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这么阴暗卑鄙的一个人,不管手段光不光彩,只要结婚了,她一辈子就是他的人了,跑也跑不掉。
  这对他而言,诱惑实在太大了,再怎么不惜代价,他也愿意。
  摄像馆老板在店就开在区民政局不远,平时生意不错,也有不少新婚小夫妇来拍照,不过没有这样赶着的,毕竟是要印在结婚证上的合照,一般都是先拍完,新婚夫妻先仔细挑选,然后他再修修图,争取弄漂亮一点,倒是第一次见这种什么都不管只要快的。
  不过,这对倒是长得都很好,有这种底气。
  闻到那漂亮姑娘身上还飘着酒气,目光都是迷蒙的,倒是旁边的男人身上干干净净,没有喝酒,一路事情都是他在办,姑娘都没开过几句口。
  如果不是因为他也是个极为少见的大帅哥,老板倒是真有点怀疑是他趁人家姑娘喝醉强行逼婚了。
  红色底,俩人挨着,都穿着白衬衫,很般配的一对,拍完后,他简单调了一下光,别的都不用修了,比一般人千修万修后的效果还好。
  拿了照片,俩人一起去了旁边民政局。
  登记人员笑,“你们是今天来的最后一对。”
  再晚点,就下班了,不过登记这事儿,是个喜事,大家都想赶早,在黄历上千挑万选吉利日子,这么晚急急忙忙跑过来的也少见。
  填完表格,出了几块钱的手续费,他们拿到了两本红红的结婚证。
  安漾脑子还糊着,呆呆看着手里结婚证。
  她真的……嫁给原燃了,至少在法律意义上,他已经成了她的丈夫,她成了他的妻子。
  ……
  弄完这一切后,已是傍晚,天边堆着夕阳,天色昏暗,雨已近差不多停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落着。
  今天一天,她的情绪波动实在太大,坐到车上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原燃把她拉过,让她靠在他怀里,安漾轻轻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她真的太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样,直接沉沉睡了过去。
  ……
  再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陌生的房间,外头已经天光大亮。
  安漾酒醒了,呆若木鸡,缓缓从床上直起了身子。
  错乱的记忆慢慢的,一点点涌进了脑子里,她一张小脸都红透了。
  她昨天都干了什么?喝醉了哭着跑到原燃门前说要嫁给他?关键是原燃居然还就这样说好,然后和她去了民政局领了证??
  她简直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她颤着睫毛,慌忙低头看自己。
  好在,身上衣服还整齐着,不酸不疼,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手机搁在枕头边上,还是关机状态,为了防止易渡打电话给她,她自己关的机,再打开一看,里面无数个未接来电,有易渡的,有林希林宴的,还有安文远的。
  她怔怔看着,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已经又进了电话,是林希。
  安漾接起。
  “软软,你昨天干什么去了?”电话那头,林希声音有些气急,“昨天你和易渡去听音乐会,忽然不见了,易渡急死了,安叔叔也急死了,找了你一晚上了。”
  “我……”安漾真的,闭了闭眼,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描述自己现在的情况。
  “我昨天喝了一点酒。”
  林希,“你对自己啥酒量没点数??喝了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一夜没回来?”
  安漾声音颤抖着,“喝完后,我,我好像,把,把自己给嫁了。”
  林希,“????”
  “什么意思?”
  安漾呆呆答,“我去民政局领证了,结婚证……”
  “靠。”林希呆住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和谁?你这不是瞎鸡儿乱搞吗?现在去申请撤销还来得及吗?”
  安漾,“……”
  她还没来得说话,手机已经被拿走。
  原燃从外面走了进来。
  早上,他先起的,想着她昨天累坏了,没有叫她,起床买早餐了,不料,一进来,就听到有人怂恿他的新婚小妻子和去他离婚。
  “和我。”男人声音很冷淡。
  林希几年没见过他,但是,这种冷冰冰,沉磁的声线,加上这种语气,她一下明白过来,“原燃?
  她换了个手拿手机,连珠炮一样,“你还有脸回了?是你逼着她去领证还是你趁她醉了骗她去的?”
  他拿着手机起身,到阳台上,确定安漾已经听不到的地方。
  男人狭长的桃花眼微眯着,“你想破坏我们家庭?”
  语气散淡,但是,里面的威胁之意,一点不加掩饰。
  原燃性格一直很强势,孤僻,护短且记仇,高中时就是这样了,莫说以他现在的身份,林希想起以前,高中那些被原燃整过的人,心里泛起一阵寒意。
  他淡淡道,“最好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对她说这种东西。”
  随后,他已经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安漾还坐在客厅发呆,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了,她在想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安文远如果知道了……她想起爸爸知道这件事情后的模样,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了一下,她对原燃说,“这件事情,我迟点再去告诉爸爸”
  男人沉默了片刻,“我和你一起去。”
  拖延逃避不是办法,也从来不是他性格,迟早要面对的,他不想成天带着她遮遮掩掩,反而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他的了。
  安漾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是安文远的号码。
  她面色苍白,接起。
  安文远声音很平静,“林希刚打电话给我了,下午,你回来一趟。”
  放下电话后,安漾煞白着脸,“爸爸叫我下午回去。”
  他低头亲了她一下,声线很平静,“嗯。”
  他会和她一起。
  安漾醒酒后,对他这种程度的亲近,还是有些抵触,但是,她想起,眼前男人,已经是她合法的丈夫了,是要陪她一起走过余生,余生最亲密的人。
  她大学还没有毕业,甚至三年都没和异性有过什么接触,一夜之间,身份一下变了,变成了别人的妻子——还是原燃的妻子,安漾完全没适应这个角色变换,说话做事,都只觉得不自在。
  原燃倒是似乎适应得很好。
  男人俊美的眉眼里满是满足,在她的发旋上又亲了一口,抱着她不撒手,和三年前他们热恋期的时候完全没有两样。
  安家僵着身子,轻声说,“走吧。”
  逃也逃不掉,她不可能一辈子不见安文远。
  安家客厅。
  原燃想走在她前面,先进去,安漾却握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恳求道,“等下,我叫你,你再进来,好吗?”
  她怕安文远一看到原燃,更加急火攻心,做出什么事情来,她不想让原燃听到那些伤人的话,不如让她先进去,让安文远把怒火都发泄出来再说。
  “我想和爸爸单独聊一聊。”她小声说,“求你了。”
  女孩一双鹿眼水汪汪的,小脸儿煞白,满是恳求,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纵然不是很放心,还是抿着唇,点了点头。
  安漾走近客厅,一眼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安文远。
  安文远一夜没睡,眼睛里全是血丝,安漾怯生生站在他面前,小声叫他,“爸。”
  “还知道回来?”他站起身,逼视着女儿,“你昨天,都干什么去了?”
  安漾声音很轻,很小,声音却没有听出什么悔意,“去结婚了……对不起,我不该不接您电话。”
  安文远浑身颤抖,她居然真的背着他,做出了这种事情。
  纵然已经听林希说过一遍,也不如自己养了二十年的乖乖女儿在他前面亲口承认,给他带来的打击更大。
  “你以为结婚是什么,闹着玩儿?你马上给我去离了。”安文远眼里冒着火光,“小孩子胡闹也该有个限度,是不是我这些年太惯着你了?”
  安文远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训斥过她,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似乎都能直接喷出怒火。
  他拉着安漾手臂,强行把女儿往外拖,“你马上去找他说清楚,给我去离了。”
  安漾眼泪滚了下来,哑嗓子道,“我不去。”
  她擦了一把眼泪,“我不离,我和他已经什么都有过了。”
  安文远手慢慢松了,仿佛不认识她了,拿极其陌生的目光看着自己女儿,咆哮道,“你还知不知道礼义廉耻?安家书香世家,就养出你这种女儿,我这些年就这么教你的?”
  急火攻心,他竟然伸出一只手,想扇她一巴掌。
  他从小没有动过安漾一根手指头,但是,这次,她真的太让他失望了。
  离家出走,瞒着爸爸,把家里户口本偷走,然后和别人登记结婚,甚至还未婚和别人同居上床,他都不知道安漾瞒了他多少事情。
  安漾睫毛颤着,没有想躲,想硬生生受他这一巴掌。
  可是,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下来,她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没有打到她,半路,安文远的手,被另一只手拦了下来。
  年轻男人的手修长有力,他根本捍不动丝毫。
  原燃把她护在了身后,眉眼冷冽,视线阴沉的看着安文远。
  安漾让他先在外面等着,他听到里面动静越来越大,实在等不下去,刚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在他身后,安漾还在抽抽噎噎,眼泪像是落不完一样。
  “她现在是我妻子。”男人声音平静,“不止是你女儿。”
  他不可能让人再动她一根指头,谁都不行。
  安文远收回手,什么都说不出来,当年,他确实对原燃说过,只要他达成了那两个条件,他就允许他和安漾在一起,纵然后面他玩了点文字游戏,还想着,让安漾自己去拒绝原燃,没想到会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但是,现在真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安文远不知道之前那番对话,原燃听到了多少。
  他自己最标榜的是诚信守诺,现在在原燃面前很不自在,躲着他目光,老脸臊得有些红。
  “如果你还是担心之前的问题的话,我所有的财产都可以转到她名下,以后要是离婚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原燃说,“具体,吴律师下午会来和你详谈。”
  他看着安文远,淡淡道,“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对她使用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