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军脸上挂不住,瞪了他一眼,“别抽了,我媳妇闻着烟味儿害喜。”
  老丁头优哉游哉,呵呵笑,“你个傻小子,女人的鼻子可灵着呢,下次可别再说瞎话了。”
  晚上上了炕,赵胜军给媳妇展示自己香香的身体表示自己从里到外都洗干净了。
  香香软软的小媳妇凑到他怀里来,上上下下的闻了闻,最后凑到他嘴上狠狠的咬了一下。赵胜军吃痛的低吼了一声。“嗷!”
  “下次再让我抓到你撒谎,可不是咬一口这么简单了。”小媳妇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
  赵胜军捂着嘴唇猛点头,心想这女人的鼻子可真灵。
  山里的条件艰苦,但是没到三个月的胎气稳定之前,小媳妇暂时还不能动地方,本来计划就在这云山待几天的两人不得不把时间延长,后来起码得等到三个月稳定了胎气再走,这样一算日子,索性两人决定在云山一直待到过年之前再回家。
  山里的日子有山里日子的好,天天空气清新,人心简单,林场职工跟小两口渐渐熟稔起来。而且还有被云山老百姓神话的山神传言一说,大家对着两口子就更好了。尤其是十里八村的孕妇和刚结婚的小媳妇,不远万里都要来沾沾喜气,送来一些孩子出生就能用的小被子小衣服什么的。云山周围的林场上到处都是好木匠,还有人提前送来了孩子用的摇篮椅和小木马,制作精巧的让人喜欢。
  七十年代的孩子,讲究吃百家饭,穿百家衣,说这样的孩子能得百家之福,小孩子少病少灾,易长成人,林老师每天晚上跟温欣收拾的时候,都笑着说孩子有福气。
  云山上的山神庙都被山下的红,小将们打砸烧了,眼下山里又发生了这样危险的事情,林场里的人都生了敬畏之心。段长的胳膊被树枝砸成了骨折,但是懒腰被切断的梦霭还时常出现。而云山上的几个山神庙被红,小将上山砸,他自然也是知情的,甚至还是他主动向上头坦诚表示山中有四旧需要破除,就因为这样,段长对于这次在山上被打的胳膊骨折但却捡回一条小命的事情仿佛是上天给自己的警示。
  为此,段长良心发现,决定要多点什么善事进行弥补,于是公社出了点钱,买了点胶泥稻草,给山下快要冻死的几个□□分子重新修一修房子。这个决定无疑给生在绝境的右,派们注入了一记强心针,两拨人马之间的关系也日见和谐起来。
  温欣肚子里的这个小宝宝,给整个云山林场带来了改变,是气象万千的改变,还真有点山神托世的意思。
  第94章 (二更)
  山里的日子过得很快, 日子很快就到了年底, 温欣的肚子渐渐的有了感觉,微微凸起,也该回家了。媳妇的肚子都大了, 自然不能再窝在李子龙的小卡车里回去,那实在不是个事儿。
  好在两口子跟林场的关系还不错, 赵胜军只花了来回五块钱的油钱, 从林场雇了一辆稳妥的大卡车, 前面四座,媳妇可趟可坐,媳妇和儿子都不受委屈, 后面的大车斗上,拉着他们从林场带回去的年货。
  那天早上跟林场的人告别, 为了不让孕妇流眼泪, 大家都比较克制。
  老丁头看着他们小两口走了, 最依依不舍的就是他了,突然从热热闹闹的一家人的状态, 又要回归孤家寡人的状态, 老丁头是最失落的, 他掏出一个绑着红线的子弹壳,递给温欣, “本来还说你们能在我这生呢, 看来我这是等不到这小家伙出来了, 他爹说是个小子, 我这也没啥好给的,这是我第一次打胜仗打出去的弹壳,我以前的老伴儿栓了个绳子,说是去山神那里拜过,后来我就戴着它,几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都活下来了,能当个护身符,灵着呢,给这个有福气的。”
  “这怎么能要呢。”老丁头一个人在山里住着,温欣虽然从来没问过,但是几次从话里也能听出老丁头对老伴儿的思念,这上面维系着两人的感情,温欣怎么可能要,急忙推辞。
  老丁头为人刚正,有着一种七十年代人的倔劲儿,一把就塞到温欣的包袱里,“给你你就拿着,要是以后有机会,带孩子回来,叫我一声干爷爷。”
  这句话说的生硬,但是听得温欣都有点泪目,本来就在分别之际,孕期又比较敏感,只好哽咽点头。赵胜军站在旁边收拾东西,一看媳妇抹眼泪了,顿时进来插科打诨,“干爷爷就给一个破弹壳子啊,等我们以后回来可得给好东西,才叫爷爷啊。”
  老丁头笑着说,“我这好东西多着咧,就怕你不待你儿子来。”
  几个人都笑了。
  岳父岳母两个老右,派自然没什么东西,林老师用百家布料缝制的小被子和各种小衣裳尿布什么的全都收拾妥当,温欣把两人此次带来剩下的钱全偷摸的留在了林老师的衣兜里。短暂的告别之后,温欣和赵胜军就坐上了本来拉木头的大卡车,走上了回阳石子的路。
  来的时候,他们偷偷摸摸,从阳石子,到阳山镇,到阳山市,到云山,一路上驴车,小巴车,小卡车全都坐了一个遍,大包小包的像是乡下进城。这次回去,林场的大卡车拉着他们从林场带的各种东西,马力十足的从林场一路给他们拉到了阳石子的村口,可谓阔气十足。
  临近新年,今天本来就是阳石子的大日子,因为全村人都在等着杀猪分肉,大卡车刚到村口,就有兴奋的村民们认出来了,是赵胜军带着他媳妇回来了。
  王大力跑的最快,好久没见他胜军哥了,叽叽喳喳的冲过去,“胜军哥,你们去哪了,咋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大家都说你带着媳妇偷摸跑了。”
  赵胜军从前排的座位上跳下来,瞪了他一眼,“瞎胡说甚呢,媳妇都娶了我跑什么跑,赶快到后头帮我卸东西!”自己则打开车门小心翼翼的到后排扶着自家小媳妇下车。
  冬天穿的多,温欣月份又小,一时还看不出温欣是怀孕了,几个小弟冲到卡车后头,七手八脚的爬在卡车上,卸东西倒是一方面,关键是谁都从来都没见过这大卡车,都要爬上来感受一下。
  卡车上有不少木质玩具,小摇摇马啊,儿童摇篮之类的,王大力从卡车上探出头去,“吃惊道,俺嫂子怀上了?”
  赵胜军这个当爹的脸上一脸的自豪,“要不然咋能这么晚回来呢,就等着三个月稳定才回来的,你们几个把东西给我抬回家去,我先送你嫂子回家。”
  温欣一把甩开他的手,“不用,你招呼一下刘司机,让他晚上在家吃饭,我自己能走。”
  赵胜军一路上都把温欣当个玻璃娃娃,这时候自己明明没有肚子,被他看顾的像是一个走不动道的大肚子老婆。
  王大力骑了赵胜军两个月的自行车,这时候一听怀了小孩儿乐的出一把子力气,况且看着赵胜军两大袋子的好东西,自己又能沾点光。赵胜军被媳妇嫌弃了,只好转头招呼刘司机,让刘司机到家里坐。
  除了这群游手好闲的小子,大家都在准备杀猪分肉,几人刚一到家,王德花正拿着两个铁盆着急着往出走,今年她们家分的猪肉多,本来早上出去拿了一个盆,看完了杀猪过程,今年的猪又大又肥,又觉得一个盆太少了,于是折回来又拿了一个。
  王德花一手一个盆,正好看到温欣和赵胜军回来,几人见面,王德花腾的一下站在当场,那个表情立马变了脸色,吓得几人立正站好。
  王德花二话不说就皱眉训斥高声,“你们还知道回来?知道这都啥年月了不?出去跑野了?还知道回来?丢下这么大哥摊子就让你娘我一个人操持?不是说就十来天么,这都两个月了!都过年了!”
  王德花的话又急又密,赵胜军和温欣都没来得及说话,王德花嗖的把怀里的盆递到温欣面前,“走,跟我去拿猪肉去,你们倒是会挑时候回来。”
  赵胜军一把结果老娘的铁盆,这时候才插话进来,“娘,你小点儿声,别吓着温欣肚子里的孩子。”
  王德花顿时愣了,扯着嗓子,“啥?”说完急忙捂了捂嘴。
  赵胜军无奈的解释,“温欣怀了孩子了,这不是也是看还没到三个月,不稳定不敢到处瞎跑么,就在山上多待了一段时间。”
  王德花高兴坏了,脸上的表情一瞬间从气愤转向了狂喜,两个盆一摞,拉着温欣的胳膊,眼睛盯着温欣的肚子,“呀呀,这可总算怀上了,这前三个月是不能乱跑,多待好啊,多待好,现在好哇?这可是把大孙子这一路给累着了。”
  温欣看着她这个婆婆也是无语的笑笑,急忙给她介绍旁边站着的刘司机,“娘,这是送我们回来的刘司机,这些天我们就是在林场待着来,多亏了人家的照顾。”
  王德花这才注意到门口还有个陌生人,拉着刘司机感谢,“来来,进家坐,哎呀,这可是麻烦你们了,这两个孩子都不省心啊,这可给你们添麻烦了,来,家里坐,晚上在婶子家吃饭。”
  家里一夜之间有了大孙子,王德花做梦都想要的大孙子,她早就忘了还要去大队领猪肉的事情了,带着媳妇儿子进了家门。
  这时候吭哧吭哧搬着东西的小弟们也都扛着温欣和赵胜军的大包袱和各种木制品进了门。王德花乐颠颠的查点物资,看着那小木马小摇篮乐。小弟们出了力,赵胜军也高兴,从包袱里掏出一大包的松子榛子等山林土特产扔给王大力他们。
  王德花看着大方的过分的儿子气的直恼,“这么好的东西咋就给了他们了?你这媳妇儿还没个吃上的呢,不紧着肚子里的孩子吃?”
  小弟们知道王德花小气,早就抱着那袋子山货跑走了,赵胜军当爹的人了,乐呵呵的站在门口,“她都吃腻了,再说还有呢。”
  王德花瞪了他一眼,“败家子儿。”看到了旁边的盆子,忽然想起来今天的要紧事没干,急忙端着两个盆子去割肉了,有了大孙子,这下王德花有了力气,一个人也能端得动两个盆的猪肉了。
  离过年还差两天,赵胜军家从来发了猪肉都是不吃要等着过年才开动,今天刚发了肉就割了一斤,吃了一顿酸菜炖肉片,肉是烧了的切的又薄又大,一片一片的分布在酸菜豆腐中间,这是温欣嫁到赵胜军家以后,见到王德花最大方的一次。
  赵胜军打开自家酿酒坛子,上好的高粱酒,与开了一天的车的刘司机觥筹交错。
  阳石子的山虽然没有林场的大,木头也没有林场的好,但是阳石子盛产高粱,自古传下来的酿酒技术不是林场可比的,就一口,就让林场的职工刘司机大呼过瘾。
  满足的吃喝了一晚,晚上刘司机自然就在阳石子歇下了。温欣也终于回了家里的大炕上,山里虽然有山里的妙处,可是不论老丁头的家还是她父母的家,都是简陋的要命,比起阳石子这个也并不怎么好的房子还是差一点。抑或是温欣早就已经把和赵胜军一起的这个小屋当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港湾。
  两人舒舒服服的躺在炕上,赵胜军微醺红着脸浑身冒着热气,大手大脚的摊在炕上,“媳妇儿,两个月了,我这才舒手舒脚的睡上这么一觉,还是咱们这炕好,宽敞。”
  温欣在旁边换了碎花的睡衣看着他笑,老丁头家里屋的炕特别小,而且泛着林中的霉味儿,而且老丁头平时也不怎么收拾,又小又挤,当然比不上自己家这宽敞的大炕。“这些天你累了吧,天天忙忙活活的。”
  赵胜军看着温欣笑,“不累,能去见上你爸妈一眼我挺高兴的,以后等咱们孩子生出来我再带你去。”
  温欣换好了衣服躺在他的肩窝处,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肌肉,“嗯,你见我父母你高兴啥?是不是觉得找到组织了,想要造反啊。”
  赵胜军转头搂着她亲了亲额头,“不为啥啊,就是踏实。再说我哪敢造反,从来也没造过反,以后你有了孩子我更不敢了。”
  温欣在他胸口靠了靠,他胸口的肌肉很硬,但是抚摸上去却又很软,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外表硬邦邦的,但是内心软的不像话,给人一种特别踏实的感觉,“胜军哥,我跟你在一起也特别踏实。”
  赵胜军搂着媳妇,轻轻摸摸媳妇的肚子,美滋滋的说,“明年,明年我也去队里干活,让我爹把咱俩的地分在一块儿,咱们一起种上几亩地,村里那几个种粮能手都不行,我好好种肯定比他们种的好,我再旁边开上一亩自留地,咱们种上点你爱吃的菜。”
  温欣听着这个男人对未来的安排,孩子对一个男人的成长觉醒发挥着令人吃惊的作用,曾经阳石子最反叛的少年也要顺应潮流,在生产大队工作了,温欣看着他一开一合的嘴,不知道这样的转变对他是好是坏,其实她对于赵胜军倒没有这些要求,现在,她发现比起稳定踏实的生活,她更希望他生活的自在开心一点。
  温欣在他胸口撑起身体来,双手捧住他的两个脸颊,身体悬在他上方,倾身吻住赵胜军的嘴唇,堵住他给自己和孩子定下的关于自己的一些人生规划。
  温欣咬着他的唇不断舔舐,赵胜军一开始被动的接受她的吻,后来可能觉得不过瘾,这样猫舔一样的吻只能挠的他的心里痒痒的,根本就是越吻火气越大。温欣只感觉脑后的大掌忽然按下来,他彻底主导了这个吻,反客为主的在温欣嘴里肆虐。
  虽然跟赵胜军练习了无数次了,他开始总是被动的,后退的,克制的,温欣总是那个肆无忌惮勾火的那个,可是每次他都能实现反杀,最后都是他来掌握温欣的节奏。
  温欣气喘吁吁的再次趴在赵胜军的身上,眼神迷离但是还是想起来自己想要说的话,整个人懒洋洋的趴在他的胸口上,喃喃的说,“胜军哥,你不用去承包几亩地成为阳石子的种粮能手,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英雄,比起孩子来,我更想你开心。”
  赵胜军喘着粗气半晌没动静,等温欣平静了,她才听到他轻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没来阳石子之前,我觉得活着挺没意思的,周围的人每天忙忙活活不知道为啥而活,后面一批一批的瞎斗,小时候在书上看的好的东西全都不好使了,灭绝人性了,我也不知道为啥人要这个样子活,整个阳山市没有一个正常人,就像是那黑白电影儿似得,大家都没颜色,看他们瞎忙,我啥也不想干。后来遇见你了,我一开始就想,这世界上咋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后来认识你了,我再想,世界上咋还有这么好的人。再后来,我可能是满阳石子最走运的,世界上最好的好事竟然落在我的头上了,这么好的人竟然成了我媳妇了。你说也奇怪,我现在看阳石子,好像又有颜色了,我以前啥也不干,我不开心,现在我不管干什么,我都开心。”
  温欣轻轻抚摸他家小土狗的胸膛,听了他这段话,温欣突然眼眶濡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流泪,可能是孕期荷尔蒙分泌有些茂盛,亦或是在这个世界里,温欣突然这一瞬间有种被击中的感觉,她找到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她和刘月如看似都是从不同世界来的,但是其实她和赵胜军才是同一类人,他们一样热血,一样善良,对生活充满了激情,热烈的绽放着生命,因为找到了彼此,生命的光彩照亮了彼此的世界,才觉得这个世界是五光十色。
  第二天,为了感谢林场的照顾,温欣和赵胜军按照昨天商量的,在黑子娘家买了三大坛上好的高粱酒,让刘司机带回林场去。温欣又把自己带回来的山货给黑子娘,刘月如,刘悠悠,福气嫂子等村里的几个家里都送了一点。
  七十年代过年,人们才会吃点瓜子花生什么的小吃,虽然阳石子每家都会种一些花生之类的副食品,但是大多都是为了到供销社换点钱,家里都不舍得吃。温欣带回来的山里的山货榛子松子之类的,又好吃又高级,各家都很喜欢。
  阳石子的生活又封闭又寂寞,温欣和赵胜军走了两个月,回来一切仿佛都没变,黑子娘知道温欣怀孕了,自家又领了一直大猪头没舍得吃,非要温欣晚上来吃饭,刘悠悠也领了一副猪下水,正愁不知道怎么烧呢,大家一拍即合,决定大年之前的这个小年夜在黑子娘家吃饭。
  黑子娘是烧菜的好手,别人烧不来的东西在她这里都成了美味,温欣回去跟王德花说一声。
  王德花一听说温欣跟这些右,派和地主成分不好的人又混在一起,又开始说教,“这你家的成分本来就不好,你忘了上次纠察队到咱家来抄家了?”。
  温欣蹙着眉头捂着肚子,“娘,我知道,可是这肚里的娃就想吃猪头肉和猪大肠了么,我今天一听就馋上了,我就吃一顿。”
  王德花舔了舔嘴唇,“我这昨天烧的好好的烧肉,那么一大片的,给你夹了那么多片你都不吃,全都给你留着呢,你要吃,我再给你切点,这大肉多好吃,吃啥猪下水哩,那都脏,不好吃。”
  王德花的肉昨天是刚割下来的鲜肉,烧出来香是挺香的,但是有点腻,王德花又因为家里有温欣的工分加成,分猪肉的时候很靠前,挑的都是最肥最肥的猪肉,白花花的温欣实在没啥胃口,温欣昨天吃饭的时候都是咬了瘦肉把肥肉都夹到了赵胜军碗里。王德花对此到没觉得温欣矫情,还觉得自己这个媳妇儿挺识大体,知道心疼她儿子了。
  “娘,不是我想吃,还不是你孙子要吃?你要不让我吃,我这一年都得惦记着。”温欣使出了杀手锏。
  小儿子,大孙子就是王德花的命根子,既然是小孙子要吃,王德花再怎么不愿意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猪下水很不好烧,不止不好烧,还不好处理,关键是调料还少,做不好还有一股腥味儿,因此阳石子人不喜欢猪下水。分猪肉的时候,这个东西就留在了最后面。
  今年阳石子不止庄稼长得好,猪也吃的好,养的肥,六头两百多斤的大肥猪,大家分的肉又多又肥。刘悠悠,黑子娘这样工分少的就只能捡最后别人没人要的东西了,黑子娘挑了一个大大的猪头,到了刘悠悠那,连猪头肉都没了,只好提了一副猪下水回来了。
  刘悠悠虽然经过了阳石子的生活改造,已经脱去了她以前大小姐的壳,可是,简单的做饭还行,这猪下水也实在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了。
  但是这些猪下水,大猪头这样的边角料,在黑子娘这就全成了好东西。往年的日子就算分到了也都是草草的做了吃,但是今年有了温欣上次从阳山市带回来的调料,就更能发挥出黑子娘的做饭绝技了。
  温欣跟王德花说完就从家里偷偷找了一些山里带回来的蘑菇木耳之类的,提着到了黑子娘家,一进门,黑子娘正拿着一个盆在处理那只大猪头。这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大猪头,虽然昨天分配了之后已经冻了一夜了,但是那猪头还是保持原来的狰狞面孔。温欣和刘悠悠都有点怕,黑子娘到是很开心的处理着猪头,“这今年这猪长得大,你看这一个头,这个正月都有的吃了。”
  黑子娘办事仔细,这一个生猪头仔仔细细的洗的干干净净的,猪头上的杂毛全部都被她仔仔细细的清理了一个干干净净,那猪头被处理的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十分安详。
  黑子娘灶火上坐着一个大锅,里面咕嘟咕嘟的放着黑子娘已经调好的卤水,其实也就是之前煮猪大骨的汤,加入了生姜,已经冒出了阵阵香味。
  黑子娘拿着大菜刀,把那半个锅大的猪头一劈两半,轻轻放入那卤水中。小黑子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在下面小心的烧火,这样的小火要煮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之后之后黑子娘又搭配了一些调料,八角花椒小茴香桂皮香叶姜醋糖等等调料,放到了那锅汤中,小黑子在下面加火,那火开了。顿时,整个屋子都弥漫在一种香味中。
  黑子娘笑着感叹,“哎呀,这锅卤可是卤好了,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卤。”
  温欣当然知道老卤多值钱,多次使用的卤汁是为老汤,有的老汤还有上百年历史呢,温欣笑说,“要是好就一直留着,卤汁可是越老越值钱呢。”
  黑子娘意外挑眉看了温欣一下,“是这个理儿,不过这卤汤还是不行,材料太少,好卤得有好调料,咱们这调料还太少,也就是家里吃吃。”
  黑子娘说着又给那卤汁中加入了半碗酒,整个屋子里都是卤猪头的香味。
  大火煮开又煮了半个小时,黑子娘捞出猪头,这个时候的猪头还保持半个珠帘的形状,主要是还有骨头,黑子娘把猪头放在案板上,一只手按着那猪头,另一只手,拿了一个剪子,从猪嘴的地方夹住那已经露出来的猪骨头,用力的来回拉扯,那骨头就被整个取出来了,取出来的骨头和猪头,又重新放进去卤,小火煮开,又煮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熄了火让那猪头继续在卤汁里浸泡,又过了一会儿,黑子娘把它拿出来。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那猪头才算卤好了,黑子娘把猪耳朵切下来放在一边,把猪头肉切了一大盘子,加入了小葱蒜汁和醋,最后又滴了几滴香油,才把猪头肉端上了桌。
  那个味道,猪肉软糯,猪皮更是弹牙,温欣只吃了一口,就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了那个刚刚还有些狰狞的猪头了。
  第95章 (一更)
  温欣吃完了饭回答家, 家里正热闹呢。全家总动员的在糊墙,王德花今年家里都是喜事, 心里高兴, 特别从阳山镇上买了专门用于糊墙的篮花印纸。七十年代的房子,基本上都是草坯房,为了让家里显得好看,也为了让墙上也不掉渣显得干净,有的家庭房间里的墙上都糊着纸,供销社里有卖这种专门糊墙的纸,但是要花钱,而且一刀也得一块钱,还算一笔不小的花费,因此大家基本都是选用报纸。
  但是今年不同,一方面阳石子今年的分红多,二就是赵队长家终于要迎来新的小生命了,王德花高兴, 特地斥资去买了这种一尺见方, 花朵硕大的极富民俗味道的七十年代房间装饰品来给小两口装饰, 温欣和赵胜军结婚的时候, 房间里面是什么都没动过的,除了那大炕, 四面墙上连报纸都没糊, 睡觉的两面墙两边, 都有赵胜军之前想对象那一个个难熬的晚上睡不着觉扣的一个一个的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