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楚一病倒下,前朝的文武大臣也不吵了。
因为,镇国王爷又摄政了。
民间百姓听到皇上被文武大臣天天朝堂上争论不休给气倒了的事后,一开始是有点人心惶惶的,后头一听说镇国王爷又摄政了,老百姓就开始骂起这些当官的了。
也没指名道姓骂谁谁,毕竟,老百姓可不想惹祸上身,与大家一起骂两句狗官也就是了。
反正那啥,不是说法不责众吗?他们也没指名道姓,被官府的人听到了,也不能奈他们如何不是?
西陵楚病倒是因为前朝的压力,也是因为后宫的琐事。
那名小宫女挨了一顿打,也就老实招了。
原来是李太后这些年来,因为宫闱寂寞,便让他兄长丞相李越给她弄了几个唇红齿白的男子入宫作陪。
小宫女之所以拿着那身太监衣裳,那是因为这次进宫的男子很不老实,他说他知道自己早晚都得死,所以……他把李太后宫里模样不错的宫女,都给玷污了,其中包括小宫女的姐姐。
小宫女的姐姐被玷污后,便跳井自杀了。
李太后得知此事,便让人去找了这个男子,男子却说是小宫女的姐姐勾引他的,后来不知道他怎么哄好的李太后,反正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李太后也没有大肆调查此事,反正,男子对于她而言,只是一个消愁解闷的玩意儿罢了。
等她不喜欢了,便送他和这群贱人一起下地狱,也就是了。
小宫女自幼父母双亡,姐姐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好不容易才进宫见到姐姐,没想到姐妹团聚不过几日,姐姐就惨死了。
她心里恨啊!因为这份恨意,她舍了自身,弄到这件衣裳,打听好了皇上这些日子的行踪,故而挑这个时间,跑到这条路上装作偷埋东西。
为得就是,要揭露李太后淫乱宫闱,让纵容那个混蛋的李太后,都一起去死。
还有李太后的娘家,她要让他们家破人亡,要让他们所有人给她姐姐陪葬!
西陵滟可不是西陵楚,他从来就没有那么多顾虑,更不会因为那点顾虑,就犹豫不决的难下决定。
李太后淫乱宫闱,那就赐毒酒、白绫、匕首。
李太后亲眼看着西陵滟带人闯进她的宁寿宫,把所有太监宫女皆下令发配去守皇陵,终身,非死不得离开皇陵。
西陵滟为了顾相思,他已经很少造杀孽了,这次也是一样,他留这些人一条性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太后,救命,救命啊!”男子始终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一见自己被人拿下,他立即吓得腿软跪地求李太后救他,可他却不知道,李太后此时此刻,早已是自身难保了。
“动手!”西陵滟眸光冰寒的望着座上的李太后,薄唇轻启说出两个字的命令。他要让李太后亲眼看到,太监是怎么净身落得个干净的。
“王爷饶命,饶命啊!”男子害怕了,他看到有人抬了一张木床来,他被人压着四肢绑在了木床上。
动手的是一名老公公,赵顺德与其交情深,便让他代替他走了这一趟。
男子的裤子被扒掉了,他只惊恐的看到一把银光闪闪的刀落下来,他惨叫一声,便彻底的成了一名太监了。
李太后已是脸色苍白如纸,她望着神情冷漠的西陵滟,曾经的稚嫩少年,长大后,却已是这样的硬心冷血残酷了。
西陵滟眼神冷漠的望着李太后,薄唇轻启冰冷道:“把他的舌头给拔了,手筋给挑了,扔的远远的,让他自生自灭,尝尽人家悲苦,以偿还他曾经自己造下的罪孽。”
那些宫女不能白死,活着的也不能被白糟蹋,他不是以为自己后头会死,所以才想拉着所有人去地狱吗?
那他偏不让地狱收他,就让他在人世间活着,尝尽人世间所有的悲苦。
“饶……饶……”男子如今只想一死了之,可连一个痛快,他都别想得到了吗?
原来,这个世上,死了真不是最可怕的,活着才是最可怕的……
西陵楚身边的禁卫军,今日被调来一百多人,把宁寿宫守的死死的,连一丝消息也不曾外传。
男子被人拖了下去,一路鲜血淋漓的染红了富丽堂皇的大殿地面。
李太后知道接下来就是她了,她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日,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的快。
西陵滟让人送上了白绫、匕首、毒药。
李太后步下丹陛,她望着西陵滟,忽而一笑:“你知道吗?当年先帝驾崩我才不过三十出头,那寂寂长夜真的好清冷,我忍受了一年又一年,痛苦的我多想随先帝而去。如今,我也才四十一岁,我还没有宁夜大,她都能再嫁有孩子了,为何我却连一个排解寂寞的人也不能有啊?”
“身为太后,你享尽荣华富贵,得到了最尊荣的地位,同时,你也失去了一个平凡的女人,可以得到余生幸福的权利。”西陵滟听了李太后说了这么多怨恨的话,他依然无动于衷,只是抬手示意,让人靠近李太后,三样选一样,还可以死后留个全尸。
李太后当然明白,她们这些后宫女人,得到了富贵荣华,可也注定要失去一些平凡人的幸福。
如果,顾相思出现的早一些,如果西贺国的民风早一些改变,她当初就不会选择入宫为妃,更不会一步步机关算尽,登上皇后的宝座,把自己变成了宁寿宫的皇太后。
如果她不是一国太后,天下人的眼睛都盯着她,西陵滟是不是就不会这样非逼死她不可了呢?
的确,如果李太后只是一名太妃或太嫔,远住在暮山太康宫里,出了这样与男人私通之事,西陵滟说不定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离开,让他们隐姓埋名做对平凡夫妻。
可李太后是一国太后,她注定要一辈子只能为先帝守身如玉,一旦她行为不检点,便必然是要走上死路的。
李太后选择了毒酒,端着金樽毒酒,她落泪一笑,仰头闭眼饮下这杯毒酒,垂手丢下酒杯,她望着西陵滟缓缓跪下,对他叩头哀求道:“求王爷,留给李家无辜之人,一条生路。”
西陵滟看着对他跪地行稽首大礼的李太后,他负手叹一声气:“你放心,李家之人,本王不会赶尽杀绝,只要你的哥哥够聪明,甘愿以死谢罪。”
李越不可能不知道,他帮他妹妹送人进宫,一旦事发,他们李家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可他还是这样做了,其中原因,让他很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隐约觉得,今日之事,是有一个人,在背后精心设计的。
为得就是除掉丞相李越,让文臣无首。
因为接下来,连他也不知道,谁能来接替李越的丞相之位。
厉明景在吏部,是绝对不能动的。
可除了厉明景,他真没有十分信任到可当丞相之人。
毕竟,年纪大的他不信任,年纪轻的让他当丞相,百官也不可能心服口服。
因此,李越一死,丞相之位空悬,他可就要头疼了。
李太后死了,死的干干净净。
之后,丞相李越也死了,罪名为勾结乱党,罪犯欺君,当诛九族!
可皇上仁慈,祸未及九族,而只是抄家赐死了李家满门。
一人毒酒一杯,喝完这杯酒,李家门里,便抬出了一具又一具尸体。
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用推车运送出了城外。
西兰城的百姓都看到了,连最小的孩子都死了。
有人觉得着太残忍了,有人却赞皇上仁慈。
朝中大臣勾结康乾太子余党,本就是罪加一等,应该诛灭九族的。
可皇上在病重还宽厚仁慈的下了旨,免除李家旁支之罪,只赐毒酒了结了李家满门,还给了他们满门一个全尸,已经算是够仁慈得了。
不然,那死的人,可是只会更多的。
东方延玉与西陵滟一起站在城门楼上,望着那些被运送出城的几十具尸体,都是李家的人,下人可一个都没有。
西陵滟的心还是被顾相思影响的软了,更何况,应彩蝶和李承朔还在其中,他们夫妻二人是相思的朋友,这个私,他又怎能不徇?
更何况,李太后临死前也悔恨了,告诉了她一些事,看在这份上,他饶过李家众人也无妨。
“王爷,你这做……就不怕留下后患吗?”东方延玉转头望着身边威严冷漠的男子,他一直以为像西陵滟这样的人,做事必然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
可今日之事,西陵滟却做的宽厚仁慈,完全就不像传言中那样冷血残酷。
“他们醒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我又何来的麻烦?”西陵滟不可能做没把握的事,好在乙弗檀当初留下的秘籍里,有一种药,应该是玉面阎罗送给他的方子。
此药极为奇特,服下药后,人会昏迷一天一夜,一天一夜醒来后,便会前尘尽忘。
如果有一日,有人想帮服药之人恢复记忆,服药之人便会彻底疯掉,或者变成一个傻子。
这大概,就是乙弗檀用来控制红罗教徒的东西之一吧?
东方延玉很满意的笑了,西陵滟能被幺妹儿影响,这是好事,至少他很爱幺妹儿。
以后,他若是回去了,也就能放心幺妹儿了。
……
李越的丞相府只是开始,接下来,赵阚的将军府也出事了。
赵阚死在了他新纳的小妾床上,小妾也死了,最终所查结果为,小妾身上涂抹的香粉有毒,沾肤人不会毒发的太快,入口却是触之必死。
赵皇后娘家出了事,还是这样的丑事,本就生了二胎,身子不如以前的赵皇后,也是被气的一下子就病倒了。
接下来,又有几个王府以及公主府出事,后来连这些公、侯、伯、子、男家,也逐渐出了或大或小的事。
这下别说是西兰城乱了,那是连各地也乱起来了。
短短五日时间,从上往下,已经到了官员家里了。
天下百姓人心惶惶,更有人借机宣扬,说皇上不仁,上天降罪,因而揭露这些粉饰太平之下的污秽肮脏之事。
百姓自古以来便容易被有心人蛊惑煽动情绪,如此一来,西贺国各地更是乱起来了。
边关各处送来八百里加急,要求增兵运送粮草,一下子,外族也似商量好的一起进攻起了西贺国各地边关。
闭关多日不出的风太素出现了,她带着人去了祖庙,之后便传出,上天降下神谕,说西贺国来了一位被贬谪的瘟神,他附身在了凡人身上,害得西贺国陷入如此混乱之境。
根据推算所得结果,西兰城飘起了纸条,上面写的歌谣,分明就是指顾相思便是被瘟神附身的凡人。
东方延玉一听说风太素要去子规山红罗教诛魔,他气的便是骑着马就跑了。
西陵玄凝去将他拦了回来,这时候谁都不能出西兰城,否则被人抓了,都会成为威胁十六叔的人质。
东方延玉被西陵玄凝拎到镇国王府,他一看到镇定自若的西陵滟,便是被气的火冒三丈道:“西陵滟,你到底有没有心啊?那个什么女国师,她都带着人要去火烧子规山了,你居然还能在这里坐的住?”
西陵玄凝把要扑上去对西陵滟不敬的东方延玉拉回来,冷眼瞪他道:“你懂什么?这群人是在故意制造混乱,引十六叔离开西兰城。一旦十六叔离开西兰城,你知不知道天下就要彻底乱了?”
十六叔比谁都紧张十六婶的安危,可他却不能离开,如果他现在抛下一切去子规山,回头就会死很多人,到时候,这些人命都会被算到十六婶头上,十六婶瘟神附身的恶名,也就坐实了。
西陵滟知道东方延玉担心顾相思,他抬眸望着他,嗓音极为沙哑道:“我已经派叶临风和金鹦鹉去子归山了,流清皇姐也去了,一切我都安排的很妥当,定然不会许任何人伤她一根头发丝。”
东方延玉望着西陵滟赤红的眼眸,他看起来很不好,整个人都处在极度压抑中。
西陵滟的确在极度的压抑他想去子规山的心,他本以为把她送走,封闭整个子规山,她和孩子也就都安全了。
可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一向与世无争的风太素,竟然会变成了助纣为虐的人。
西陵玄凝拉走了东方延玉,这时候十六叔需要冷静一下,否则,接下来若出了什么事,她和独哥可应付不来。
东方延玉很烦躁,为什么这个什么女国师,不去修道炼丹,却跑出来妖言惑众,说幺妹儿是瘟神附身?她才是个彻头彻尾的瘟神呢!
……
子规山
叶临风和金鹦鹉把水都运上山了,这回玩的奇迹有点大,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风太素坐在仙气飘飘的纱轿里,两旁女弟子为她拢起飘飘轻纱,她坐在轿中宝座上,望着骑马挡在子规山前的西陵流清,对于西陵流清起死回生的事,她也从云泓哪里都听说了。
一梦蛊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不仅让西陵流清起死回生,还让西陵流清成为了第二个修炼成《八应决》的人。
“是月神!”有一个人在看到西陵流清后,便是有些畏惧的往后退了。
世人皆畏惧神明,西贺国的百姓更是最为敬畏神明的。
“她不是神,她只是一个起死回生的人罢了。”风太素之前闭关练功走火入魔,武功尽失,而她心底的魔念,便是西陵滟,是她对西陵滟的执念,让她失去了她辛苦修炼来的武功。
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西陵滟却还要把令她妒忌到发疯的顾相思保护起来,她怎能如他们的意!
“我是不是神,可不是你一个妖孽说了算的。”西陵流清飞身而起,脚尖点在墨染的头顶上,她身轻如燕好似无重量一般,红衣如火般艳灼照人。
而她脚下的马却是轻轻松松的站在哪儿,脑袋还轻松的转动着,这让这些人,都看得又惊恐后退了。
一个人,或许能身轻如燕的起舞,可却不会在一处停留太久,毕竟体重在哪里,一个人体重再轻,也得有七八十斤,七八十斤一直在马脑袋上,马上绝对撑不住的。
可西陵流清就这么持剑凌风伫立在马头上,整个人稳的如一棵松,这……这是人能办到的吗?
“不要相信她的花招,这不过是《八应决》的武功罢了。”风太素若不是事先得知西陵流清是被一梦蛊复生的,她也会当这样的西陵流清是神明。
这便是《八应决》让人趋之若鹜的诱惑吧?西陵流清才练到第七层,便已经犹如神明临世了。
如果她完全练成《八应决》,到时候,便真会如《八应决》里所言,可以仅凭一人之力,便可称霸天下了吧?
“《八应决》不是要两百年功力才能修炼成的吗?”人群中有一人,说完这句话便消失不见了。
众人一听到两百年的功力,他们可不由得更畏惧西陵流清了。
风太素看向人群之中,也没有找到那个人。
可西陵流清拥有两百年的功力,这可是不争的事实。
那怕她再解释西陵流清的功力来自于外人,恐怕,也只会增加百姓对西陵流清的畏惧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