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林美娟并未动气,只是语气里颇有些失落和伤心,听得沈觅内疚不已。
“烈儿,你先出去。”林美娟冲席烈挥了挥手,沈觅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内心一阵慌乱。
席烈点了点头,颇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婆孙二人,气氛格外的紧张。
“孙媳妇。”林美娟悠悠开口。
“到,到!”
“不用害怕,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对这些执念反而放下了。”林美娟叹息着,慢悠悠地摇了摇头。
沈觅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这么说来,是原谅她了?
“身为席家的媳妇,以后得明事理,辨忠奸,多长个心眼才行。”
她有些懵,不知道老太太突然所言为何,但还是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附和着应了下来。
“是我对这个曾孙期望太高,差点气坏了,听张妈说把你吓得够呛。”林美娟说着,冲她伸出枯瘦的手,她愣了愣,随机快步上前握住。
“孙媳妇……”
“奶奶您说。”她在床边坐下,乖巧地答着。
“赶明儿你和烈儿出去住吧!在这老宅,有诸多不便……”
沈觅一脸呆滞,昨天脾气大的席某人还用搬出去住威胁了公公婆婆,怎么这会儿,她,她是被老太太扫地出门了吗?
“奶奶,您是不是还生我的气?不然,干嘛赶我走?”她眨了眨眼,忧心忡忡道。
“烈儿这次回部队,你跟着去转转吧,也好让人看看,烈儿的夫人长什么样。”林美娟的语气很轻,一双浑浊的眸子打量了她一遍,“我的孙媳妇长得还是拿得出手的。”
“可是我……”不想去啊!!
天天面对席烈一个钢铁直男她都觉得无力招架,若是一个部队的直男天天像陈鸣一样嫂子长嫂子短的,她估计会疯掉了。
“听奶奶的没错,新婚夫妻,不宜分开。”林美娟似是铁了心的要让她离开席家,虽然字里行间都是在为二人着想,但沈觅总有种自己被撵出去的感觉,心里很是难受。
“奶奶您真的不生气了?”她狐疑地问道。
“你们二个,加把劲,能让我有生之年,听到个好消息,也好……”
果然绕来绕去,还是曾孙……
这一家人说话,都是起、承、转、曾孙。
“孙媳妇遵命……”沈觅干笑两声,欣然应允了下来。
不为别的,老太太,她得罪不起呀!
林美娟见她答应得爽快,满意得点了点头,随即似是困顿了,挣扎着躺下身子,冲沈觅挥了挥手。
沈觅得令,悻悻地退了出去。
陈曼正端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立在门口,见她出来,柔声道:“儿媳妇,把这补药喝了睡觉吧!”
“补、补药?”她表情一滞,“妈我不能再补了,再补真胖得不能见人了……”
陈曼不答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好像她不把这喝了,她就会一直与她僵持不下一般。
拗不过这位温柔的婆婆,她只好端起这褐色汤药,蹙着眉几大口便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口腔,让她忍不住皱巴着脸。
陈曼这才满足地点点头,下了楼。
回到房间,席烈正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的看手机,沈觅凑过去瞄了一眼,发现密密麻麻的都是小字,什么都看不清。
“造人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你补吗?为什么喝补药的是我?”沈觅后知后觉地眨眨眼,无力地嘀咕道。
席烈了然地收起手机,满意地点点头,“我已经喝过了,他们说是什么十全大补汤,反正明日没什么事,叫我们晚点起来。”
“……这么直白?”沈觅有些哭笑不得。
“我刚才搜了一下鸳鸯浴的正确打开方式,要我去放水吗?”席烈说着站起身,慢腾腾地要踱步到浴室。
“你应该学习怎么节制!”沈觅翻了个白眼,颇有些无奈地叹道。
最终席某人还是没有拗过她的各种反对,只是笑了笑,“你先洗。”
沈觅洗完澡出来,觉得浑身热热的,而席烈居然还窝在沙发上看一些内容不明的少儿不宜书刊。
瞟了一眼她湿漉漉的头发和红扑扑的脸,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将她摁到梳妆台前坐着,拿着毛巾仔细得磨砂着她的头发。
“你这个头发果然掉得厉害,听说生了孩子之后会掉得更多……”
沈觅翻了个白眼,知道他又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上次说她四十岁之后会秃,不知道今天又要说出什么让她想揍他的话来。
“说重点!”她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我只是在想多生几个你是不是不到四十岁就……”
“不生了!”沈觅一跃而起,抬着光脚就在他结实的小腿上踢了一脚,随即愤愤不平地爬上了床。
席烈笑着走进浴室,不一会儿,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沈觅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消息,好像是今天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那个什么文化公司的总编发来的。
大意还是喊她见面谈谈,还给她标出了具体的时间。
她正犹豫着怎么回,席烈已经一个饿狼扑食,飞扑到了她身上,然后不由分说得拿过她的手机,放到了一边。
抓住他不老实的手,她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跟你讲,我现在处于科学上的安全期,所以咱们现在做的都是无用功,你还是省省精力吧!”
对于这么个体力超好的男人,她是真的有点吃不消了,约好的一个星期一次,被他二话不说地就无视了。
席烈蹙眉,一双幽深的眸子里燃烧着欲望的火苗。
“所谓熟能生巧……”他哑着嗓子说着,大手一挥便扯下了自己碍事的浴袍。
在这种事情上,沈觅从来都只有悲愤交加任人宰割的份。
于是她又在一个星期之内,第三次被扑倒了……
一室旖旎。
人好像在这方面有着惊人的本能,席烈这种好学的宝宝好像掌握了什么秘密方法,让沈觅在一阵哀嚎声中冲上云霄,又缓缓落下,起起伏伏,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俩小时之后,沈觅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一脚踹在了还不满足的某人的软肋上,他一个猝不及防,扑通一声摔下了床。
这战争,她终于赢了一次。
席烈总算老实了,乖乖地躺在她的旁边,大手揉着她半干的头发。
沈觅左思右想,终于忍不住一个翻身,趴到他胸膛上,一双眸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席烈理所当然地会错了意,被她一拳锤在胸口。
“我有话问你!”她板起脸,神情严肃。
席烈看着她白皙的皮肤和娇小的身躯,哪里还能拒绝这种拷问,只能无声地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问。
“杨主管来找你,说什么了?”她深吸一口气,终是鼓起了勇气,“是……跟你说了我三年前的事情吗?”
席烈眸光微沉,看不出什么表情,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她,并没有什么情绪。
“是吧,你都知道了吧?”沈觅见状一颗心落到了谷底,悻悻地从他身上起来,却被他一把抓了回去。
“比起一个有案底的陌生人,我当然更相信你。”席烈捧着她的脸,认认真真地说道。
沈觅眨了眨眼,内心犹豫又纠结。
“罢了,我不想隐瞒什么。”她想了想,一脸郑重地坐起身。
“三年前,我还是个刚踏入社会的小职员,杨海洋那时候是我的主管,入职不久,那个啥,乔西哲,就失去了联系。”
“有一次公司聚餐,我因为心情不好就多喝了几杯,后来杨主管他……”沈觅说着,蓦然觉得席烈抓着她的手一紧,随即被他开口打断。
“好了,你是我老婆,我无条件的相信你。”他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实话他敢来找我信口开河,我很生气。”
“但是,我希望你能够作为我老婆,席家媳妇,余生都快乐。”
沈觅闻言有些愣怔,突然鼻子一酸,眼眶热热的。
天知道那天晚上同事们推开包厢门看到杨主管意欲轻薄她的时候,那眼神有多让人绝望,她辞了工作在家混迹三年,全是因为她过不去那道坎。
可是,这个男人,言之凿凿地说,相信她。
她垂下头,感觉这么多年的委屈,突然烟消云散了似的,不仅是因为这个秘密她敢于说出了口,还因为他居然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边!
“睡吧!”席烈将她拽到怀里,沉声道。
沈觅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想起了什么来。
“对了,奶奶叫我们搬出去住,还要我……跟着你回军区!”
席烈偏头瞟了她一眼,“为什么?”
“奶奶没说,好像就是叫我去露个脸什么的……我想拒绝又不敢。”沈觅憋着嘴,小声哔哔道。
“那便去。”席烈点了点头,“奶奶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叫你去肯定有她的理由。”
沈觅想了想,也是,也许林美娟是要她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地造出个曾孙来也说不定……
“那你婚假还有几天?”
“快了,还有三天就必须得回去了。”
意思是还有三天她就得去军营里体验生活了?
大学时候被那军事化训练支配的恐惧还历历在目,她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沉。
一夜没怎么睡好,梦里似乎回到了大学时代,被那个冷面教官要求一遍一遍地训练,一张脸晒得黢黑,也一动不敢动……
席烈起的很早,在她悠悠转醒时,他已经外出锻炼回来了。
她快速地起床收拾了一下,便凑到林美娟房门口偷看,家庭医生正在给她做小检查,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也好了许多。
一颗小心脏终于放了下来。
一转头,正碰上了打扮好了要去上班的席宇。
自上次酒吧一见,他们已经许久没说过话了,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没怎么交流过。
“小叔子,上班去啊?”她干笑一声,冲席宇招了招手。
席宇的眉宇与席烈极为相似,不过皮肤啊眼神啊,都比席烈那个糙汉要精致了许多,比起他的魁梧高大,席宇更有些翩翩贵公子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