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回来,我跟你商量个事。”向来爽利的涂婆婆说话有些吞吞吐吐,顿时让涂绵绵起了疑心。
……奇怪,婆婆怎么感觉怪怪的?
两人约会暂时泡汤。涂绵绵带着饕餮赶回家中,涂婆婆正精精神神地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她看到饕餮,面色更显红润,就连眼神也游移不定。
看着涂婆婆这难得局促的模样,涂绵绵反应极快,立即联想到:“不会是我那个便宜爷爷吧。”
“咳咳。”
涂婆婆使了个眼色,涂绵绵无奈地回头说:“你先进去吧,在客厅坐一会儿。”
饕餮点点头,慢悠悠地进了房子,把房门关住。他坐在沙发上,拿起一个圆滚滚的桔子开始剥皮,不用刻意也能听到祖孙两人的交谈声。
他其实很想说,如果让他避嫌的话,可能得把他赶到山海公司才对。
站在院子里的祖孙两人毫无知觉。
涂绵绵问:“我那便宜爷爷又托梦给你了?”
“哎哟你真聪明。”涂婆婆尴尬地笑了一下,眼神飘忽,半晌都没能说到正题,开始问涂绵绵最近过得怎么样,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
涂绵绵哭笑不得,说:“您就别跟我绕圈子了,直接说吧。”
涂婆婆憋着大红脸:“你爷爷想跟我团聚!”
涂绵绵:“???所以呢???”
“他给我寄了一颗丹药,让我服下去。他在地府等着我呢。”
涂绵绵:“……”
不就是让婆婆死吗!
她的表情复杂:“你同意了?”
涂婆婆:“瞧你说的,他求我好长时间,我才同意了的。”
“……”所以结果还是同意了啊!
心理建设做了许久,再加上涂婆婆难得不好意思的软磨硬泡,都让涂绵绵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不过换个想法,相当于把涂婆婆提前接到老公那边,再过个几十年还是能见到的。
涂婆婆又添了一句:“我会跟你爸妈每年在坟头等你。”
涂绵绵一脸惊悚:“还是别了吧!”
按捺不住要见老公的涂婆婆每天一个人待在院子里也是无聊。涂绵绵下了决心,跟涂婆婆商量好她的“死期”,定在涂绵绵工作没那么忙的时候,好让涂绵绵有时间去处理剩下的事情。
于是,祖孙两人,一个高高兴兴,一个一脸郁闷,终于达成一致。
涂婆婆离开的那天,村里的许多人都来送她,一个个眼泪汪汪,哭得十分动情。唯有抬棺的涂绵绵一脸淡然,眼泪都挤不出来,身旁的乡亲看不过眼,暗暗腹诽这闺女怎么变得如此心硬。
涂绵绵淡定地看着涂婆婆的棺材被迈进去,洒了土,她久久站在墓碑面前没有走。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身后的林家老二怕她难过,上前安慰道:“你不要太伤心,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常事。”
涂绵绵幽幽地继续自言自语:“婆婆啊,你忘了给我说你的银行.卡放到哪里了啊。”
林家老二:“……”
送走了涂婆婆,当天晚上的涂绵绵就被迫托梦。梦里的涂婆婆年轻了许多,一脸春风得意的羞赧,身旁的应龙搂着她的腰,两个甜甜蜜蜜,可把涂绵绵膈应坏了。
涂婆婆没说什么,只是让涂绵绵照顾好身体。而另一位缺心眼的爷爷就更过分,让涂绵绵如果觉得没意思了就插队来报道,阴间欢迎她。
涂绵绵久久无语地凝视着他们,找不出任何形容的话来。
她从梦中醒来,缓缓睁开眼睛,便看到饕餮正端详着她。涂绵绵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婆婆给我托梦了。两个人腻腻歪歪的,让我好不习惯。”
饕餮说:“也给我托梦了。”
涂绵绵:“哎?!”她倒是没想到,涂婆婆竟然也会给饕餮托梦???
“给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听到饕餮貌似敷衍的话,涂绵绵顿时瞪大眼睛,装作凶神恶煞地凶他:“肯定说什么了!快说!”
饕餮低低说道:“说她想抱重孙子,让你努力。”
涂绵绵先是愕然,又立即唰地红了脸。
“什么孙子不孙子的!她一天都跟着学坏了!……不对,什么叫做我努力啊,这件事难道不是我们一起努力的吗?”
饕餮郑重其事地点头:“你说得对。”
“所以,我们立即努力吧。”
他翻身压住涂绵绵,在涂绵绵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解开她的衣服,吻住她柔软的唇。
“等等唔唔唔……”
涂绵绵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涂婆婆怎么可能给饕餮托梦啊。她这是被下套了吧?
是吧?!
即将被吃干抹净的小兔子这才反应过来。只不过,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涂绵绵:上下都不正经(翻白眼)
☆、不沙雕日常2
*关于九尾的前世今生
“绥绥白狐, 九尾厖厖。我家嘉夷,来宾为王……”
女子声音柔软动听, 歌谣悠长婉转、飘飘荡荡, 转眼间隐没于陡峭的山间。
此地是涂山氏一族繁衍生息的地方, 涂山氏的女子坚强善良, 像大山一样的柔韧,却又个个出落的水灵动人。禹多年未娶,一朝突然点名要娶涂山氏的女子, 一时间每个部落都开始流传颂扬涂山氏女子的美丽传说。
禹和妻子的爱情为人所称颂。他们相敬如宾,琴瑟和谐, 涂山氏一直为人所称道, 更是有诸多青年才俊选择去那里求亲。
禹被舜推举上位, 正值洪水泛滥之际,山海之间一片汪洋,民不聊生。人民们日日夜夜祈祷着、巫师焚烧龟甲, 只为乞求他们的生活重新回到安宁。谁能料到这一场大水正是水神共工触怒不周山, 使天上撞了个大豁口,让洪水从天际倾泻而下,酿成大祸。
禹请来了得力帮手, 据说是拥有漫长寿命的精怪旋龟, 这一下如有神助, 洪水的泛滥得到了有效缓解。
只是山与山头之间离得太远,当涂山氏得知消息的时候,已是两年之后了。
治水四年, 禹从未回过家,他的勤勉和无私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涂山氏自从嫁过来,当天结了仪式之后禹就匆匆离开,徒留涂山氏一人在家,从此唯有孤枕与她相伴。
“阿绵,你说——他何时才能回来?”
“阿姐,你已经问过许多回了。”
“唉。”
涂山氏难眠孤独,又鲜少有解闷的玩意。她是禹的妻子,其他人哪怕是亲生母亲见她都得礼让三分,她的心里实在愁苦,也唯有亲如姐妹的阿绵到来之际,才会纾解几分。
阿绵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又年长几岁,一直以姐妹相称。她们并非亲姐妹,却胜似姐妹,感情好得不像话。
十年前她嫁过来的时候阿绵就发誓每年都会过来看她,这一路上路途遥远,累人得很,也只有阿绵才会花费来回几十天的时间过来看望她了。
阿绵的性子活泼一些,又像男儿似的倔强,只要下定主意就一定会做到。她穿着一身粗布长衣,依然掩饰不住秀美的风姿。
“你再不嫁出去,恐怕就要成为部落里最老的姑娘咯。”涂山氏抿唇微笑,似是嗔怪。
“不感兴趣,不嫁。”阿绵哼了一声。
“那你要什么样性格的?”
“这事说不准。”
“不过,挑挑也好。”涂山氏美丽的面容掩上一抹忧愁,“别像我一样,嫁给一个没有家的英雄。”
毫无疑问,禹是个万里挑一的优秀的男人,他的心宽广得能放下宇宙万物。只是,涂山氏心里明白,她也是那洪荒中的一份子,不特殊,不起眼,被分予的关照是相同的。
她唯一的期望只剩下禹能够早日回家,让她留下一个孩子,好有个指望。
不知何时,阿绵抬眼望向她。她默默凝视着涂山氏悲伤的样子,没有提到大禹前些日子路过过这里,匆匆离开没有眷恋,若不是部落里的人们偷偷议论被阿绵听到,她也不会知道竟有这样的事情。
阿绵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轻轻叹了口气:“他只是忙的,你知道,洪水不等人。”
“是的,是的。”涂山氏摇摇头,“幸好我还等得起。”
一句话说得极为心酸。
“……”阿绵沉默许久,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
阿绵这一次住的日子短,不久便与涂山氏告别。临行前涂山氏眼泪汪汪,依依不舍,阿绵只是一直微笑着,帮她把一缕散乱的碎发捋到耳后。
“好好照顾自己。”她低声说。
阿绵向她撒了谎。她并非着急着要赶回去,只是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阿绵告别涂山氏后背上包袱,朝着原本的路径走了不远,忽然转向相反的方向。她听说禹就在山下,只需一日多的路程就能见到他了。禹这一场治水结束,必定还会路过家门口的,阿绵想跟他说上一句话,好让他记起家中还有一位温顺可人的妻子。
她的脚程快,想必不久就可以追上禹的队伍。
几颗零星的星辰渐渐出现在天际,阿绵走了一天已经有些累了。脚上磨了茧子,又疼又痒,不远处的树林中有流水淙淙的响声,她快步上前,拨开树丛,果然看到一条小溪。
阿绵欣悦地掬起一捧清凉的水喝尽,她洗了一把脸,坐在地上一边歇息,一边掏出几颗果子开始啃。
啃着啃着,她听见树林婆娑的声响。
她警惕地抬起头,隔着一条蜿蜒的溪流,对面站着一名白衣男人。他的面容看得不真切,影影绰绰,尽管如此依然能窥到几分天人之姿,是传说中的神仙般的俊美容颜。
阿绵见过他几回,那是青丘山九尾。在以前阿绵对他有种隐约的倾慕,但在涂山氏的事情过后,她就再也无法对九尾亲切了,即使她清清楚楚地明白这与九尾无关,但涂山氏也是真真切切地,成为了间接的受害者。
阿绵陡然站直了身体,果子掉落在地上,滚远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回去吧,你迷路了。”九尾的嗓音清冷。
阿绵摇摇头:“我要去见禹。”
“他不会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