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第二节课沉清就去了教室,梅采照例坐得离三人不远不近,听到沉清说她自己是休息好了才来上课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
沉清跟两个人说了贝季春准备请她们寝室吃饭的事,霍游乐立马开始打开手机搜索晚上要吃的菜品,陈瑟也面无表情地应了下来。
等到晚上,三个人一起打车去了贝季春提前订好的音乐餐厅。
霍游乐看着高大上的餐厅有些咂舌:“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请你来这儿吃饭?”
虽然贝家家境挺好,贝季春自己出来打拼收入也很可观,但是这种充满了浪漫格调的地方他可是第一次请沉清来——至少从初中开始这是第一次。
陈瑟一直看贝季春不对劲,尤其是他突然向沉清献殷勤,她心里更不得劲了,在旁边哼了一声:“黄鼠狼拜年,非奸即盗!”
霍游乐奸笑着撞了沉清一下,正巧贝季春听到动静转头,见梅采没跟着来,他眼里闪过莫名的情绪,但还是微笑着过来为几位女士服务。
不得不说贝季春人前功夫做得挺好,沉清三人喜欢吃什么他都已经提前点好了,剩下的小甜点留给几人自己选择。
趁着她们选甜点的间隙,贝季春装作不经意地问起梅采:“对了,我记得你们寝室好像是四人寝,没来的那个女孩子是”
陈瑟抬头看了他一眼。
没等他解释,沉清及时接过话头:“你说梅采啊,她好像有点不舒服,我们走的时候她还在寝室里休息。”
“这样啊,真是不凑巧。”贝季春低头应了一声,将盘子里切好的牛排往沉清那边推,“清清,我切好了,你吃这个吧。”
霍游乐想要起哄,被陈瑟及时踹了一脚,顿时静若处子地戳自己盘子里的牛排。
沉清看了眼自己的盘子,带着歉意婉拒了他:“没事,我也切好了,谢谢你的好意。”
贝季春微微一笑收回手,神色中没有丝毫尴尬,让陈瑟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完全没注意到身侧霍游乐欲言又止的奇异模样。
一顿饭吃下来已经晚上九点了,贝季春将三人送回寝室楼下,又站在车前叮嘱沉清注意一些生活上的小事,看着十足的暖男范儿,沉清站在他对面按着性子微笑着一一应了下来。
趁着两人说话的空隙,霍游乐一把拽着陈瑟到一边嘀咕:“那个,瑟瑟啊,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千万别急啊。”
陈瑟眼睛还时不时盯着沉清那边,闻言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霍游乐一看陈瑟还在盯着贝季春,连忙把她的脑袋扭了过来:“瑟瑟,虽然贝学长很优秀,但是清儿跟贝学长那可是一对儿,咱可不兴什么姐妹反目共争一个男人的狗血剧情哈!”
陈瑟:???
就贝季春那个狗东西,值得她去勾搭?
她看着霍游乐玩笑之下不似作伪的担忧神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自己杂乱的记忆。这种只有自己一个人拥有的记忆,既像真的又像假的,偏偏那些事情很多都会真实发生,如果那些零星的记忆都是在将来某一天会发生的,有些人有些事就要早点开始预防,然而这些行为在旁人看来就是举止怪异,她根本没办法解释。
想到这里,陈瑟看了眼一脸无知的霍游乐,微微叹了口气:“你瞎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贝季春有点奇怪,对于男人,我暂时没有兴趣,更何况是”
“你们在聊什么?”
陈瑟的话还没说完,后面突然响起了贝季春的声音,两人都没注意到当事人的到来,霍游乐直接被吓出了声,陈瑟也是身形一滞,余下的话被她咽回肚子里,转身笑着打趣道:“这小妮子怕我觊觎学长你的美色,上演校园狗血伦理大剧,这不是拉我来做思想教育嘛!”
她转身故作凶狠地看着霍游乐,“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贝学长的为人,他怎么可能会向清儿的室友伸出魔爪呢?一天天的净瞎想!”
霍游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这,我这不是担心嘛!”
贝季春听到陈瑟的话,脸上的笑容有着瞬间的凝固,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陈瑟,正巧碰上她看过来的目光,微微笑了笑敛下眼底翻滚的深思,故作无奈道:“你们两个真是——”他似乎是找不到形容词,摇了摇头侧身向不远处的沉清示意,“清清已经在那边等着你们了,现在也不早了,你们赶紧上去吧。”
不远处的沉清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哈欠。
“瑟瑟还是太年轻了啊,看来贝季春接下来就要对瑟瑟出手了。”
可不是嘛,毕竟在沉清没有来的时光里,她家瑟瑟可是被贝季春这个种马欺负得很厉害呢。
一丝暗芒划过沉清的眼底,她收敛了身上的压制,把一只可爱的小红放到了贝季春身边。
红衣女:
其实“赤手鲁智深”称号挺好听,真的。
在那个异度空间里她好歹还能吃个魂儿滋补一下,跟着这个男人,不仅要忍受风吹日晒,充当鬼形GPS,还要防止什么时候遇到个行家给自己抓起来。
嘤嘤嘤,生活真是太艰难了。
红衣女看着沉清跟她的室友毫无留恋地走回寝室,只能颇为怨念地趴在贝季春身后跟着他上车。
贝季春没有阴阳眼,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感觉到自己身上骤然一冷,想到刚才陈瑟的话和脸上的表情,他皱了皱眉头,发动车子开始往酒店走。
今晚,还是叫个女人吧。
脑中闪过沉清温柔的脸和陈瑟冷凝的眉眼,他的笑容陡然变得邪肆:
“装什么装,以后都是老子的女人!”
这边沉清三人还不知道贝季春的龌龊心思,等她们回到寝室时,屋里的灯还没开。
这座寝室楼背靠一片小树林,空气清新也不吵闹,就是一到晚上有点吓人,往外一看除了路灯就是张牙舞爪的树影,像极了某些不可名状的电影情节发生地。
“她不会就这么一直躺着吧?”
霍游乐咂了咂嘴,一边顺手开灯一边扫了眼梅采的床铺。
然而对方的床帘遮得严严实实,她也看不出人有是不是醒着。
沉清扫了眼心不在焉的陈瑟,手拿了换洗的衣服准备进浴室:“可能她哪里不舒服吧,明早还有早课,你们赶紧收拾收拾睡吧。”
霍游乐点了点头,跟陈瑟一起轻手轻脚收拾自己的换洗衣服,顺便卸了个身上的防晒。
沉清洗了个几分钟的战斗澡就出来了,一边吹头发一边轻声叫了陈瑟:“瑟瑟,我好了,你快去洗吧。”
陈瑟从深思中抬头,正好看见沉清朝自己露出一个与平时不太一样的微笑,与此同时,一阵强烈的困倦向她袭来,她摇了摇头,应了一声之后拖着突然变得分外沉重的身躯往浴室去了。
一边的霍游乐还在纠结明天穿什么,压根没注意到两人微妙的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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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3211寝室睡得很早,十点不到就熄灯了。
陈瑟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往常身下的柔软被褥今天突然变得硌人起来。
她睡不惯学校的硬板床,虽然有个薄垫子,但是不知道被用过多少届了,所以她来的第一天就把垫子塞到放杂物的柜子里,换上了自己买的厚床垫,这时间也不长,应该不会这么硬啊。
陈瑟想伸出手摸一摸,但是身上仿佛压了千斤重的石头,别说手了,就是眼皮都抬不起来,整个人迷迷糊糊游离在现实与梦境之间。
半晌,她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然而眼前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床帘,呛人的泥灰味儿涌入鼻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陈瑟醒过来的时候,正趴在由坍塌水泥石块支撑的三角形空间里,狭小的空间让她只能蜷缩着双腿,稍微一动就是烟尘弥漫,带着泥灰的味道又一阵阵往鼻孔里钻。
她爬出去看了眼四周的情况,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声也没有汽车声,天空呈现出灰白色,像是被蹭掉了漆的包装罐,让人莫名感觉烦闷焦躁。
外面一点风也没有,但有各种稀薄的气味漂浮在空气中,像是夏天闷了一夜的煮肉散发出酸腐味,又好像烤焦的皮鞋泛着焦糊气。
她的身后是一座坍塌的楼房,各式各样的水泥石块堆在一起,钢筋玻璃掺杂其中,还有很多已经看不出原来样子的家具四分五裂掩埋在乱石堆中,看起来像是刚爆发了什么恐怖的地震,周围至少五六栋楼房都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剩下的居民房像是尸体般矗立在视野里,随着她的视线散发出令人恐惧的死气,周围的道路被破坏殆尽,显出一种末日的倾颓。
只站了两秒,一阵难以形容的危机感让她的后背汗毛齐齐竖了起来,她下意识缩回了那个三角形的避难空间,连呼吸都放得平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