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066恋
陆伊不知道她这一席话关荣昊究竟听进去多少, 但至少,她用心了。
过几天许执回来, 她也能挺直腰板反讽一句:你看, 你闹脾气,我就不闹。我多成熟, 不仅不跟你生气,还给你善后。
想着想着陆伊就觉得自己愈发伟大, 干脆登微博发了条:[和我在一起, 那是祖上冒青烟了]
三秒后,有人回复:[@许执, 快去看你家祖坟冒没冒!没冒就说明你们有缘无分, 赶紧分手!]
陆伊:“……”
*
简单慰问了一下关荣昊, 顺便“安抚”了关继父。陆伊看事情状态还行, 便准备回家。
哪知还没出病房,就从房门的探视框里看到宫长晴猫着腰,偷偷摸摸往病房这边走。
陆伊勾了勾唇, 等宫长晴推开门的那一刻,她猛地打开门。
宫长晴一头撞在陆伊小腹上,捂着脑袋抬头,看到是陆伊脸色立马变了。
陆伊笑意盈盈, “怎么了?躲谁呢?”
宫长晴摇头, “我……我那个,腰疼!昨晚睡觉闪着腰了,今天根本直不起来。”
陆伊“哎呀”一声, “那你这好严重啊,走,我找个医生给你看看。”
“诶诶诶不用了。”宫长晴虚虚扶着腰,“其实也没那么夸张,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我们运动员嘛,受点伤很正常的。”
“是吗。”陆伊靠在一旁,冷冷笑着。
宫长晴一看陆伊脸上没了玩笑意味,立刻闭上了嘴巴,低头。
陆伊看着她的头顶,忽然叹了口气,垂眸,语气非常失落,“算了,我也尽力了。”
宫长晴猛地抬头,看到陆伊满脸疲惫,心一慌,不知道该说什么。
“伊姐,我……”
陆伊摆摆手,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理解,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他不说,一定就是不想我知道。也许,是我没资格知道吧。”
“不、不是啊。”宫长晴快哭了,“伊姐,队长他有苦衷的。”
“嗯。我理解。”陆伊点点头,“我说了,我理解。”
您这表情可一点也不像理解的模样,倒像是转身就能和队长说分手。
眼下事情已经够乱,队长的感情生活可不能再出现任何问题啊。
宫长晴在心里犹豫再三,一咬牙,“其实……其实这个事我也没有知道很多。”
陆伊闻声挑眉,顷刻间收了所有的委屈。她扬唇一笑,手摁在宫长晴肩膀,“没事,知道多少说多少,我不会怪你的。”
宫长晴:“……”
人与人之间,全靠套路维持友谊。
*
医院附近的咖啡店。
大概是因为店铺在医院旁边,所以咖啡里也泛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陆伊推给宫长晴一杯奶茶,声音很是温柔,“你们还是少喝咖啡。”
宫长晴现在想喝砒|霜。
“很难开口吗?”陆伊忽然问。
宫长晴一脸为难之色,“也不是很难开口吧,只是……我不知道队长到底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希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
“我是别人吗?”陆伊诱导,她抬手抓住宫长晴的手,“我不是啊宫长晴,我是以后要和你们队长共度一生的人。如果这些事我不能及时知道,又怎么能想出万全之策来解决这件事呢?”
宫长晴被陆伊三言两语说服,“是林西南。”
陆伊:“谁?”
“盛廉洲说的那个人,叫林西南。”宫长晴嗓子有些干,只是提起这三个字,她的心就被拧成了麻绳,难受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他叫林西南,是一个比关荣昊还要聪明,还要有天赋的人。”
他甚至,比许执还要优秀。
至少在攀岩这方面。
如果说许执是自学成才,那林西南便是一个完完全全被训练出来的优秀队员。
林西南从小在体校长大,十岁以前的人生,和关荣昊几乎一样,十岁以后,他被选进国家队,开始了有规则的训练。
在许执出现以前,林西南是国家少年队的希望。他体能优秀,条件完美,每次训练或者比赛,他轻而易举便能拉开第二名好几十分。
训练队的男生崇拜他,女生爱慕他。
就连宫长晴都是。
意气风发的少年最夺目,宫长晴那个时候就经常幻想,幻想林西南站在领奖台上的样子。
后来,许执来了。
他打破了林西南一个又一个记录,林西南终于崩溃了。
原来,林西南并不是最优秀的。他的心理素质一般,他之所以一直稳定,是因为他从来都是第一。
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根本不需要“心态”这个东西。
但是许执心态稳定。
就那么一点不同,许执和林西南之间的战争悄然无息便拉开了。
“你们队长不太像喜欢竞争的人。”这点陆伊还是有自信的。
宫长晴点头,苦笑,“是啊,他不喜欢竞争,他甚至,根本没有把林西南放在眼里。”
没有放在眼里就意味着没有威胁力。
林西南不可能接受这样的许执,他一次又一次地挑衅许执,一次又一次和许执较劲。
终于,他们迎来第一次正面较量。
从青年队,进入正式训练队。
那次名额只有一个。
林西南知道自己赢不了许执,便偷偷吃了药。
他赢了许执,他以为自己终于要摆脱许执。可谁知道,训练队破格录取了许执。
许执就像一块湿漉漉的阴影,不管到哪,他都能看到这块阴影。
有一次林西南情绪爆发,和许执打了一架。打完架各自领罚,许执去操场负重跑圈,林西南在训练室攀岩。
“结束以后林西南出去喝酒了,大排档老板只认识许执,便打电话让许队去接。”宫长晴说,“许队去接了,林西南不愿意回队,跑去了医院。许队那个时候才知道,林西南还有一个姐姐。”
陆伊想起来陆零说的那些话,猛地掀眸,看向宫长晴。
宫长晴笑,“你放心,许队不喜欢她。”
“哦。”
宫长晴:“她叫林冬北,冬天的冬,北方的北。”
陆伊干巴巴接了一句,“姐弟俩名字取得挺好的。”
宫长晴笑笑,“从那以后许队好像偶尔会去医院看冬北姐,有时候我也去。冬北姐是个……很乐观的人。尽管,她身患不治之症。她跟我们说,林西南是个自尊心很强,很骄傲的人。他性格太钢,易折,让许队多费点心。”
“那许执知道林西南用药吗?”陆伊问。
“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宫长晴垂眸,眼睫忽然湿了,“我们都相信,相信他是有实力的。相信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相信他不会碰那些东西。但是冬北姐好像知道。”
“她怎么知道?”陆伊问。
“我也不知道。”宫长晴说,“你有机会……可以问问许队,也许他知道。”
陆伊:“……哦。后来呢?”
后来?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宫长晴垂眸。
“什么?”陆伊不相信。
“细节不清楚,但是大事件知道。”宫长晴说,“我只知道,林西南用药被发现了,然后被踢出队,许队参加比赛,被尿检,第二天,冬北姐……走了。”
三件大事,发生在一周之内。
猝不及防,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宫长晴偶尔听到有人议论,就说两句,告诉他们,许队不会用药。
他们嘲讽反驳:“你当初也说林西南不会用药呢。”
宫长晴被堵得哑口无言。
是啊,她当初也信誓旦旦地说林西南不可能用药,可却被检出来他不止一次地用过。
现在她说许队没用,谁信?
所以她去找许队,她问真相,也得到了真相。
她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雨,一场秋雨浇灭了夏天的暑气。
他站在窗户边,声音低沉:“我没用。”
“那检验结果为什么……”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宫长晴的心头,她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难道是……林西南……他……”
良久,大雨瓢泼之际,宫长晴听到许执说:
“算了。两年而已。”
“他说算了,两年而已。”一滴眼泪从宫长晴的眼眶掉进奶茶杯里,宫长晴笑了一声,“两年,有些人可以用这两年拿下无数的奖,然后退役。他却说算了。”
从始至终,陆伊都没有多强烈的感情起伏,唯独这六个字,她忽然有些喘不过气。
“是有什么原因吗?”她问。
宫长晴:“有吧,但是他不说啊。他不说,我们能怎么办。周教练私下向我打探过很多次,可是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当初……还没来得及和林西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