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我没必要瞒你,你看的那个相机,也是我叫人去拍的,我要掌握你的一举一动,万一有事,那是最直接的证据。”
  “只是一切都那么凑巧,你前脚刚把人抓住,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行了,不用跟我解释,给席家送照片的也是你吧。”沈觅慢腾腾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在你们眼里,估计一点人权都没有吧?侵犯我的隐私,还说得如此大义凛然,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
  语毕,她不再看宋姝文一眼,转身欲走。
  “这一点我恐怕做不到。”宋姝文也站起身,紧随她其后,“这是阿烈交给我的任务,我走不走,得他说了算。”
  沈觅闻言气到颤抖。
  “好啊,你们真是了不起。”她冷笑着,大步流星地离开,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烦躁得鼻尖发酸。
  不知道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的一片善心,却总是被人利用。
  时间久了,退让和妥协仿佛成了必须的,他们的安排,她好像必须接受一般。
  没有人问过她愿意不愿意,她的意见已经不再重要。
  一言不发地回到家,她一抬眼就对上了客厅角落的监控摄像头。
  现在想来有点想笑。
  这里明明是家,看来他们已经在监控里看到了她的一言一行吧?难怪她睡没睡觉,在客厅里翻看相机,宋姝文都了如指掌。
  她一开始怎么也想不到,席烈把家里安防得这么严密,只是为了方便自己不在的时候,找个人全方位的监控自己。
  想着,她掏出手机,翻看着怎么把这些东西关掉,宋姝文一言不发地杵在厨房,正不顾她的脸色找出药罐熬药。
  “我说了我不喝。”沈觅冷声道。
  “这话留着跟阿烈说。”也许是因为刚才撕破了脸皮,宋姝文这会儿说话强悍了许多,没了之前好声好气的样子,话语中带着些冷然。
  “不管跟谁说,我不会喝的。”沈觅说着,站起身,在客厅里转悠着,想拔掉摄像头的数据线,却发现自己太矮,根本够不着,循着线找了好久,都没能找到插头在哪,烦躁地回到沙发上,宋姝文已经把药熬好了。
  鼻尖萦绕着让人作呕的苦味,沈觅冷笑一声,端起烫手的碗,便冲进了洗手间,将药一股脑倒进了马桶。
  “我是个人,不是狗,也不是你们眼中的犯人!”
  摔下碗,她瞟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宋姝文,二话不说地冲进了房间。
  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显,是陈曼,调整了一下呼吸,她这才接起了电话。
  “妈。”
  “儿媳妇,我就是担心你才给你打个电话……”陈曼说着,犹疑了半天没了下文。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沈觅垂眸,冷冰冰地答道。
  “那,那就好,要是不高兴,就回老宅来住,奶奶也想你了。”陈曼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生怕刺激到她。
  “知道了,妈。”沈觅答着,没有精神头地又回复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躺在床上发呆。
  昨晚一夜没睡,今早经历又这么精彩,这会儿还真有点吃不消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事已至此,她又舍不得去死,还是养足了精神,等着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吧。
  紧紧的拉上窗帘,她一觉睡到天昏地暗。
  期间不安分地醒了几次,却又强制着自己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中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睁开眼,正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眸子。
  “席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困意飞散,她噌地坐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的眉目间带着些许疲惫,和浓重的忧愁,此刻正面色复杂地盯着她看。
  她愣怔许久,之前的记忆飞快地涌上心头,将她瞬间拉回了现实。
  她现在是个不洁的女人,他是个以爱之名将她监视在这牢笼的男人,短短几天,他的脸颊冒出了胡渣,她的心里也破了个大洞。
  “任务一结束,我就赶回来了。”席烈的声音喑哑,透着浓浓的疲惫。
  沈觅无声地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有很多话想说,却终是咽了下去,“我有些口渴。”
  说着,她站起身,径直走出了房间,发现宋姝文不知是还没起来还是不在,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咕咚两口喝下,一颗乱跳的心脏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回来得正好,有些话也想跟你说……”她深吸了口气,刚一抬头,就被他无声地揽进了怀里。
  “抱一会儿。”他低声道。
  他将她的脑袋摁进怀里,她能听见那熟悉的沉稳的心跳,心里一股子难受的感觉膨胀开来,噎得她难受。
  “我喘不过气了。”她说着,挣扎了几下,才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席烈动作轻柔地抚着她柔顺的头发,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她,见了她惨白的脸,忍不住蹙了蹙眉。
  “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喝补药,这么几天又瘦了。”
  打量许久,他沉声问道。
  “我的事情你听说了吧。”沈觅不答话,抬眼直直地盯着他的墨瞳,脸上带着些惨淡的笑意。
  “恩。”席烈的瞳孔震了震,紧咬着牙关,似是在隐忍。
  “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原谅我。”
  沈觅垂眸笑了笑,那笑容让他心脏一阵紧缩,说不出话来。
  “是我对不起你,听说军婚离婚挺麻烦,还要上面审批……”
  席烈闻言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
  “你说什么?离婚?为什么?”
  “趁着还没有孩子……”沈觅平静地说着,一字一句像一把利刃。
  席烈咬牙,一把钳住了她的下巴,“你在说什么胡话?全天下的人不信你,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为了件不确定的事,你这是在干什么?”
  沈觅闻言烦躁地蹙眉,“我……”
  “你给我清醒一点!”席烈嗓门抬高了好几度,大手晃了晃她的肩膀,“你现在这个样子,正是敌人想看到的!”
  沈觅吸了吸鼻子,眼前有雾气氤氲。
  “我就那么一说,你别激动。”
  席烈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大手抚了抚眉心,“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恩……”她点点头,不再说话。
  席烈将她捞进怀里,大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我得去安排点事情,你要不要回老宅?”
  “不了。”沈觅无声地摇了摇头,“我去公司一趟,那个编辑找我。”
  她不想面对任何人略带质疑的目光,让她格外的难受。
  “我让杰森送你。”席烈说着,作势要给杰森打电话。
  “不要,我自己去,反正也不远。”沈觅飞快地拒绝,没等他多说,便去洗脸刷牙。
  席烈眸光闪了闪,随即蹙起了眉,若有所思地看着紧闭的浴室门发呆。
  梳洗完之后,沈觅整理了下东西,拎着笔记本电脑便出了门。
  到的时候,段黎已经等了很久了。
  “真高兴你能来,你已经断更三天了,我有些担心你。”段黎见了她,请她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沈觅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最近有点事情,没顾得上。”
  “看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觅闻言摇了摇头,随即打开电脑,将自己的设想一一给她讲述了一遍,得到了段黎的赞许。
  “我在这边给你专门安排了一个办公室,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来办公室创作,当然不乐意的话也可以选择在家里……”
  “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安静点。”沈觅不好意思地拒绝。
  “我这边也有很多专业性人才,我还想着你们可以多多交流,既然你不喜欢,那也不勉强了。”
  谁知段黎并不介意,那爽快的样子让人一阵云里雾里。
  “妈!”
  突然一道女声响起,沈觅愣了愣,只见一位穿着一身短裙的女孩正推门而入,大大的眼睛,画着韩式平眉,脸上挂着些不满的表情。
  “不是跟你说了我在忙吗?”段黎蹙眉,碍于沈觅在场并没有多说,只是凌厉地瞟了女孩一眼。
  “你刚才是怎么答应我的,这会儿我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女孩据理力争道。
  沈觅闻言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不好意思,段总编,我还是回去了。”沈觅尴尬地笑了笑,收拾东西的手也快了好几分。
  “不好意思,我女儿比较任性。”
  出了办公室,段黎给她低声解释道。
  沈觅无所谓的笑笑,“可能是需要你的陪伴才会吵吵闹闹的。”
  然而重点不是这个,上次说家庭和孩子会让人变得不自由的主编,居然孩子都这么大了,看起来沈觅年纪差不了几岁。
  “那我们晚点再聊相关事宜,有时间我给你打电话。”段黎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个人带孩子的弊端,就是没有什么自由时间。”
  从公司出来,沈觅给沈洁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赵建河已经出院了,现在在家里静养休息,便打了个车,回了以前的小家。
  走到楼下,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在这里看到的那几个奇怪的陌生人,到现在也没听到赵子皓多说什么,看来自己是有些神经过敏,多心了。
  回到家,沈洁正在熬猪骨汤,屋子里飘着隐隐的肉香。
  “今天不忙了?”沈洁笑眯眯地迎上前来,客气地招呼她坐下。
  “待会儿你也喝点汤补一下,最近怎么瘦得厉害?在席家没吃好?”沈洁说着,不满地嘀咕了几句。
  不一会儿,沈洁便给她端了一小碗熬了许久的骨汤,上面飘着一层油荤,沈觅一看那白花花的肉,瞬间觉得胃中翻滚,蹭的站起身跑到洗手间就是一阵干呕。
  “这孩子,咋了?不舒服?”沈洁忧心忡忡地跟在她身后,体贴地帮她拍着后背。
  “没,就是有点恶心。”沈觅得以喘口气,慢腾腾地起身漱口。
  “好端端的怎么会恶心?见不得油荤?”沈洁蹙眉,随即想起什么似的瞪大了眼,“你不会是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