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谁在外面?”徐雁忍不住问。
想起顾菀,顾纤不由抿了抿唇,答道:“是顾菀和她的经纪人。”
徐雁一直都生活在桃花镇上,几乎是看着纤纤一路走过来的,对她跟顾菀的恩怨也有几分了解,此刻微微皱眉,道:“她来做什么?”
“她还在做白日梦呢,想从我手里把花茶抢走,我没同意。”
徐雁脸色难堪,忍不住嘀咕:“顾家人究竟是怎么教女儿的,为什么会让她养成这种自私自利的性格,连自己的血亲都不放过,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您别生气,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顾纤抻长胳膊,将孩子送到徐雁眼前,看到小博衍稚嫩可爱的小脸,徐雁霎时间就把顾菀忘到脑后,拿起桌边的响铃逗弄他。
顾纤很清楚,以顾菀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花茶,但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的顾老爷子时,心头蹿起了阵阵邪火。
“顾纤,上回菀菀好心好意来看你,你把人拒之门外,现在我们这两把老骨头来了,是不是也要在外面站着?这就是曲家的待客之道?”顾老爷子手里拄着拐杖,苍老面庞上满是皱纹,看起来尤为严苛。
顾奶奶跟在丈夫身后,神情略显尴尬。
顾纤一双手搭在门锁上,内心陷入到犹豫中。
正在此时,曲外婆拎着菜篮子走回来了,看到顾家人,她眼底透出丝丝疑惑,问:“老爷子过来有事?”
曲外婆都已经回来了,顾纤总不能将她老人家一并锁在门外,沉默地将木门打开。
瞥见少女略显阴沉的面色,顾菀眼底浮现出丝丝得意,不过她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只是搀扶着老爷子的手臂,将人引到了客厅中。
客厅中空无一人,徐雁与小博衍都在楼上,顾纤从外婆手中接过菜篮子,端了几杯清水放在茶几上。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纤纤家里有不少花茶,怎么只用白水招待我们?”顾菀语气不善。
顾纤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坐在花梨木椅上,不愿再在这一家子身上浪费时间,率先开口道:“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爷子用力将玻璃杯撂在茶几上,水花四溅,滴滴答答洒落在地。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都是你的长辈,难道还不能来看看你了?”
顾纤毫不客气地反驳,“上回在老宅时,您就要跟我断绝关系了,眼下又将长辈的身份搬出来,何必呢?”
坐在外孙女旁边的曲外婆听到这话,甭提有多心疼了,怪不得纤纤鲜少去老宅,原来是在那儿受了委屈,这孩子也是个能忍的,一直都没有说出口。
老爷子年轻时还能讲点道理,但他年岁越大,便越发刚愎自用起来,这会儿只觉得无比恼怒,缓了许久才平复了心绪。
“菀菀刚做完移植手术,你弄的花茶对她有好处,能不能按时往家里送一些?”说这话时,老爷子也有自己的私心,之前他就喝过顾纤带来的花茶,当真便觉得不错,可惜后来撕破脸了,就再也没尝过这种稀罕物。
顾纤好险没笑出声来,她不明白顾家人究竟是怎么想的,真把别人看成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榨取最后一点价值?
“我不能把花茶给你们。”顾纤摆手拒绝。
“为什么?”老爷子紧紧拧眉。
“当年我母亲是被叶楠青害死的,她跟顾菀相当于我的杀母仇人,我凭什么帮她?”
顾菀蹭的一声站起身,尖声道:“你别胡说八道,分明是曲斓身体不好,才会难产而亡,又凭什么将错处归咎到我头上?”
曲斓的死因的确是难产,但在她怀孕七个月时,叶楠青就带着女儿找上门,最开始是哭泣哀求,说自己的日子过得多么艰辛困苦,到了后来便改成不堪入耳的辱骂与威胁,这样一次次的侵扰,曲斓的身体怎能养好?
顾临州一直对小侄女心存歉意,在博衍出生后,他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将当年的事情告知了顾纤。
因此顾纤甚至觉得,如果没有叶楠青母女从中作梗,曲斓根本就不会死,外公外婆也不必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顾奶奶明显有些心虚,眼神不断闪躲。
这些细节曲外婆并不知情,她双目通红,几步冲到顾奶奶面前,死死攥住她的手,嘶哑发问:“纤纤说的是不是真的?小斓是被叶楠青给逼死的?”
“不、不是的,当年纤纤还没有出世,事情不是这样的。”顾奶奶呐呐辩解,但却有些底气不足。
“那你解释啊!”
顾奶奶不断摇头,因为太过羞愧的缘故,她面皮涨成了猪肝色。
顾纤走到老人家身边,抽出纸巾给外婆擦拭眼泪。
“我不想再看见你们,快走吧。”曲外婆连连摆手。
没拿到花茶,顾老爷子心有不甘,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顾奶奶拽住了胳膊,只能憋着一口气往外走。
“就算顾纤说的是真的,那害死曲斓的也是叶楠青,跟你我无关,顾纤凭什么迁怒咱们?”
顾奶奶完全说不出话来,当年她是最早发现叶楠青母女的人,不过出于对孙女的怜惜,她不止没将人赶出南市,还一次次往叶楠青的账户上汇钱,就怕顾菀受了委屈。
要是她知道叶楠青如此心狠,刻意刺激曲斓,说什么也不会帮她,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顾家人离开后,曲外婆瘫坐在沙发上,从抽屉里找出女儿年轻时的照片,带着糙茧的指腹反复摩挲着,眼泪也不断往下滑落。
原身的五官生得跟曲斓十分相似,但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由于身体太过瘦弱,也看不出什么来,而后用息壤慢慢调养,这才渐渐恢复过来。
以往曲外婆希望纤纤跟顾家人缓和关系,毕竟都是亲戚,闹的太僵也不太好,但这天过后,她对顾家愤恨到了极点,连看见他们都觉得恶心,更别提为他们说话了。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顾菀前脚进了《玄鸟》剧组,原家后脚就在明辉娱乐的官博上宣布了一条消息——原秋林与戚如霜早就定下了婚约,再过不久便会举行婚礼。
作为明辉的少东家,原秋林与娱乐圈的联系格外紧密,再加上他生得格外英俊,关于他的报道自然不在少数。
而戚如霜又是极有天分的舞蹈演员,在国内的名气丝毫不弱,两人订婚的新闻稿甫一放出,就在网上引起了轰动。
【我的女神要被人娶走了,心碎】
【霜霜也是我的女神,原秋林运气也太好了吧】
【只有我觉得戚如霜配不上原少爷吗?不过就是个舞蹈演员而已,为什么要把她捧得这么高?有什么代表作吗?】
【建议楼上去看看《梁祝》、《扇舞》,还有最近的《飞天》,都获得了国际大奖,如果这都不算代表作,怕是没有作品能入您的眼了】
正在剧组中的顾菀看到这条消息,内心的恶念仿佛喷薄欲出的火山那般,完全控制不住了。
更何况,她并不想控制。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热顾莞的盒饭,所以这几天的更新都有她,下线就好了
晚上十点半见~
第77章
顾纤看到占据微博首页的消息, 眼神不由微微闪烁。她跟戚如霜相识的时间虽不算长, 却能看出来那是位很有主见的女性,在发现未婚夫与别的女人生出私情后, 绝不会心甘情愿地戴着这顶绿帽子。
如今明辉娱乐将这条新闻放出来,恐怕没有经过戚如霜的同意。
她刷了刷微博,了解大概情况后, 便将手机放在桌面上。谢颂不知何时走到近前, 从后方将身形窈窕的女人抱在怀里, 轻轻啄吻着丰厚柔亮的黑发。
顾纤让他闹得有些发痒,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咕哝道:“有点热, 先别抱了。”
听到这话, 谢颂果然松开手, 坐到了少女身边, 瞥见本子上工整秀气的字迹, 一时间竟然生出了错觉,好像自己早就老了, 而纤纤仍旧年轻有活力。
“我听医生说,你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 咱们什么时候结婚?”他哑声问道。
顾纤也不是那种矫情的性子,她喜欢谢颂, 跟他相处时也无比自在,那种感觉很令她着迷,又怎会拒绝?
“下个月怎么样?”
藏于胸腔中的心脏狂跳不止, 谢颂面颊涨红,素来平静的黑眸也格外明亮,他一把拉住顾纤的手,与她十指交握,开口道:“这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顾纤眨了眨眼,她伸手戳了戳青年的下颚,明明今早才刮过胡子,但现在又冒出了淡青色的胡茬儿,粗粝扎手,那种触感还挺新奇的。
柔嫩指尖仿佛翩然跃动的蝴蝶,带着些许凉意,描绘谢颂英挺的轮廓,只要一想到他即将成为自己的丈夫,顾纤脸上的笑意更为浓郁了。
谢颂捏了捏白净的耳垂,激荡的心绪仍未平复,但神情却已经恢复如常,“我想明天就结婚,为什么非要拖到下个月?”
顾纤挺起腰,小脑袋靠在男人的肩膀处,低低哼了一声:“你是不是把顾菀给忘了?她跟血蛭一样,盯上了花茶,就绝不会轻言放弃,只有将这个麻烦彻底解决掉,我才能安心。”
香软躯体依偎在怀抱中,谢颂先是一愣,回过神后便牢牢搂住细腰,恨不得将人揉到骨子里。
先前顾纤就跟戚如霜约好了,要一起去《玄鸟》剧组。
这天戚家的司机来到桃花镇,戚如霜按下车窗,透过篱笆的间隙,看到满园盛放的芍药,禁不住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来到了鲜花基地里。
顾纤早便收拾好了,接到电话就下了楼,她穿着样式简单的短袖和牛仔裤,齐肩长发扎成马尾,那副青春洋溢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吸引人。
她刚上车,就听到清冷的女声响起:“纤纤,你家院子里种了许多鲜花,隔壁也是如此,难道请了专人打理吗?”
顾纤低低笑了笑,开口解释道:“这两座洋楼的花都是我栽种的,最外层的是芍药和月季,里边的茉莉多些。”
戚如霜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吩咐司机开车。
南市郊县有个规模颇大的影视基地,《玄鸟》剧组就在那里拍摄,这部戏准备安排在贺岁档上映,为此明辉娱乐追加了几笔投资,大部分布景都是真实的,只有少数才会用特效合成。
最近原戚两家联姻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戚如霜那张脸也经常出现在微博上,她刚踏进剧组,便被认了出来。
“戚小姐,舞台已经搭建好了,您先去更衣室吧,让助理跟我去拿衣服。”
剧务将顾纤当作助理,戚如霜刚想解释,看到少女眨了眨眼,便闭上了嘴。
顾纤跟在剧务身后,趁机给扮作群演的几名保镖发了微信,让他们仔细检查剧组的器械,尤其是吊灯威亚之类的东西,如果发现了可疑的人,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保存证据。
“戚小姐的戏服制作工序很复杂,请小心些。”
剧务将一条浅碧色的丝质长裙交给顾纤,而后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少女乖巧点头,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让剧务很是诧异,心道这种颜值不当明星,非要做个小助理,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顾纤将戏服送到更衣室,此时戚如霜正在上妆。她饰演的角色是名仙子,黑发如瀑,衣袂飘飘,因此造型师正在给她接发片,忙了许久,工作才告一段落。
坐在凳子上,顾纤听到两个配角在小声嘀咕着:“有后台的人跟咱们可不一样,之前顾菀只演过一部电影的三番而已,又退圈了好一阵子,刚回归就成了《玄鸟》的女主,人和人还真是不能比。”
“可不是嘛,今天主要拍摄商王武丁的戏份,那位大小姐又没来,耍大牌耍上瘾了!”
顾纤伸手抵着下颚,细眉不由微微皱起。按说戚如霜仅会在剧组中待一天,以顾菀的心性,绝不会放过这般好的机会,如今她没来影视基地,只有一个原因——排除自身嫌疑。
放在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后,顾纤悬在心口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
早在五个小时前,的确有一名剧务趁着夜色偷偷摸摸进了拍摄现场,将固定吊灯的螺丝拧松,凌晨三四点钟正好是人类最疲惫的时候,现场并没有别人,因此也没被发现。
吊灯的螺丝虚虚拧松,最开始并不会掉下来,但戚如霜起舞时,周围会有鼓乐伴奏,剧烈的声波使螺丝一点点移位,才会在舞曲进行到高.潮时直直坠落。
保镖们早就在拍摄现场安装了针孔摄像头,将一系列画面都给录了下来,眼下这些证据早就发到了顾纤的邮箱中,铁证如山,不管顾菀花了多少钱收买那名剧务,只要他想减刑,都会将事实真相吐露出来。
没多久,便有剧务走到更衣室前,催促戚如霜上场了。
看着女人清丽出尘的扮相,顾纤跟在她身后走到了拍摄现场,微微抬头,眯眼打量着位于舞台正上方的吊灯。
此时鼓乐声已经响起,戚如霜刚想走上舞台,就被顾纤攥住了腕子。
“霜霜,我这里有一段视频,你要不要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