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边疆越来越近,一路上的风景也变得越来越荒凉起来,有时候见到的一些普通百姓,穿着都破破烂烂,远远的看见士兵就跑了。偶尔遇见一个,也是先好言好语的给了吃的,才询问了一些事情出来。
原来他们几乎都是边关附近村落的人。
因为新皇刚刚登基,国内的形势还没有稳定,邻国的军队便趁机侵略,时常对这些小村子下手。
他们活不下去,只能逃难。
可逃难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行得通的,在路上病死的饿死的累死的更多。
“你们怎么不去找边关的将军们呢?”陈焕之身边的一个下属官员忍不住问道。
“官老爷,将军们那边更危险啊。俺们没有什么路引,也没有银子孝敬,随便去军队那边只会被当成奸细和奴隶啊。”
“怎么会没有路引?”下属官员警惕了起来。
陈焕之倒是知道一点,微微叹气,“像这种边关的小村落,村民们往往来源混杂。加上边关这边的官员稀少,大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哪里会认真给他们登记造册?如果没有敌人入侵,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出村,又哪里会需要什么路引?”
“老人家,我们给你点干粮,再让人给你开个证明,你往这条路上走吧。”陈焕之指着他们来时的路说道,“如果路上遇见别的逃难的人,也可以一起相互帮助。”
“周大人,为什么不给些银两?”下属官员十分不理解。
“银两他们保不住,简单的一点干粮,不要太好,再给点盐给点水,他们就能活下去了。”陈焕之无奈摇头道。
“官老爷,我们……应该进不了城吧。”
“你们可以去城外找一些济慈院住着,你可以去找一个叫董长阳开设的济慈院,他们肯定会收留你们。”
“是是是,老爷您的大恩大德……”
这个逃难的乡民千恩万谢的带着陈焕之给的东西走了。
“董长阳?我似乎也听说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个大富豪,一直在京城周边设立济慈院,收养一些孤寡老人和孤儿什么的,还会教导一些乞丐一点编织技巧让他们足以谋生。”另一个下属官员忍不住说了起来,“只是奇怪的很,京城里也有人查了,同名同姓的人倒是有几个,到没有一个符合大富之人的条件。总不会这个董长阳做好事还是用的化名吧。”
“化名又怎么了,说明人家施恩不望报。”
不,还是望报的。
陈焕之心里微微一喜。
这几年,他用长阳的名字四处行善,似乎也已经被很多人知道了。
他一直觉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时不时施粥,倒不如教导他们谋生的技能。至于那些没有技能还不愿意学习,只等着天上掉馅饼的人,他也没有这个想法去救。
到达边疆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十一月底十二月初了,正是寒冷的时候。
陈焕之和他带来的这一批银两和物资,无疑解了军队将士们的燃眉之急。
在陈焕之来之前,边关的将士们还在发愁这朝廷拨下来的一百万两有没有五十万两能到手里来?按照以前的惯性,能打个对折或者六折都算是好的了。
这一次来的人,听说是个世家公子,就不知道这个世家公子背后的家族胃口大不大了。
陈焕之提前派人通知边关将士们他们赶到的时候,不少将士还做好了要吵一架的准备呢。
“闭嘴。”赵将军见传信的小兵不但送来了朝廷的圣旨,还送来了故人李无为写来的一份信,对这一次来的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心里也有数了。
“哈哈,你们放心,这一次朝廷给我们拨了多少东西,就有多少东西。那些棉袄大米小麦也必定是实打实的。”赵将军大笑了起来。
“将军莫不是还没有睡醒?”
“嘘,也许将军是被刺激了。”
“哪年军费保质保量的来了?我从军这些年来反正是没有见过。”
……
“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如今陛下初登大宝,邻国敢来挑衅,我们必定是要将他们给打回去宣扬我大闫国威的。这一次来的是户部侍郎,同时也是我故人的徒弟。这个故人徒弟就是未来的户部尚书,以后军费还得指着人家拨。所以这一批的物资,都是他亲自把关的,都不是什么次品。你们若是不信,我们就赌他个十两银子。”
“和您赌了。”
“这天下还有不贪财的官?我也赌了。”
“加我一个。”
……
陈焕之带着人过来的那一天,边关的不少将士们都出来了。
虽然陈焕之风尘仆仆的,但是这一身的相貌和气度还是将边关的将士们给震住了。
我的乖乖。
这人一来,他们回去以后就得将自家婆娘闺女好好的藏起来了。
众多成家的将士们不由这么想着。
妈惹,我可不能让我心上人见到他。
众多未成婚的将士们也有心有戚戚。
这要是被自家婆娘和心上人见到了,以后他们可有的愁了。
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简直衬托的他们都不像是个人了。
“将军,我们带来的就是一百万军资和相应的粮草棉袄,您派些军记官,好好的点一点,看有什么遗漏么?”陈焕之微微拱手笑道。
“贤侄不用多礼。”赵将军连忙将陈焕之给扶起来,“当年你师父就是一个四处招惹小姑娘的家伙,没想到收个徒弟也是比着他年轻时候来的,哈哈,不急,我这就派人来清点。”
军记官们很快就来了。
他们大约来了十几个人,差不多清点了一天,才将东西全部清点完。
一个子儿都不少。
大米,棉袄也全部都是好货色,那些送来置换的一些铠甲武器也都是新铸的。
这一笔简直顶的上他们几年的军费了。
将士们都惊呆了。
世界上还真的不偷腥的猫儿啊!
第82章
陈焕之在边疆的生活十分丰富多彩。
一开始, 赵将军以为他是自己故人的徒弟周恒, 对陈焕之照顾的十分尽心周到,时不时的还给陈焕之开小灶。有时候兴趣上来了还会和陈焕之赌一把,毕竟李无为是出名的赌术精湛, 身为他徒弟,陈焕之的赌术肯定也不会低。
等到陈焕之在练武场和一些士兵们比试过几场之后, 赵将军差点想要从好友身边抢徒弟了。平时对陈焕之就更好了, 说是自家子侄也不为过了。
这样的好待遇一直持续到赵将军他们知道周恒就是陈焕之的时候。
京城的消息传到边疆都需要比较长的时间, 陈焕之的身世也和边疆的事务没有什么关系,自然就更加不会放在传到边疆的消息里面来了。
因此在一段时间内,边关的将士们都以为周恒就是赵将军好友的徒弟, 压根没有将他往陛下伴读陈家小公子身上想。
等到某天, 一个从京城来的商人说出周恒就是陈焕之的时候, 将士们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你就是陈焕之?”
“那个麻雀牌就是你搞出来的?”
陈焕之突然被大家包围了起来,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原来大家都是不知道的么?
“正是在下,不知各位兄弟……”陈焕之抱拳询问道,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大家给打断了。
“哼,自从你搞出了麻雀牌, 军中聚众赌博的人瞬间就多了起来。”
这也能怪到他身上?
不管他搞不搞麻雀牌,军中娱乐就这么一点,赌博都是屡禁不止的吧。
陈焕之觉得自己很冤。
“自从你搞出了麻雀牌, 我每一次军中休假回去见婆娘, 她们见了我都不如以前亲热。哎, 现在要去找她们, 就得去牌桌上堵人,你可是害苦了我们!”
“就是,我们难得才见自家媳妇儿一次,还想要多生几个崽儿呢。自从迷上了搓麻雀,她们都懒得理我们了。”
“对,都是你的错。”
……原来根源在这里。
陈焕之有些哭笑不得。
这军人的媳妇儿不好当,尤其是在边疆的将士们。他们大多就在当地娶妻生子,是个妥妥的军户。
边疆地广人稀,军户的生活都比一般老百姓要好过不少。不过也因为这里市场有骚乱产生,因此始终不够繁华,也没有什么人气,偶尔市集一个月开一两次就算是好的了。
在这种情况下,只需要一张桌子,拉上三个好友就能凑一桌玩一整天的麻雀牌瞬间就在边疆流行开来。
有时候一副刻好的麻雀牌,能够卖到比丝绸还要高的价格。
于是,这些军人的媳妇儿们就有事情做了。
平日里她们也就盼着自家丈夫休假回来一趟,又或者是自己做好了吃食去军中看看。如今她们有了自己的娱乐,要是又有孩子的,谁还稀罕去见自己那每天练武练得臭气熏天的丈夫?
这些士兵不能对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儿生气,就只能将这个气发泄到搞出麻雀牌的陈焕之身上了。
私下里,他们可没少扎陈焕之的小人儿。
如今,知道周恒就是陈焕之,他们自然就赶着来找事了。
和士兵们对陈焕之的态度稍微变冷的情况不同,军里的大小媳妇儿们,上至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下至七八岁的女童,几乎都对陈焕之抱有了相当大的好感。
有时候陈焕之什么都不用带,出去溜一圈,回来连脖子上都能挂着一大圈熏肉。
这样受爱戴的情况落在这些孤家寡人们眼中,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不过陈焕之目前也没有心思来管这些边疆单身狗们是什么想法了。
他现在得哄一哄又开始吃醋的董长阳。
董长阳是真的气炸了。
她就是出去外面实习一下看个美术展,回家之后点燃香想要看看陈焕之在做什么,结果就看见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人推着自家水灵灵的女儿上前,说要给陈焕之当个暖脚的丫鬟?
董长阳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这是第几次了?
就被她发现的,这就已经是第七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