。
唐语凝在东苑中还在等消息, 但是却没有传来太子同唐蕊闹翻的消息。她回来探看只有这一日,明日一早便要回宫,若是在这期间看不到好戏,那该有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