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志衡一手创建了衡安集团,那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为了绝对的控制权,他放任傅绮云设计章冰莹,逼迫结发妻子净身出户,又害得舅舅锒铛入狱死在牢里,最后更是与傅绮云彻底翻脸,将傅家的势力驱逐出了衡安集团。
  没有衡安集团支持的傅氏游戏,股票一路暴跌,经营愈发困难,**缠身,最近的财经报道中,傅氏游戏甚至解散了整个研发团队。
  听说洛志衡已在筹备与第三任妻子的婚礼了。
  这样的喜事,洛妍自然要给他准备一份大礼。她把股份全部转让给衡安集团的第二大股东陈升,这样以来陈升手头持有的股份超过洛志衡,即将晋升为第一大股东,也会成为衡安集团实际上的控制人。
  失去毕生心血的滋味,就让洛志衡慢慢品味吧。
  听洛妍说完,章冰莹握紧她的手,双眸里泛起了一丝泪意,“妈糊涂了一辈子,以后妈都听你的。”
  洛妍拍了拍章冰莹的背,亲昵地抱了抱她,“我两周内就要走,要是有人来问我,您可千万别说出去。”
  话落,洛妍面上怔了一怔。
  那个冰冷的夜,她淋了几个小时的雨,狼狈地拍打着他的车窗玻璃,秦斐生都不肯下车看她一眼,也不愿听她说任何话。
  她不会忘记他那凉薄的表情,淡漠的眼神,看向她的时候,仿佛在看陌生人一样。既然他心肠那么冷硬,他都不要她了,那她还留恋他做什么?
  心,隐隐抽搐的痛。
  洛妍自嘲地抿了抿唇角,都已经决定离开了,还指望他会突然反悔,找上门来挽留她么?
  不,会那么低声下气的,绝不可能是秦斐生。
  “你说的人是秦先生吗?”章冰莹迟疑了下,小心翼翼问道。
  洛妍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您别瞎猜了,总之不管是谁来问您,您都说不知道就好了。”
  她起身,正要进卧室,章冰莹在她身后突然哎了声。
  洛妍缓缓回头。
  章冰莹眸光微动,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说道:“秦先生,他就是天天爸爸,是吗?”
  洛妍目光一顿,并没有否认,“是天天告诉您的?”
  章冰莹摇了摇头,“妍妍,妈虽然糊涂,可妈并不傻,妈第一次见到秦先生的时候,就猜到了他是天天爸爸,妈只是不明白,你到底在做什么。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不管怎么样,妈都会支持你。
  “妍妍,妈只有你一个女儿,只要你过得开心幸福,妈这辈子也就知足了。”章冰莹低下头,抹了下骤然涌出的泪花。
  逆着光的方向,洛妍明媚的脸颊上,缓缓绽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
  “哥,明天就要订婚了,你现在紧张不?”小何抱着好几套新郎服跑过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你转过身去。”秦斐生靠在沙发上,淡声道。
  小何一头雾水地摸摸脑袋,放下西刚装转过身,秦斐生飞起一脚,朝小何的屁股踹了过去。
  哎哟一声,惨叫声乍然响起。
  秦斐生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一接,那头的老魏大口喘着气,“我刚收到洛妍的辞职信。”
  男人深邃的眸子里,立刻掠过一道暗芒。秦斐生手掌倏然收力,手背青筋暴突。
  “我给她打过去,她手机已经停机了…”
  “还有件事,你让我查洛天爸爸有眉目了…
  “喂喂喂...”
  不等老魏说完,秦斐生就挂了电话,他点开那个未接来电足足八十个的号码,脸色发青地按下拨通键。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秦斐生连拨了十几次,无一例外,全都停机。
  他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只差把手机狠狠砸墙上了,匆匆奔到洛妍小区楼下。
  门铃按了很久,章冰莹终于开了门,秦斐生径直冲进屋子,越往里走,心越拔凉拔凉的。
  窗明几净的屋子里,已经没有洛妍生活过的痕迹了。
  “她在哪里?”他陡然回头,血红着眼,脸颊抽搐着,像只被激怒的狮子。
  章冰莹吓了一大跳,闷闷的没说话。
  “洛妍在哪里?”秦斐生再问,声线开始抖了。
  章冰莹仍是不理她。
  秦斐生咧嘴一笑,“您不告诉我也行,我这就去发条微博,说我的小助理失踪了,凡是提供有用线索的,一律奖励十万。”
  他脸色实在可怕,章冰莹被镇住了,结结巴巴地道:“她已经走了,上午九点的飞机。”
  秦斐生摔门而出,章冰莹在背后大喊:“太晚了你追不上的。”
  油门一踩,秦斐生连闯好几个红灯,赶到机场的时候,那架飞机正从滑道上俯冲而上,自他的头顶低空掠了过去。
  他站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老魏的声音分外低沉。
  “我和你说件事,你要有心理准备,四年前洛妍去检测过洛天的dna,那份检测报告我拿到了,并且找人比对了数据库。”他深吸一口气,“如果报告没错,孩子的爸爸不是别人。”
  “正是你。”
  老魏一字一顿地道。
  第35章 第35章
  手机应声落地, 屏幕摔得四分五裂, 老魏的声音戛然而止。
  再见秦斐生时, 他坐在冰凉的石栏边,脚下堆满了烟头,一动也不动, 宛如一尊泥胎雕塑。
  眸底戚色,深不见底。
  太阳已落了山, 天台渐渐融入了无边暗色,只余一束熹微光线, 斜斜地落在他沉郁的脸上, 蒙上了一小片诡异的阴翳。
  老魏拧紧眉头朝他跑过去, 热汗滚滚自额头滑落。
  “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你!”老魏擦了把汗,一阵急喘。
  秦斐生仿佛没听到, 低下头,捏了把已经揉得发皱的烟盒, 慢慢掏出一支烟。
  “点个火。”
  他声线哑涩至极,指节青白发僵, 抖抖索索地把烟送到嘴边,像是电影镜头里的慢动作。
  有风吹过, 打火机的火光窜动了下,光亮映着他漆黑的眼眸, 他眼底是瘆人的冰冷。
  两人一坐一立, 各自沉默着。
  直到远天最后那束光线消失, 黑暗罩住了整个天台, 老魏才拍拍他的肩,沉声道:”明天的订婚仪式,还要继续吗?”
  “当然。”秦斐生眸光微动,将烟蒂丢在脚边,踩了几踩,站起身来,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
  至少,要给她一个交代,不是吗?
  订婚仪式在秦家名下的古堡中举行,来现场的全是秦南两家的核心人物,以及秦淮民多年来在圈内的至交密友,现场气氛渲染得热闹无比。
  秦斐生一身黑色新郎服,身姿笔挺,面容英俊,顾盼间意气风发。
  头顶灯影高高低低掠过,越发显出了他雍容矜贵的气质,只是站在那里,却自然而然成了全场的焦点。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洪亮的笑问:“秦老他人呢?都来半天了也不见他露个面。”
  秦斐生走到那人面前,嘴角温和的笑意无懈可击,“老爷子的性子您还不了解?这么大的日子,他作为长辈自然要压轴出场。”
  人群里立刻响起一阵哈哈大笑。
  没人留意到南嫣妈妈匆匆走过来,朝老公使了个眼色,然后低头开始打起电话,没一会儿,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慌乱。
  “嫣嫣这丫头,她怎么不接电话?”南嫣妈妈压低了声音,“马上就要开始了,她这是跑去哪里了?刚才我去她换衣间,她人不在那里啊!”
  南嫣爸爸面色一紧,转头吩咐了手下几句,一抬头,秦斐生已朝他走了过来。
  “伯母您不太舒服吗?”秦斐生微垂着头,一脸关切地问道。
  南嫣爸爸下意识要替她否认,南嫣妈妈却已脱口而出:“我没事,是嫣嫣她...她不见了。”
  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目光越发的慌乱。
  “您别紧张。”秦斐生眉头微拢了下,又立刻舒展开了,面上笑容越发随和,“她昨晚没歇息好,我叫人送她去休息室了,这会儿人应该在睡觉呢。”
  南嫣爸妈俩口子霎时松了口气,笑着夸道:“斐生你就是太体贴她了,这丫头也真是的,不看看今天这是什么场合...都怪我和她爸平时太宠她了,幸好以后她身边有你。”
  秦斐生唇角笑意愈深,八面玲珑地谦辞两句后,低头看了眼手表。
  南嫣妈妈顿时心领神会,“我这就去叫醒嫣嫣。”
  “我带您过去。”秦斐生笑着提议。
  “不用,这么多人等着你招呼,斐生你忙你的去。”南嫣妈妈摆了摆手,亲亲热热挽住老公的胳膊,在佣人的带领下,朝着廊道另一侧走过去。
  秦斐生眯了眯眼,眼底晦暗如无边深海,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廊道深处猝然响起一声几乎能刺破耳膜的尖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哭叫声和怒吼声随即响起,雨点般的密集。
  秦斐生松了松衬衣领口,疾步朝那间休息室走去,在他身后簇拥着乌压压的人流。
  门一推,足以让人血脉偾张的一幕映入眼帘。
  在南嫣爸爸的正对面,秦淮民半·裸着身体跌靠在床角,额头上正汩汩冒着血,干枯苍老的手无力地垂落,双目紧紧闭着,看起来已经无法动弹了。
  南嫣瑟缩在妈妈怀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挽好的发髻凌乱垂落,半边肩膀露了出来,雪白的裙摆碎成一片片,染满了脏污的血迹。
  床上凌乱地堆着秦淮民的中山装,南嫣的披肩和丝袜,地板上全是碎裂的瓷器,整个休息室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惨无人道的劫掠。
  门外鸦雀无声,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悄无声息挤在最前头的老魏扭过头,盯了眼面无表情的秦斐生,突然高声说道:“南小姐是斐生的未婚妻,今天是他们订婚的大好日子,秦老他怎么可以...”
  老魏似乎说不下去了,深吸了好几口气,沉痛地嚎了一嗓子:“他怎么可以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不放过!”
  秦斐生铁青着脸,目光沉沉扫过众人,说道:“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还请各自回吧!”
  他的声音不高,语气里透着无法形容的沉凝,目中渐渐涌出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