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怿然的确是醒了,手机响了两次, 牧怿然才接起来,是微信视频通话,牧怿然不习惯一大早和卫东“面对面”,就把手机背对着自己,随意冲一个角落放着,口中和对方说着话:“他买早点去了,大概没听见……中午过来包饺子?行。”
“吴悠前天就来z市了,昨儿和方菲、顾青青、还有我妈,去郊外挖野菜去了,咱今儿就荠菜鲜肉吧?”卫东滔滔不绝着,“大佬你能赏我个正脸儿吗?给个脚趾头也行啊,你这镜头冲着个空调,我老觉得我在和空调npc说话儿……”
镜头转了转,从空调转向了窗边。
“行吧,现在是和绿萝npc说话儿了……我靠镜头一晃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机器猫的面具……你俩玩儿面具诱惑呢?就是机器猫也太……脸太大了吧。”
“……好,你们十点过来包饺子,再见。”
牧怿然挂上了电话,望着窗台上那个柯寻特意买回来对自己进行科普的“哆啦a牧”的面具,蓝皮圆脸的猫,据说口袋里能掏出无穷无尽的宝贝。
面具诱惑?想什么呢。
#第二张速写
用马克笔画在一张明信片的背面,画风粗犷的椰子树,浓浓一道海湾的线条将沙滩与海水分隔开来,一些黑色顿点大概是想表现人物,有些在海中嬉戏,有些则在沙滩上晒太阳。
很快,一些淡淡的水彩渲染了颜色,椰子树是有些悲壮的苍翠,海水是由婴儿蓝依次到宝蓝的半透明渐进色,沙滩则是深浅不均的驼白与赭色,人物们依然是可爱的黑色顿点。
*——*——*——*——*
“就这么呆着,真好。”罗勏说。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呆着,尽情享受低维世界的阳光。”卫东说。
两个人此刻就懒洋洋地躺在海滩上,罗勏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暖暖地晒着自己的眼皮:“我现在的视觉色彩是满涂的纪梵希304。”
“我可能气血比你充盈,”卫东闭着眼睛翻了个身,让阳光晒着自己沾满沙粒儿的左半侧身体,“我看见的绝壁是兰蔻极致哑光系列196。”
“东哥,我极度怀疑你暗搓搓送了发发姐一款196。”
“我不太敢送……”
“东哥,咱可是生死都看淡的人了……”
“可别算上我,我特别愿意在低维度世界里苟活着。”
罗勏:……
卫东闭着眼睛摸到了旁边的墨镜,正打算戴上找找海滩边没完没了拍照的女生们,结果睁眼就发现在自己和萝卜这四条腿的旁边又多出来四条腿。
卫东连头都没抬,从腿毛的分布情况以及肌肉的发达情况来看,这是两个男性,应该是两个精力充沛的小鲜肉。
公共海滩,没有像车位那样划清的地盘,谁躺那儿算谁的。
卫东端起没喝完的椰子汁,和罗勏手里那大半个椰子碰了个杯:“那帮人太有精力了,我现在就想躺着,喝冷饮;躺着,晒太阳;躺着,吃海鲜。”
“吃海鲜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了。”说话的是坐在旁边的小鲜肉,暂且称其为小鲜肉h。
那边的小鲜肉r:“光你单方面看上没用,人家压根儿不是同道中人。”
“你看那人那劲儿,我觉得是。”小鲜肉h非常肯定。
“那个太衣冠禽兽了,我以为你说的是另一个闷骚的。”
罗勏眯缝着眼睛,向着小鲜肉们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就看见了站在海滩边搔首弄姿的邵总,以及盘腿坐在气垫上低头玩游戏的朱浩文。
罗勏正想跟卫东咬耳朵说说这事儿,却发现对方的脑袋又开始跟着海滩边的几个泳装美女转了。
“看那几个美女,正好从他俩身边经过。”小鲜肉h认为这是验证gay与非gay的最好方法。
“还有几个帅哥,正好也从他俩身边经过。”小鲜肉r认为这才是验证gay与非gay的最好方法。
经过多角度观察之后,两枚小鲜肉得出最终结论:这俩人,一个是传说中的绝缘体,一个是传说中的两掺。
俩人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戴墨镜的卫东摊了摊手:“我还以为gay的观察力都很强呢,看来是我错了。”
“因为你见识了我哥和我姐夫两个史上最强双gay。”
“嗯嗯,游走于维度边缘的罗刹双雄。”卫东喝着椰子汁,就看到四个穿着潜水衣和鸭蹼的人冲这边走过来。
“不是吧,发发,你都说动岑姐陪你一起潜水了?”卫东坐起身来,望着其中一个正在做准备活动的人。
方菲冷酷地看了卫东一眼:“bia叫瓦。”
岳岑透过潜水镜冲卫东一笑:“我的腿已经痊愈了,以前的我也是个潜水爱好者呢。”
吴悠则神秘地道:“刚才我看到海底有一些奇怪的暗影似的东西,我们打算下去看看。”
卫东和罗勏听了,都不觉神色严肃起来,两人异口同声:“别去。”
卫东又补充一句:“咱们后半辈子都不适合冒险了。”
罗勏:“万一海底有个美术馆儿怎么办?!bia去!!”
方菲、吴悠、岳岑、顾青青:……
#第三张速写
这是素描本中的一页,上面画满了远远近近的墓碑,铅笔画特有的阴影令这些墓碑格外真实,冰冷,肃穆。
*——*——*——*——*
秦赐把一束白色玫瑰放在碑前,与这座墓碑相邻的墓碑前同样摆满了白色玫瑰。
李雅晴在微博里写过,自己最喜欢的花就是白玫瑰,幻想中的婚礼最好也以能白玫瑰做主花材。
秦赐的目光停留在眼前的墓碑上:罗维之墓。
柯寻就站在秦赐身旁,倒一杯酒放在墓碑前:“哥们儿,事儿都结束了,你上次说过,完事儿之后咱们一起醉一场。”
秦赐轻叹一声,同柯寻一样慢慢蹲下身来,语气和缓,仿佛在与老友叙旧:“罗妈妈很好,就住在我们医院旁边的那家疗养院,最近她迷上了打麻将,打得好,总是赢。她有时候认为我是罗维,说做医生蛮好,可以给家人诊病;有时候又以为柯寻是罗维,认为他不该背着雅晴和男人走得太近;还有的时候以为浩文是罗维,总嫌他玩手机太多,眼睛吃不消……反正我们都是罗维,代你在这个世界活,你却代我们在画里活……”
朱浩文过来拍了拍秦赐的背:“罗维,让你见笑了,秦医生很少喝酒,一沾就醉。”
后面的话朱浩文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道:哥们儿,还记得那晚咱们谈论过的山本耀司吗?无论是他说的‘自己’还是‘自我’,我想我们都懂了,也都找到了。
牧怿然走在最后,将自己手里的白玫瑰放在墓前,望着墓碑上的照片,那还是罗维学生时代的照片,留着平头,眉宇间透着聪明与通透。
卫东轻声问柯寻:“咱们已经看过了李泰勇爷爷,罗维和雅晴,下一站去哪儿?”
柯寻:“先去看看赵燕宝和池蕾,怿然已经想办法打听到了麦芃、杜灵雨、陆恒他们的墓地,方菲她们今天已经去那个城市了,咱们明天过去。”
此时已是正午,但天却阴着,铅云密布,仿佛势必要下一场痛快的雨。
第382章 番外 速写(2)
#第四张速写
这是小孩子图画本中的一页, 边沿用蜡笔涂满了橙红色,大概是想表达被红枫黄栌笼罩的情景,中间是简笔线条的大房子, 似乎能穿墙看到里面休憩的人们, 其中有两人在房内一角下棋, 有两人在另一角看书, 有三人围着一台电脑不知在看什么, 另有一群人坐在一起吃喝聊天, 屋子外面有三人在外面用小炉子煮东西。
房子是古代瓦顶,那上面用黑色蜡笔画了一块匾,写了两个稚嫩的字:枫庐。
*——*——*——*——*
牧怿然下围棋遇到了对手, 几乎每走一步都要考虑一番。
岳岑倒是下得比较从容, 偶尔还会和对方聊两句:“枫庐是第一次会客吧。”
“嗯?”牧怿然手指夹着黑子, 抬头看看岳岑,“嗯。”
“我看这是老建筑了,但从室内装潢、杯盘器皿以及书籍的新旧程度来看, 似乎像是极少待客的样子;这里的工作人员虽说训练有素,但对客人的态度总有一些用力过多的礼貌,缺乏了一种习惯性的从容。”岳岑说完,看了看棋盘, 把自己的白子放在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位置上。
牧怿然托腮默然了一会儿,说道:“你如果早点入画, 大家或许能减少一些牺牲。”
岳岑略沉默了一下,很快轻声一笑:“难得能听到牧先生如此褒扬。”
此刻罗勏他们那边的吵闹声格外大:“你这也太——逊了!这恐怖片儿?这还不如大耳朵图图呢!看来入画真是锻炼了我的胆量啊。”
李小春坐在正中间:“我反正一直就对恐怖片无感,因为知道是假的, 是道具。”
卫东看了看罗勏:“你这开口闭口就入画的,你怎么跟你女朋友解释的?”
就在不远处的茶桌旁, 罗勏的女朋友正与同伴们一起吃茶谈天,完全没有不合群的样子,似乎还和顾青青约定了周末一起去湖边观察白鹭。
“我还没见过真正的野生白鹭呢,”罗勏的女朋友笑起来很甜,“我中学的时候特别喜欢读简媜的散文,我记得她写过:当我无法安慰你,或你不再关怀我,请千万记住,在我们菲薄的流年,曾有十二只白鹭鸶飞过秋天的湖泊。”
“真美,”顾青青频频点头,“我记得小时候摘抄杜牧的诗,其中就有一首写白鹭的:惊飞远映碧山去,一树梨花落晚风。——如果是喻体梨花的情景,已经美极,但这梨花却是用来比喻一大群飞舞的白鹭,实在是美到不可方物。”
这两个女孩子简直相见恨晚。
在旁边吃糖炒栗子的吴悠顿了顿,小声问一边的方菲:“让你现在立刻想出一个描写白鹭的诗,你行吗?”
“行啊,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方菲对答如流。
“真有你的,要是在画里给我出这道题,我保准懵逼。”
方菲打算把这首诗念完:“孤帆远影碧空尽,轻舟已过万重山。”
“真有你的!”吴悠比了个大拇指,又看了看一脸匪夷所思的邵陵,“邵总,你怎么连糖炒栗子都不会吃啊,那是壳儿!”
——卫东:“……不是,萝卜,你到底怎么跟你女朋友解释入画的。”
罗勏表情平恬地望着屏幕上的母僵尸嚎啕着分娩出数以万计的湿滑小僵尸,咬了一口甜腻腻的柿饼:“咱们是个团队,在玩一个叫《画怖》的大型入画闯关游戏。”
卫东:“……”
李小春低声说:“就算你女朋友对游戏不感兴趣,但万一她哪天突然就想搜一下呢,或者是跟朋友聊起来发现没有这款游戏怎么办?”
罗勏轻松一笑:“所以,我跟我一开游戏公司的哥们儿合伙弄了一个。”
卫东很吃惊:“我靠,我必须不能玩不能搜这款游戏。”
李小春:“罗勏,你对你女朋友绝壁是真爱。”
“那必须的,”罗勏则伸了个懒腰,“我女朋友是爱上这儿了,打算每年秋天都来玩儿呢。”
“大佬说了,枫庐随时欢迎咱们。”李小春甚至产生了直接在枫庐谋个厨师职位的念头,那样就能天天住这儿了。
枫庐是一座建在山间的别墅,别墅旁边还依山建了一座玻璃敞轩。
大家此刻就在这座敞轩之中,透过四壁透明的玻璃墙,可以看到美丽的秋日景色。
而外面,正是明亮又摇曳的十月秋光。
柯寻、秦赐和华馆长九岁的儿子,此刻就在枫庐的外面用古老的方式煮茶。
华馆长透过玻璃墙,望着玩得乐此不疲的儿子,以及坐在一棵大枫树下面认真作画的七岁女儿,突然体会到了岁月静好的幸福感。
身旁的朱浩文正在埋头看书,自从自己给他讲了一些年俗冷知识,并从书架上找出一本相关的书籍,他就入神地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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