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朗此言一出,严邦便笑了。
他的笑意很简单,不掺杂任何的尔虞我诈。
在封行朗面前,他向来坦荡磊落,无需遮遮掩掩
可是,在这样的笑意过后,却是他倾身上前来,对封行朗深深的凝视。
让他严邦先选,是舍他封行朗还保他封行朗?
这不是明白着的么?
以嗜血为生的严邦,早已经不畏惧死亡了。
这些年来,他为了封行朗断胳膊瘸腿,甚至于搭上自己的性命,所经历的死亡已经够写本书的了!
“我选……舍你……保我自己!”
严邦横肉满布的脸颊上,勾起一抹匪气不羁的笑容。
这样的选择,到是挺出乎封行朗的意料的。
于是,他狠狠的赏了严邦一记冷眼,撇开目光不再看他。
“我严邦你为死过了,活过了,也生不如死过了……你封行朗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你对我的友谊了?”
严邦勾了一下他那疤痕狰狞的下巴,突然就严肃了下来,“封行朗,你就为我死一回吧!”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并没有朝封行朗预期的方向去发展!
严邦这个狗杂碎竟然选择了:要舍他封行朗,保他自己?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贪生怕死了?
严邦就这么凛冽着目光盯看着封行朗那张微微拧起的俊脸,一副似笑非笑的玩味模样。
突然,下一秒画风就突变了:封行朗捞起手边报架上的法制日报,朝严邦劈头盖脸的抽打了过去。
“舍我保你?就你这猪脑子,舍了我,你能自保么?到时候只会死得更惨!”
封行朗戾气的谩骂着严邦。
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三人设计去坑别人,可现在却有人想将他们逐个击垮?
“不是你让我先选的吗?”
严邦皮笑肉不笑的瞄着封行朗,“老这么打我,你手不疼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最近又得罪谁了?”
封行朗朝严邦扫来一记冷眼,带着愠怒问。
“还能有谁,你亲爹呗!他想用经济手段来压制我,断了我所有的财路!可他哪里会想到,那钱庄幕后的Boss,是他自己的亲儿子呢!”
严邦撩了一把他那反梳的大油头,“朗,要不老子把给你供出来吧!这样老子即便蹲大牢,也有你陪着老子!想想就觉得爽!”
封行朗的面容微搐了一下:不排除严邦一时头脑发热,会做出那种不计后果的傻事来!
潜意识里,封行朗也越发觉得,这几年来严邦似乎变得有些不可理喻。
他看着他时,目光会异常的炙热。
有种很粘稠的东西,想把他捞进他的眼眸之中一样。
“邦,相信我,一定有办法把你弄出来!我以我的人格保证!”
封行朗温声安抚着严邦不安分的躁动,“我去找老爷子想想办法!”
他的这种躁动似乎不太可控,不但会害了他自己,也有可能连累他封行朗。
“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严邦问得有些凄意。
“那找个女人来陪你?”
封行朗冷幽默的反问一声。
严邦再次勾起了唇角,突然间,他就扑向了坐在轮椅上的封行朗……
封行朗开门出来的时候,等在门外的巴颂立刻迎上前来。
感觉到嘴巴里有腥甜的气息,封行朗朝垃圾桶里啐了一口。
“封总,不好了,省厅的人要来提严总!怎么办?”
简队急切的赶了过来。
在申城,不跟严邦同流合污,实在是寸步难行了。
“还能怎么着,只能让他们提人了!”
“可严总那里……您都吩咐了吗?”
简队是心慌的。毕竟他们已经算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如果严邦能供出封行朗,他这个虾兵小将,也就更没有让严邦把好嘴关的必要了!
“他是一个成年人,需要我吩咐他话么?嘴巴长在他身上,他想说什么,想供什么,谁都拦不住!”
封行朗的心情似乎并不太明媚,言语也就生厉了起来。
简队狠蠕了一下嘴唇,没吭声。
似乎觉察到自己的言语有些冲意,封行朗微微浅吁一声,“放心吧,不会出什么大事儿了!严邦的根基,并不是这帮人三两天就能撼动得了的!”
“这个我知道的。”简队弱声。
“简队,辛苦你照顾严总了。你的恩情,阿邦和我都不会忘的。”
“哪里话!我们一起努力,争取让严总能早日挺过这一关!”
简队的心是虚的。毕竟这回是省厅直接派下的特警。但既然已经上了严邦跟封行朗的贼船,现在想过河拆桥的撇清自己,已经来不及了!
封行朗默声着微微颔首。
临行离开警局,他侧身问了一句,“知道严总这回惹到谁了吗?”
“听说是跟英国王室关系密切的某个财团人物。陈局说,好像是河屯!”
又是河屯!
封行朗的眉宇紧蹙了起来:他这是非要把严邦逼迫得走头无路么?
从原则上来讲,这回钱庄的事,严邦只是替他封行朗背了回黑锅。
因为对外一直声称他才是钱庄的Boss。封行朗借严邦的名,只是想让钱庄对外更有威慑力。
于情于理,封行朗这一回都应该帮助严邦的。
其实帮严邦,也是在帮他自己!
走出警局的封行朗,想到了白老爷子。
白老爷子有红色元素,在申城衙门还是要给他三分薄面的。
封行朗在尽最大的可能,阻止让省厅的人将严邦给带出申城。
严邦是申城的地头蛇,但如果出了申城……一切就很难预料了!
本不想这个时间点打电话扰了白老爷子,可事态迫在眉睫。
再则,今天老爷子如愿以偿的喜获孙媳妇和曾孙一对儿,想来心情应该很不错才对。
接电话的却是袁朵朵。
“朵朵,先恭喜你了……你家老爷子呢?”
“恭喜个毛啊!封行朗,你快想想办法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刚刚爷爷接到电话,说白默被人绑架了,让爷爷拿五百万去赎人!”
“什么?白默被人绑架了?”
“是的……”
袁朵朵的声音有些哽咽,“封行朗,你快想想办法帮帮爷爷吧!爷爷身体不好,我怕他急坏了身体!”
“朵朵,你自己先别着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我和孩子好得很……封行朗,你快打电话问问爷爷吧!我害怕爷爷的身体扛不住……”
“老爷子人呢?”
“跟白管家一起出去筹现金了!”
“好的,你别着急,我这就打电话给老爷子!”
“封行朗,拜托你了!”
挂断电话的封行朗,已经是心事重重。
这是祸不单行吗?
知道他封行朗接下来会找白老爷子帮忙,便将他的退路给封死么?
封行朗预知得到:白默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只不过是某些人玩的手段罢了!
河屯这是要神经错乱了吧?!
或多或少,封行朗这一回又冤枉了自己生物学上的亲爹。
严邦被特警给软禁了起来,的确是河屯的‘功劳’;可绑架了白默,真没河屯半毛钱的事儿!
从间接角度出发:绑架了白默,的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白老爷子出手去相救严邦!
白老爷子就白默这么一个亲孙子,宝贝程度可想而知。也就腾不出功夫去管严邦的事儿!
所以,丛刚选择了帮上河屯一把。
一个小时前。
这是一片临海的观景台。
在漆黑一片的夜空里,海浪撞击岩石的声音一直延伸到远处。
白默心烦意燥的坐在岩石,点上了一支已经戒了快大半年的烟。
真到这一刻白默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选择了最最悲催的一条‘喜当爹’的路呢?
自己这是有多‘爱’袁朵朵那个傻不甜啊?
娶了她不说,竟然还连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一并给接受了?
白默觉得自己真的是缺心眼到姥姥家了!
袁小强要去相亲,要去给她肚子里的孩子找瓶盖爹,那就让她去好了!
自己跟着较什么劲呢?
这下袁小强要笑咧嘴了吧?
兜兜转转不但娶了她,还给她养孩子……
天呢,他白默怎么那么悲催啊!
白默有些气愤!气愤自己头脑一热就真跟袁朵朵把结婚证给领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
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吗?自己竟然最后还是娶了袁朵朵?
白默一支烟接一支烟的抽着。
似乎他心里又是明白的:他不想看到袁朵朵挺着个大肚子嫁给别的男人!
养就养了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正如自己所说的那样:白家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袁朵朵母子三人的口粮!
只是白默心理还是有那么点儿堵得慌:自己怎么就沦落到要去给别的男人养孩子的地步了呢?
白默沉浸在他的困扰里无法自拔。只能用抽烟来暂时的麻痹自己的思绪。
也就在此时,用人从身后捅了捅他的肩膀。
白默转过身来,厉声厉气的吼了一声,“你它妈的干嘛啊?找揍是么?”
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态度就更不好。
“我不找揍!”
身后的男人戴着鸭舌帽,白色的口罩几乎遮盖住了他大半张脸。
“给本公子滚远点儿!”
白默烦躁的挥手驱赶。
“我要绑架你!”鸭舌帽悠然的说。
“绑架我?凭什么啊?”
“就凭你长得比我帅!”
“……”
这理由,一点问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