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三就给我讲起了,我爸和我妈,是怎么认识的。
原来我爸从小就爱读书爱学习,是远近有名的书呆子,虽然考上了名校,但是他依然是个书呆子,天天泡在实验室里,都快毕业了,也没有谈过恋爱。
那年寒假,我爸回家了,跟我爷爷大小两个光棍,也没多少话说。
恰好过年的时候,有个杂技班子,来老街这里演出。
爷爷走南闯北多少年,对戏班子一类的,半点兴趣都没有。
于是我爸披着军大衣,一个人去看杂技了。
当时杂技班子表演的舞台,就搭在现在的关帝庙门口,具体表演了什么,徐老三也没出来看。
反正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的,吵得徐老三耳朵塞着棉花睡了觉。
但是当天晚上,一直到表演完了,围观的人散去好久之后,戏班子的人,竟然冲进了破道观,说班子里丢了一个大姑娘。
徐老三一跳老高,说你们冤枉我偷了你们的女人?
人家连忙赔礼道歉,说肯定不是道长干的,应该是有其他歹人,把我们的姑娘打晕之后,抱进了你的道观,你帮忙找一找。
杂技班子的人,说的很客气,徐老三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也怕自己的道观,成了歹人玷污民女的场所,于是就领着戏班子的人,在道观里的房间里到处找。
结果就在徐老三,掀开大殿后面的帷帐时,一眼就看到了我爸。
我爸的怀里,还搂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看到被徐老三发现了,我爸就竖着手指头,对徐老三嘘了一声。
换做是别人藏在这里,徐老三当时就会上去,一拳给放倒,不过毕竟是自己小师弟的独生子,这要是嚷嚷出去,我爸的大好前途,可就要毁在旦夕之间了。
再看那个大姑娘,躲在我爸怀里,没有被打晕,也没有被灌醉,清醒的很,根本就没有挣脱我爸,要逃跑的意思。
徐老三感觉这俩,说不定是你情我愿的,准备私奔呢。
大姑娘又对徐老三抱拳点头,意思是您老千万别把我们给暴露了。
徐老三当时心软了,那会三清神像的底座,里面是空的,徐老三就把暗门打开,让我爸和那个大姑娘,都钻了进去,然后他又叫来杂技班的人过来一起找。
杂技班的人,哪里想到神像底座还有机关。
再加上三清神像在上面,居高临下的威严而视,杂技班的人也不敢放肆,像找老鼠洞一样的敲敲打打,简单找了一下就出去了。
最后杂技班的人,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对徐老三说一声打扰了,就撤出了道观,也没有声张,更没有报官,他们一大帮人,连夜收拾东西,离开了老街。
徐老三再次来到大殿的时候,听到神像底座,传出老鼠啃食的声音。
徐老三气坏了,踢了踢底座,说就算是干柴烈火,也不允许你们烧起来,在这里做这种事,亵渎了道家仙尊,让你们断子绝孙!
然后徐老三打开暗门,看都没往里面看一眼,转身走了。
我爸和那个大姑娘,这才红着脸,整理着衣服,从底下爬出来。
好事没做成,我爸和大姑娘,就急火火的跑了。
徐老三还以为,我爸是带着大姑娘回家去了。
结果当天夜里,我爸并没有回家。
第二天爷爷到处找,徐老三才知道,我爸一夜没有回家。
“不知道他在哪里,和大姑娘滚了床单。”徐老三说道。
我一拍大腿,说我知道那晚,他俩在哪了。
老白的老伴窦大娘,那天她跟我说过,说她算是我爸和我妈的媒人。
现在我想想,肯定就是她,在我爸我妈被徐老三,赶出道观的那个晚上,收留了他俩。
至于我爸为什么,不敢把我妈直接带到家里去,原因就是,我爸怕爷爷不同意,所以他就在老白家里,先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我爸一个书呆子,没有这个脑子,肯定是我妈出的主意。
第二天,爷爷到处找,我爸就把我妈领回家,爷爷痛骂我妈是个狐狸精,说她故作清纯,勾引了我爸那个书呆子。
从来不敢对爷爷说半个不字的我爸,那天竟然偷走了家里的钱,然后带着我妈回学校去了。
爷爷一路追到学校,但是为了我爸的前途,他没敢大吵大闹。
我爸的导师,心肠很好,也是个书呆子,一直还愁自己的得意门生,会不会因为太老实,找不到媳妇,结果看到我爸带回去一个大姑娘,立马举双手赞成。
这下爷爷更没招了。
最后,不顾爷爷的反对,我爸和我妈,在学校简单办了个婚礼。
后来爷爷不死心,追踪千里,去找当初在老街表演杂技的班子。
结果班子已经散了,幸好爷爷一路打听,找到了退休的班主。
班主告诉爷爷,说我妈本来不是戏班的人。
原来是杂技班子,来老街的时候,经过跑虎岭,在山路上,遇到一个姑娘,说自己会杂技,非要参加杂技班子,混一口饭吃。
这个姑娘,表演了几个杂耍,班主看了,感觉很不错,就收留了她。
结果在老街表演完杂技,班子里的人都累了,睡下之后,跟那个姑娘睡一个帐篷的小丫头,醒来发现大姑娘不见了。
戏班子的人,当然就要找啦。
结果在徐老三的道观里没找到,老街附近也没找到,最后在那个大姑娘的床铺上,发现了狐狸毛。
而且被窝里,还有一股狐狸的臊味,这下他们就吓坏了。
他们都以为是碰到了狐狸精,全部吓得不轻。
他们又怕这个狐狸精,害了谁家的后生,到时会吃官司,于是他们连夜就离开了,后来这件事,成了蒙在大家心上的阴影。
杂技班子人心惶惶,唯恐狐狸精会再找上门来,很快就散伙了。
爷爷带着班主的这些话,回到了省城,找到了我爸单位。
爷爷把我爸单独约出来,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爷爷还给我爸一张符,让他在午夜整点的时候,贴到我妈脑门上,说假如我妈真是狐狸精,符一贴到脑门上,封住了她的法身,她的狐狸尾巴就会露出来。
结果我爸倒好,回去就跟媳妇坦白了。
还把那张符,作为疼爱媳妇的保证,交到了我妈手里。
第二天,爷爷又到我爸单位,在大门外等着,等我爸一出来,就问他,狐狸精,有没有现身。
我爸说您老别闹了,净听那个班主胡说八道,小莉她从小在杂技班长大,忍不了班主的剥削和折磨,这才跟我私奔的,她身世很苦的。
其他的任何事,我爸都能听爷爷的。
但是唯独我妈这件事,我爸寸步不让。
爷爷总不能把他的媳妇给弄死吧,没办法,只能把这事憋在心里。
有一次徐老三路过爷爷家旁边,听到爷爷在房间里,摔摔打打的,他不放心,就走进去看看。
爷爷喝醉了,就把这个事,跟徐老三倾诉了。
这是师兄弟两个,因为大师兄二师姐闹掰之后,唯一一次,倾心的谈话。
徐老三跟我讲到这里,一脸的惋惜。
“假如那天晚上,我不是笑出了声,我跟我那老肥师弟,早就和好了!唉,都怪我一时大意,想起他笑话我无子无孙,当时我就幸灾乐祸,说了一句,你的狐狸精儿媳,肯定会给老黄家,生一只小狐狸。”
我说然后呢。
“然后,然后老肥就跟我打了起来……”
听徐老三说到这里,我心说你和我爷爷,真是一对老活宝。
徐老三这时,又开始打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