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双媛沉默了，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她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却没有想到连一个孩子都骗不过去。
“她还说关于果果的事吗？她是怎么遇到她的？”
刘双媛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尤其从容黎那里知道，鬼魂并不是可以随意游荡在人间的，大部分的鬼魂在人死后就去往了其他地方，能够留下来的都是多是因为各种特殊的原因。
一般来说人很少会碰到，不是自己造的孽，就是去了特别的地方，或者触碰了什么特别的物件等情况，才会让人见到鬼或是被鬼缠上。
其中以自己造孽遇到的概率最大，所谓有因有果。
甜甜身上很显然并不是后者，否则那个鬼魂身上肯定充满了戾气，就算对甜甜没法怎么样，可也会让甜甜身上带着鬼魂沾染的死气。即便在阳光下被驱散，也会留有痕迹。
甜甜身上却很干净，并没有沾染到什么，这令人很是奇怪。
容黎看了看她，道：“她说她在你和她爸爸吵架，你偷偷哭之后的两天里，开始看到果果的。事实上，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
“对，甜甜告诉我，她很小的时候就能看到果果，只不过那时候果果很久才来看她一次。刚开始只是在梦里，后来醒过来也能看到。只是这一次陪伴的时间特别的长，不过她也发现果果的情况越来越不好。”
刘双媛惊诧极了，完全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好半天反应过来才苦笑道：“我总自以为自己是个好妈妈，最了解自己的孩子，结果这么大的事我竟然都不知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孩子也不例外，只不过孩子不像大人很明确的知道而已。”
容黎并不懂儿童心理，她从小长得的轨迹就和普通孩子不同，村子里的孩子是什么状态她也不清楚，顶多就是逢年过节发发红包而已。
不过和甜甜的交谈中，看得出她想拥有自己的小秘密，并且想要保守它，可同时又担心妈妈会生气会难过。
刘双媛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女儿排外一样。可仔细一想自己的经历，渐渐的平和了心态。
她知道她应该要慢慢的开始适应这样的事，孩子并不是她的私产，随着年纪的成长，不愿意和妈妈分享的秘密或者一些事会越来越多。
不过理性上清楚，感性上难免还是会失落，毕竟孩子还小，竟然会跟她隐瞒这么大的事。
“甜甜也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容黎又安慰道。
刘双媛笑着点了点头：“这个鬼魂为什么会缠上甜甜呢？我并不记得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我现在怀疑那个鬼魂是你的亲人。”
“亲人？”
“对，而且很了解你的亲人。甜甜告诉我，她有时候做什么的时候，那个果果也会说，你妈妈小时候也怎么怎么样。”
甜甜卸下心房之后，容黎和她沟通就容易得多。她是个善于表达的女孩子，一直在上着讲故事兴趣班，经常会上台表演讲故事。
她是那种不熟的时候很腼腆，熟悉之后就会有很多话说的女孩子。
在容黎的故意诱导下，大概知道他们彼此聊天的时候会说些什么，如此推断出，应该是刘双媛身边的亲人，从小看着长大那种。
刘双媛想了想：“我有个邻居阿姨关系很好，小时候我妈妈要去做生意没空管我，经常把我送到邻居阿姨家里去，给一些钱让她帮忙照顾。”
街坊邻居经常搭把手，那个阿姨一开始病不愿意收钱，觉得这又不是个什么事。刘双媛很乖，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的事。
后来是刘双媛的妈妈万琳坚持给，否则不往她这送，这才没有再拒绝。每次刘双媛去隔壁，邻居阿姨都会给她做最好吃的，还不让自己孩子乱动，恨不得收的每一分钱都用在刘双媛身上。
刘双媛和这家人关系很好，只是她上了大学之后，阿姨就得了癌症去世了。因为这她哭得特别的凶，因为阿姨完全把她当做女儿一样照看。
而且不仅给她好吃好喝，还给她将道理，做得好会不吝夸奖，做得不好也不会因为不是自己的孩子不敢说什么，而是耐心的教导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有时候调皮了，还会被罚站，就跟对待自己孩子一样。
“会不会是王阿姨？”刘双媛此时变成了惊喜，可随即又想不明白：“可是她为什么不来看我呢？”
刘双媛结婚生子，最为遗憾的就是王阿姨没能亲眼看到。如果是王阿姨的魂魄，那就太好了，哪怕只能见一面，她也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人。
“那个王阿姨去世的时候，是什么年纪？”
“她去世的时候只有五十岁，那一年刚过完生日没两天就走了。”刘双媛说着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她觉得比起自己的妈妈，王阿姨更像自己的母亲。
容黎微微蹙眉：“一般来说普通鬼魂呈现的样子和自己死的时候是一样的，甜甜说那个果果只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不是王阿姨？”刘双媛心底失望，不过心里也很清楚这种可能性不大，王阿姨自己有个儿子，如今也已经结婚生子。她不去看自己的孙子，一直过来陪着自己的女儿，怎么想都不合理。
她虽然现在和丈夫的感情不好，已经到了要离婚的地步，可她生活还算是不错的。虽然没什么钱，结婚这么多年他们都还是租的房子，生活需要精打细算，却也不会拮据到每天愁眉苦脸的地步。
刘双媛虽然以前家境很富足，不过她并不是追求物质的人，再苦只要看到女儿的笑脸，就觉得什么都不是事了。
王阿姨虽然非常喜欢她，可也不会死之后还这么不放心。
“那又会是谁呢？我并不认识二十多岁，还知道我以前过往的女孩。”刘双媛的好朋友并不多，能有一个手掌数得过来，不过关系都非常的好。
她们现在虽然各有各自的家庭，也在不同的城市，但是一直都会有联系。
而且才二十多岁就已经去世，即便关系不好，她肯定也会知道。毕竟这个岁数去世，实在太令人唏嘘。可她印象里，并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容黎也觉得好奇，因为从甜甜的口吻，总觉得这样一个人应该是年纪比较大的，但是描述外形的时候，甜甜却说是个漂亮阿姨。
“你有没有老照片，把它们都翻出来，让甜甜认一认，看看有没有那个人的。”
“我有是有，可不是集体照，就是最好朋友的相片，我女儿都见过她们的。”刘双媛道，“她依然不愿意和我们直接沟通吗？”
“不能太指望，那个鬼魂明显不想大家知道她的存在。有时候也不是鬼魂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自从容黎出现在刘双媛家中之后，那个鬼魂就一直没有出现。容黎觉得对方应该是被吓回去了，她虽然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可作为一个驱鬼人，很难完全隐藏。
对方若是敏感的鬼魂，就很容易发现端倪。
且，她现在出现的次数也没有以前多了。甜甜说她现在明显不太好，很久出现一次，没多久又离开。不像最频繁的时候，还陪着她上课睡觉等。
“不能说？”
“原因比较多，所以我们如果能自己找到她，那是最好的。”
刘双媛将家里的相片全都翻了出来，现在虽然都是存着电子版，可她每一年都会挑出一些好看的印成相片书。相片拿在手里翻，和放在电脑里放着看感觉是不同的。
“甜甜，我们一起来看这些相片，看看有里面有没有果果阿姨好不好？”刘双媛哄道。
甜甜下意识看向容黎，容黎道：“只有知道她是谁，我们才好帮助她。”
甜甜听到这句话，便是开始一本本的跟着自己的妈妈翻了起来。果果已经消失好几天了，她心里很担心。
可是翻到最后，依然没有找到那个人。
“没有？是不是漏了？我们要不要重新再翻看一遍。”
容黎却觉得怕是再找一遍也不会有结果，甜甜虽然年纪小，却是个很懂事的和靠谱的孩子，她刚才一直认真的一个一个挨着看，不应该出现遗漏。
“你只有这些相片了吗？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
“没有啦，我都放在这里了。我专门留了一个箱子专门用来装相片，并没有遗漏。”
容黎看了她一眼：“我看这些相片都没有出现过你妈妈？”
刘双媛怔了怔，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这才想起自己刻意遗忘在角落的相片。
她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将尘封在角落的相片找了出来。
“确实忘了这一本，不过应该没什么用，甜甜见过姥姥。”刘双媛看着手里已经有些年代的相册，表情有些落寞又有些嘲讽，“这么多年，里面都没有填满，我和她很少一起合照。我记得这里面除了我和她还有我爸，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本相册并不大也不厚，能装的相片并不多。
刘双媛将相册打开，看着里面的人，刘双媛的眼神透着复杂的情绪。
她自从结婚和自己妈妈闹崩之后，平时很少回家，每次回去母女两也会闹得很不愉快。不过甜甜还是看过自己的姥姥的，并没有因为自己和妈妈的矛盾，就不让自己孩子和她接触。
不过这本相册如果不是容黎提起，她还真给忘了。很早的时候她就收了起来，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妈妈，姐姐，是她！她就是果果！”甜甜指着一张相片兴奋道。
刘双媛原本拿出这本相册只不过是容黎提起，并不觉得会有什么用，还不如再仔细看刚才那些。
没有想到，甜甜竟然真的在上头找到了人。
果果，就是她的妈妈。确切说，是她妈妈年轻的时候。
相片上的刘妈妈还非常的年轻，烫着当时流行的发型，手里抱着还只是婴儿的刘双媛，旁边是她的父亲。虽然当时的相机比不上现在，当时的人也没有现在的人会摆拍。可相片依然非常的赏心悦目，看得出刘双媛的爸妈也是当时的俊男美女组合。
“甜甜，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看错了？”刘双媛不可思议。
甜甜非常肯定道：“她就是果果，我不会看错的！她和妈妈长得很像，就像我另一个妈妈。”
刘双媛和自己的妈妈确实很像，很多人都说她和她妈妈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后来她妈妈变胖了变老了，五官也随之变化，这才没有从前那么相似的。
刘双媛脸色发白，整个人没了血色：“这，这怎么可能，我妈还好好的啊！”
虽然彼此很少联系，她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妈妈，因为两个人在一起，越看越两相厌。可并不代表就一点不关心，毕竟她是自己的妈妈。从小把她拉扯着长大，做了母亲之后，更是明白当初她的不容易。
只是两个人闹了这么多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每次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不知道为什么都变成了争吵。
明明从前不是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母女两人的相处模式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刘双媛等不及答案，直接拨了个电话。电话那边响了很长时间，正当自动挂断的时候，对面接了电话。
“喂，你好。”
陌生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刘双媛心底更慌了：“你是谁？我妈妈呢？”
“您就是你万琳女士的女儿刘双媛吧？”
“对，我就是，我妈妈怎么了！为什么你拿着我妈妈的电话？！”刘双媛从来没有这么心惊胆战，心底升起极大的恐慌感。
那个彪悍的女人怎么了？上次看不是还好好的，只不过减肥成功比从前瘦了不少。
“你不要着急，你妈妈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为什么是你拿着手机？你把手机递给我妈妈，我要跟她说话。”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开口道：“抱歉，现在恐怕不太方便。”
“为什么？！”
“万琳女士正在开会，现在没法出来接电话。”
“开会？”刘双媛微微皱眉，怀疑这话里的真假。
从前，她给她的妈妈打电话，经常收到的答复就是这个。在自己很多次很重要的时刻，她都不能接到电话。而且有时候忙完之后还会回电话，可很多时候就好像忘记了这么一茬。
等回到家了，送了个礼物就给打法了。
因此，刘双媛渐渐的不再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自己妈妈打电话。
这一次，又是这个样子，可刘双媛却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妈妈身边的秘书是谁，刘双媛很清楚，这个女人的声音非常的陌生，而且透着一种不肯定。
刘双媛平静了下来：“她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