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好,我卖早点那两年可凶了,脾气一点也不好,你在车里全看到了是吗?”
“你把我送去学校,不能给你做饭吃了,再把我送上大学,离你越来越远,你怎么不直接把我抓到车里,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该嫁给我对我好!”
“如果说了,我早嫁了,早把你治好了……”
桑瑜哭得喘不过气。
她蹬掉鞋子,小心避着蓝钦的身体,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蜷在床的最边沿,虚虚靠在他肩上,攥紧他的手。
“你不敢说,是不是怕我愧疚,怕我有芥蒂,就不爱你了?”
“我那么清新脱俗!怎么可能!”她打着哭嗝,“你得到的愧实在太多了,这种东西,任何人可以给你,只有我不会!”
“我太蠢了,到现在才知道,你是谁,你为我做过什么事,再也瞒不过我,”她凑上去,用湿淋淋的唇轻碰他的耳朵,“我更爱你啊,没有杂质,就只是爱。”
“蓝钦,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多爱你?”她过份地咬他耳垂,“那你快点醒过来啊,我告诉你。”
桑瑜流泪,硬是把他的手焐暖。
她喋喋不休,一遍遍换着花样儿重复这些话,全倒进蓝钦耳中。
“你要是相信我,就不会舍得睡着不醒,”她吸着鼻子,固执咕哝,“我的钦钦,才不会听别人的坏话,只信我说的!”
蓝钦的侧脸安静柔和。
墙上时钟滴答走过。
旧年的最后一个小时接近末尾,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唯一一扇窗的帘子是拉开的,透着窗外夜色,和家家户户相继燃起的鞭炮声。
桑瑜微合着眼,依偎在蓝钦身边,泪眼模糊望着外面。
时针分针秒针合并,指向十二点。
外面广场的方向,有巨大烟花准时腾空,轰隆炸响,照亮黑夜。
桑瑜双手裹住蓝钦的手,跟他十指紧扣,不断流淌的水湿透他肩上的病号服,“钦钦你骗我,你说新年要看烟花的,你看我姿势都摆好了。”
第二朵紧跟升起,爆开光团,粉光点点。
数量很快变多,五颜六色交相辉映。
“钦钦,你再不醒,最好看的部分就要过去了。”
桑瑜眼睛肿成桃子,根本看不清烟花的色彩。
“真要过去了……”
她哭得没了力气,委屈地小声喃喃时。
被她紧包住的那只手,忽然微弱地活动一下。
桑瑜没有反应过来。
隔了两秒,又动了,比刚才幅度更大一些。
桑瑜全身定住,生怕是自己的错觉,胆战心惊松开一点空隙,鼓励他继续努力。
这只手果然不负所望,第三次,几乎能划过她的手心。
桑瑜狠咬着唇,不敢吭声,一边颤抖着包裹他,一边眼都不眨地盯住他的睫毛。
睫毛尚未抬起,他的手第四次动了,停停顿顿的,但格外坚持。
远处烟花锦簇,盛开到最亮最斑斓。
病床的雪白床单被隐约映出绚烂彩色。
蓝钦把所有能用的力气全放到手指上,合着眼睛,在桑瑜的沙哑哭腔和远处轰鸣闷响中,极其努力在她的手心里,画下最简单,也最复杂的图形——
一颗心。
小鱼……
我不信别人的。
你爱我,我听到了。
第77章 神仙·77
画在手心里的图案自带能量, 让桑瑜眼泪停止,屏住呼吸。
没过几秒,蓝钦的睫毛小小抖了一下。
桑瑜抽紧的心跟他一起抖, 她试探着直起身体, 脸几乎贴在氧气面罩上, 凝视他低垂的眼帘。
烟花的彩光还未落尽时, 她看到了蓝钦的眼睛。
一褐一灰遮盖在交错的长睫间, 因为身体折磨而蒙上一层迷蒙水雾,他连睁眼都艰难, 也不太能对焦,仍在循着热源和本能,坚持跟她对视。
桑瑜怔怔的, 嗓音干哑,“钦钦, 你醒啦。”
蓝钦望着她,做不出任何反应。
没有力气……全身都不像自己的,想点头,做不到,想和刚才一样碰碰她的手,可她随着动作, 手不小心离远了些, 他够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