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几声怪叫,黑气焚烧殆尽。
  “老祖——”司马睿惨叫一声。
  他不叫还好,一叫大家都发现了司马睿。司马丹这样,显而易见不是堕魔就是被魔道收买,成了奸细。那司马睿自然也逃脱不了嫌疑。
  司马睿叫完发现大家都盯着他,反应过来就要遁逃,早有一道火焰飞来,围着他转了一圈,将他所在其内。
  司马睿发现不管他往那走,都被火焰笼罩,略一靠近,那火焰的气息就似乎将他焚烧殆尽。
  鸿蒙之火!司马睿猜出火的名字,毕竟他跟随司马丹时间不短,也算有些眼力。
  一道红影落到司马睿面前,清音随之响起:“各位,我想你们已经看出司马丹已经堕魔,成了魔道的奸细,还鼓动你们对付盘丝大仙。这司马睿就交给你们审讯吧,不过其余人里面还有没有魔道的奸细,最好是再查一查。”
  说话的人容貌比声音还要美,正是潘金金。九星城潘家一家三位化神期修士,九星城统领天玄大陆南部已有上万年时间,和四大修仙家族关系密切,同众门派一向交好……潘金金在星云大陆也建立了一支九星军,汇集无数正道修士。她这一开口,有如一锤定音,无人反驳。但……先前同盘丝大仙不是弄的极为难看,如今又向着他说话,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潘金金说完,见无人反驳,审讯司马睿,抓奸细这些事自然有人去办,轮不着她,所以略一颔首便举步向外走去。
  才迈出脚,便觉身后风动。
  众人便见那盘丝大仙挤过众人,口中道:“让让让,烦请让让,别挡着我跟上我家仙子。”
  众人:???你家仙子?
  要知道,虽然不敢表白,但对潘金金有爱慕之心的人可不在少数。就算你是……好吧,你大乘期你厉害。
  男修们顿时蔫了一半。还有一半是本来就知道自己不行,干脆就不想了,抓紧时间每次遇到人的时候多看几眼就心满意足了。
  哪知正在翘首张望之时,那可恶的大乘期突然身子一转,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岳丈大人,小婿去去就回,这边还劳您费心。”
  潘仁也是给宫不厚让路的,哪曾想他忽然来这一手,这……其实刚才时间虽短,但潘仁也敏锐地感觉两人之间好像发生了一点什么变化,可是,没有女儿的口信,潘仁哪敢乱应承。但是,被这家伙幽幽盯着,潘仁也压力山大啊。电光火石间,潘仁突然心生一计,他伸出手去向宫不厚的手臂轻轻拍去。
  反正他不说话,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他这么拍一下,也可以看成长辈对晚辈的爱护之意嘛。
  谁知道,潘仁的手刚伸出去,就被宫不厚一把抓住。
  “岳丈,您不用担心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已经好了,你看。”宫不厚拉着潘仁的手做了几个动作,那样子,那神态,就好像他们早就是一家人了。
  “岳丈,我走了。”宫不厚松开潘仁的手,若不是急着去找潘金金,还要多跟潘仁说几句。
  潘仁心里流泪,你走吧,赶紧走吧。
  他一转身,看到一大群人围了上来,连普慧都笑呵呵地恭喜他喜得乘龙快婿。
  乘龙快婿?芝麻馅汤圆才是。
  潘仁有些理解自家闺女为什么死活不愿意了。这种人,爱你时固然好,不爱你时也是一个惨。
  圣光顶就没多大点地方,宫不厚放开神识就将圣光顶全部笼罩在内,但竟然没发现潘金金所在。难道离开圣光顶了?想到外面魔道肆虐,宫不厚不由心急,足尖一点向圣光顶外飞去。
  宫不厚差一点飞出圣光顶边缘,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从空中直直坠落。
  树林深处疾速飞出一道红光,落到宫不厚坠落的地方,但左看右看,又找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人。
  奇怪,哪去了?该不会是……
  她心里才冒出一个想法,眼前就一片黑暗,一双手覆住了她的眼睛。
  第154章 成也萧何败萧何
  那双手一出现, 潘金金就知道是谁了, 真是和她想的一样。
  犹豫了几息, 潘金金抿住唇,只等他先开口。
  她一开口就会失去先机,这是经验。
  然而,她并没有等到宫不厚开口, 反而是耳朵尖猛地被一个又软又湿又热的东西舔过。
  她当即无法忍受,甩开那双手:“无耻!”
  “咣——”的一声,就是任性剑飞出剑鞘, 气势腾腾的悬浮在潘金金别后,剑尖对着宫不厚。
  “宝宝!”宫不厚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走了一步。
  “站住!”潘金金控制着就是任性剑拦住他的去路。
  “宝宝,要是杀了我可以让你解气,那你就杀了我吧。”看出她的用意, 宫不厚反而向前走的更快, 直到胸膛抵住就是任性剑的剑尖。
  潘金金冷笑:“你以为我不敢?”
  宫不厚眼眸垂下:“我并没有以为你不敢,其实我觉得我应该把这条命, 这条手臂都还给你才算两清……”
  两清?!他对她说两清!
  潘金金随手一挥, 就是任性剑猛地发出龙吟般的剑啸,把宫不厚吓了一跳,那剑却是飞入潘金金手里,而潘金金足尖一点,已经离开了数十丈。
  只是“砰”的一声,她脑袋撞到了什么, 刚抬头,便见一双黑的冒火的眼睛,尚未看清楚那火气从何而来,双手已经被人捉住,刚要张口,嘴便被粗暴的含住,连“唔”都被对方吞下肚里。
  找屎!虽然手被困住,但控制灵剑并不需要手,潘金金识海一动,就是任性剑就向宫不厚后背刺去,但他背后空门大开,浑然不觉的样子,眼见就要刺中,剑尖猛地一滑,穿透宫不厚的肩胛骨飞了出去。
  潘金金鼻腔里立即弥漫上了浓郁的血腥气,但紧紧拽着她的那个人,混若不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只手虽然松开了她,但却按住她的后脑勺,让这个吻更加的深,深入骨髓。
  “你疯了!”潘金金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双唇之间似乎诞生了一缕空隙,但半息也没到,她再度被紧紧扣住后脑勺,对方铺天盖地的吻了过来。
  去死吧!
  潘金金在心里咒骂,却不再驱使就是任性剑,而只是用自己的拳头、牙齿对付对方,她咬住了对方的嘴,狠命地想咬下来一块肉,结果换来的却是对方更为疯狂的回吻。
  她的力量,在这洪流中似乎微不足道,对方的力量太过庞大,无论她撞到哪里,都有办法给她柔软的弹回来,她无处可逃,也无路可去,认输一样垂下手臂,却不禁泪眼婆娑。
  滚烫的泪水落在宫不厚脸上,他猝然惊醒。她眼中的空洞和绝望令他心慌,一瞬间全身冰冷到极点,他又做错了吗?原来她救他不是因为心里还有她……他本能想松手,但是却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手,心一横,反而抱紧了她,轻抚她背。
  “宝宝,别哭,别哭,都是我的错,你打我,打我一顿……”只求她别哭了。
  混混沌沌中,潘金金似乎听到些声音,真是可笑,她又打不死他。
  “我不打,我打不过你。你厉害,你第一……”想到他仗着第一就可以随便欺负她,她不禁悲从心来,哭的更厉害了,眼泪泉水一样往外涌。
  他见过她光彩夺目、飞扬肆意,也见过她豪情万丈、快马扬鞭,见过她隐忍不发、韬光养晦,还见过她刁蛮任性,唯独没有见过她崩溃大哭。那泉涌一样的泪,不是泪,都是可以腐蚀他心脏的毒|药。他不禁道:“宝宝,你要我怎么做你说,别这样……”若只是他会错意,他改;若不要他亲近,他剁掉这双手,粘住自己的嘴。
  他竟然问她怎么做?迷糊中潘金金觉得不可思议,但又觉得机会难得,不由道:“我要你走,离开我,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那不大可能,你再换一个。”良久,就在她以为刚才一切和声细语都是幻觉时,她听到了一个回音。
  她就知道!
  眼泪重新哗哗往下流。
  “……那你杀了我。”
  这不是骗人吗?他根本死不了。
  “呵,我要能杀了你,也不至于在这气的干哭了。你不是说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吗?”
  “除了让我走,别的都答应。”
  又绕回去了。
  虽然无解,可气氛诡异的平和,好像两个人都累到连吵也不想吵了,反而有了对话的可能。
  潘金金浑然不觉被宫不厚抱了起来,她失去力气后就靠在宫不厚身上。宫不厚四处看了看,看到不远处有一根钻出地面的巨大树根,便走过去坐在那上头,当然并没有把潘金金放下来,而是抱坐在腿上。
  潘金金知道他不会撒手的,懒得挣扎。默默的想,其实什么也没想。直到手被轻轻碰了碰。
  “宝宝,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潘金金视线落在碰着她手的那只手上,她并没有动,也没有拍开他,她现在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沉静。
  见她低头不语,他就当她承认了,他想了想,缓缓开口。
  “宝宝,我猜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九星城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云家也不是……”
  潘金金本来百无聊赖,万万没想到他不是老生常谈的说自己错了,而是谈起了以前,还是她不知道的以前。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注意力却集中了些。
  “是在乌家堡,那时候你到乌家堡作客,被奉做上宾,我在院子外面放马,远远看见你,因为走神让马受惊了,他们用鞭子抽我……”
  他脑中不由浮现当时的情形,那时候他虽然被乌家堡收留,但其实什么也没学到,乌家堡就是拿他当苦力的,那鞭子是毒藤制成的,凡人挨不了几鞭子就会死。要不是她出手阻拦,她当时就死了。她不但拦下了打他的人,还给了他丹药,虽然是经下人之手。不过可惜,那丹药被人夺去,他被丢弃在路边自生自灭。但是他没想到,他会再遇到她,这一次,她甚至亲手注入了一点灵力给他……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从不敢懈怠。娶到你的那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我对自己发誓,一定要对你好,一定要不停的努力,有一天,我一定可以配得上你。”
  潘金金吃惊,她一直以为他是个黑芝麻馅的,他表现出来的也的确如此,什么都宠辱不惊,稳如泰山。而他的资质也好到令人眼红,他后来不是成了昊天境第一人吗?原来他竟不是她想的那样自信,相反听起来很是脆弱。
  她想问问他,但多年以来已经养成戒备的习惯,她并未开口,而是继续听着。
  “你知不知道……呵!”他陡然发出一声轻笑,难掩其中的嘲讽,“你当然不会知道了,他们当着你的面不会说,但在我面前,却是肆无忌惮,就连你没能跟我圆房都能拿来……”放在潘金金身侧的手猛地握紧,露出泛青的骨结。哪怕两世已过,哪怕两世的修身养性,提及当日,那些羞辱却仍旧历历在目,发作不得,不发作也不得,就像卡在喉咙的一块骨。
  骨结的脆响惊的潘金金心脏一缩,她和他没有圆房,完全是因为修炼的原因。那种嘲讽的语气,她从未见他有过,然而,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更让她心惊,是谁?是谁在她背后嚼舌头?
  “谁?罢了,都过去了,不用提他们了……”的确都过去了,当他站在顶峰之时,那些人在哪里?把他们当做对手,你就和对手一样低级。可惜,这是后来他才明白的道理。
  他们?
  她还想问,他却转移了话题。
  “我那时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不安。时间越长,不安越重。只有每一次我进阶,或者带回什么稀罕的东西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一丝轻松……”
  他当然不安了,他那样的出身,在她看来清清白白,但在别人眼里,无疑是高攀。
  “后来我也想明白了,素来只有女子高嫁,男人大概是高嫁不得的。但是,当我亲眼看见你和西门长青一块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我还是很愤怒……”
  “我跟西门长青根本没有什么……”她忍不住道,却被他的眼神止住。
  “但我也感觉到轻松。”他说,成功的让她眼眶里含满泪水,却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是他真正埋藏在心里的秘密,也是他没法堪破的心魔。
  他曾经主动放弃过她,在她之前,背弃了盟约。
  那么后来的事就更好理解了,她完全是被抛弃的一方,没有爱了,为什么还要渴望爱的照拂?
  他看到她泪流满面,却不像原先那样呜咽,而是无声。
  无数针密密麻麻扎在心尖上的感觉,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那样看着她。
  她站起来,他动了动手,最终却垂了下来,他有什么资格留下她?
  “那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人有病呢,他本来是要挽留她,但是他说出的话却是在切断他和她。
  “……没有了……”这就是他心里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渡劫失败的真正原因。
  “那好,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