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清柏也没多话,吨吨吨喝了。
檀章一直没醒,嵇清柏便有些担心,他们再过一会儿就能到两江,方氏的属地,梦魇的法术早该过了时候,檀章的元魂毕竟是无量真佛,法印无极,又怎会被区区梦魇所困。
嵇清柏如今维持凡人模样都有些困难,幸好也不用他见人,陆长生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所以只要不与其他方氏的人见面,他都干脆恢复了原貌。
在两江,百姓不知当今天子姓甚名谁,可见方氏在此间的地位,嵇清柏以方氏家主请来的大师名义入住主宅,倒也无人敢置喙。
“小郎君虽年轻,但手腕了得的很。”陆长生每日来给檀章请脉,与嵇清柏聊到。
檀章已经睡了三天,嵇清柏每日愁容不散,聊天性质都减了不少。
陆长生其实对嵇清柏有些好奇,恢复了真身的上神样貌虽然没变,但实在是年轻了不少,如若说和尚的嵇清柏感觉还有那么些人气,变了样后便是真正的天上谪仙,凡人看着都有些心怯。
嵇清柏心里还惦记着长情毒,总觉得檀章醒不过来这毒可怎么解,陆长生倒是淡定了,觉得有他这个仙人在,又能出什么意外。
嵇清柏苦笑着也解释不清楚,陆长生一介凡人,不懂历劫修为,肉体凡胎的道理。他如今只能日夜守着檀章,以免佛尊肉身再出什么意外,此世檀章要是渡劫失败,他这拼着命的折损自己岂不是都得白费了去。
幸好老天不算太没良心,檀章在第三日半夜突然醒了过来。
嵇清柏与佛尊神魂相连,檀章一醒,嵇清柏便知道了。
檀章睁着眼,看到嵇清柏的外貌似乎并不半点意外,只低低叹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嵇清柏心下震恸,隐隐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面色复杂,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话来。
檀章看着他的目光甚是痴迷,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
“原来是真的。”小郎君说,“不是做梦。”
嵇清柏无奈道:“要是这一世等不到我怎么办?”
檀章笑起来:“总会等到的,一辈子不够,两辈子,两辈子不够,三辈子,你总会不舍得,不来看我。”
嵇清柏心想他的确不舍得,但终有一日无量会历劫结束,等万佛归境,檀章又会不会舍得忘了他?
他甚至有些怨恨檀章为何不喝那碗孟婆汤,如今记着又有什么用?佛尊现世渡的苦,反而成了嵇清柏的甜,但这蜜糖内如砒霜,终究会成为蚀骨之毒,将来若回归佛境,只会余他嵇清柏一人在这心魔炼狱里永不超生。
甚至可能,他都活不到佛尊归境那一日,就已神魂俱灭,不存六界。
嵇清柏张了张嘴,他问不出檀章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他上辈子在魂眼里见了太多太久,凡人寿数原本在他眼里只不过是蝼蚁光阴,可正因为如此,檀章仍把这短短两辈子的情谊都给了他一人。
也许神仙不觉,但对人间来说,却是无比漫长。
嵇清柏惶惶然看着檀章的脸,他本该是逍遥神仙,有千万年的无忧岁月,断不用尝这些爱恨离别,他被檀章拖入这无量劫数,竟一时不知是该爱还是该恨。
檀章脸色似渐渐起了变化,他皱着眉,两颊坨红,鼻尖覆了层薄汗,嵇清柏只肖看一眼,便明白佛尊这是长情毒发了。
解药就在嵇清柏的袖袋中,但他并没有拿出来。
檀章的眼中已满是情欲,他的身子滚烫,贴着嵇清柏一心只想求得****。
嵇清柏轻轻笑了笑,他一时心魔似海,低下头,贴着檀章的唇,低声道:“小郎君,贫僧为你解毒,可好?”
神仙向来把欢好看得很淡,上辈子那一场周公之礼嵇清柏也只当是承了佛尊的情,无量与他不同,在佛境灵台清明,无欲无念,成了凡人倒是不必忌讳这些。
嵇清柏的心中犹如毒蛇吐信,他这般勾引,不知无情无爱的佛尊归境后,灵台还能否清明如昨,不为所动。
檀章没喝盂婆汤,当然记得上一世的舟中欢好如何曼妙,他此刻腿脚不便,样样都需嵇清柏主动,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嵇清柏的身子极漂亮,他四肢修长,脱光了在烛火下像涂了层蜜,只可惜胸前有一抹铜钱大的箭伤,很是刺目。
檀章裸着上身,一时分不清是长情毒发还是心念所求所想,他揉着嵇清柏胸前的伤疤,心知是自己亲手留下的,既觉心疼,可又有几分畸形快意,混杂一起更是激得口干舌燥,欲火焚身。
陆长生配的药自然是极好的,嵇清柏骑在檀章的腰间,后穴被涂满了,檀章的指尖探进去,深深浅浅地做着扩张,嵇清柏很是意乱情迷,低头与底下的人唇舌交缠。
佛尊的习惯倒是与上辈子没什么两样,当人时虽然性子暴虐,床笫间却是柔情蜜意,徐徐图之,嵇清柏这姿势其实有些辛苦,勉强吞进了檀章的胯下巨物,却是不敢再有动作。
檀章也不催他,掌心耐心抚过对方脊背,最后停在了嵇清柏的脖颈处。
嵇清柏就像一只被叼了七寸的猫,恨不得软成一汪水。
一时帐内翻红浪,情欲滔天。
嵇清柏起初还压着声,后来便有些抑不住,他身子随着欲海沉浮,两臂勾过檀章的肩膀,吻声啧啧,操弄着他的人似乎低笑着说了什么,嵇清柏眼角含泪,长睫簌簌抖着,不肯回应。
檀章也不逼他,伸出舌头,含住他左耳垂,故意细细舔过那枚洞眼,惹得嵇清柏哭的愈发厉害。
这呜咽声断断续续响到了天翻白肚才渐渐止住。
第47章 卅四
这一天开荤了,后头那是止也止不住。
长情毒要是没解药,找人纾解的确是唯一的方法,起初檀章觉得自己中了这毒是折辱人的,如今看来却是极好不过的一件事。
为此,嵇清柏就有些苦不堪言。
他会爬床,多半也是心魔作祟,又爱又恨,金风玉露一晚后,虽说滋味好的不行,但小郎君的腿脚不便,难得一次没什么问题,这要天天如此,别说凡人,神仙的腰都吃不太住。
更何况,陆长生是个眼毒的,第二天看着嵇清柏的眼神非常意味深长,一副“你先前这么百般不愿,如今不还是春情荡漾,快活得很”的控诉。
檀章醒来后,方氏满门总算是放了心,也不知陆长生是怎么洗脑的,把少主无恙的功劳全安在了嵇清柏的头上。
于是嵇清柏在主宅里呆得更是名正言顺起来。
檀章为了把他骗上床,哪儿哪儿不舒服都怪是长情毒发,嵇清柏没办法,恢复些法力后便变回了方丈的模样,想着自己看起来老些,小郎君会不会没那么大胃口。
结果十六岁的檀章真正是个生龙虎猛的,哪管他这块肉是老是嫩,反倒是方丈年纪大了,腰更不行,第二天做完床都下不去。
要说好处倒也不是没有。
先前就有提过,他与檀章神魂交融,佛尊元魂中的法印无极,每晚入梦后嵇清柏的神海都会得到修为反哺,这对如今法力枯竭的他来说,简直如同救命稻草。
也不知是不是嵇清柏的错觉,自从他与佛尊灵肉结合后,法印的滋养似乎比之前更加绵密精纯,以至于嵇清柏对与檀章每晚欢好这件事真是既期待又害怕。
金焰炽凤既然不来找他们麻烦,嵇清柏也懒得再去梦里一定要杀了对方,他掩耳盗铃般地想着,如此平安无事过完后头几十载,他陪着佛尊这辈子渡劫终老,那就再好不过,至于鸣寰想什么,陆长生又到底是谁,嵇清柏觉得不弄明白也没什么关系。
只可惜,他想的是不错,但真正等事情发生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鸣寰会亲自到两江属地来,是嵇清柏完全没想到的。
燕郡向来与两江交恶,这是天下百姓都知道的事情,世家盘根错节,权柄互相制肘也是常态,他们没正面打起来就已经是很为黎民苍生考虑,如今燕郡的人居然还有胆子来到方氏的地盘,嵇清柏已经不能用阴魂不散来形容鸣寰这只妖了。
一阵子修养身息之后,圣妖与貘看上去都没先前那么狼狈。
就算表面上已经撕破了脸,但燕郡既然不是来打仗的,两江也没必要弄得剑拔弩张。
这种凡人间的勾心斗角,弯弯绕绕,嵇清柏这类当神仙的就不是很能搞明白,在他看来,要真有仇怨,也该像他和鸣寰这样,见面斗个你死我活还算轻的,伤点元魂折损些修为也不是不行。
嵇清柏从头到尾就没想过他们几个人居然能和和气气坐在一个屋子里。
鸣寰眼睛的伤也好了,他坐在嵇清柏对面,看着神情孱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嵇清柏严阵以待地提防着他。
鸣寰看了圈四周,问:“那个小郎中呢?”
陆长生被嵇清柏故意支开了,他原本都不想让檀章露面,但燕郡来人方氏家主总不能躲着,传出去那成什么样子了。
檀章没喝孟婆汤,当然记得上辈子最后那些撕心裂肺的烂事儿。
他原本以为嵇清柏是下来渡劫的神仙,这妖怪如此死缠烂打,必定是趟大劫,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嵇清柏黑着脸,他是不介意现在直接和金焰炽凤打一架的,反正上辈子也不是没打过,最多拼着命同归于尽罢了。
鸣寰又岂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把灯芯给了他,我自然杀不了他。”鸣寰一只手拂过袖子,语气淡漠,他唇边噙了一丝讽意,看向了檀章,问道,“小郎君,你以为到底是谁在渡这个劫?”
檀章看了一眼嵇清柏,皱着眉,道:“灯芯是什么?”
嵇清柏愣了下,他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鸣寰却是跟看笑话似的,他望着两人,沉默了许久,突然低声道:“清柏上神倒是一心一意只有尊上。”
嵇清柏的眼神微变,杀意止也止不住地漫出来,鸣寰却一点不惧,他站起身,两袖一翻,业火忽地从他身上烧了起来。
“我此世命数已到大限,你就算不杀我,我也活不过今日。”
许是鸣寰说的话太过突兀,嵇清柏居然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照理说金焰炽凤每世的确需得涅槃重生,再入红尘,但绝不该命数如此之短。
圣妖业火扑不灭,檀章有灯芯护体,又被嵇清柏挡在身后,自然安全无恙。
嵇清柏倒也不怕这火烧到自己身上,正想施个法全身而退,却突然发现这火与之前的业火并不相同。
“往生之火。”鸣寰又笑了笑,他看着嵇清柏,目光突然温和了下来。
火舌如无限生长的藤蔓,缠上了鸣寰与嵇清柏的半身,檀章在火海之外目眦欲裂,却因嵇清柏的灯芯护体,进不来半步。
嵇清柏并未感到灼火之痛,但神识却在渐渐涣散,他朝着檀章的方向伸出手去,指尖却在火中碎成了零星点点。
“师父。”鸣寰的肉身在燃尽前,突然开口唤他,“你怎么能把我和他,都给忘了呢?”
嵇清柏醒来时只觉脑袋有些空,他看了一眼身下的草席,盘腿坐起了身。
绝顶峰一年四季山头都覆着白雪,从洞口望去,莹莹皑皑的一片。
嵇清柏看了一会儿,终于想了起来。
今日是他的出关之日,外头的人大概已经等了不少时候。
绝顶峰的月清派是当今天下有名的武修大派,他掌管着旗下的胧月堂,倒也被敬一声师尊。
嵇清柏并不痴迷修仙问道,突破飞升,这闭关也就是按部就班的事儿,他起身理了理袍子,念了个诀,洞口的禁制便解了。
“师父。”长生在洞外等着,看到他璀然一笑,“恭喜师父突破玄境!”
嵇清柏迄今为止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自然对人很挂心,问道:“我闭关这些天,派内可有发生什么事?”
长生摇头:“大家都知师父这次突破至关重要,没人敢随意叨扰。”
嵇清柏点了点头,他虽说真的是不执着于当什么武修,但奈何自身资质就是个天才,整个月清派就他一人突破了玄境,所以哪怕堂内冷清,人丁稀少,也没人有胆子看轻这胧月堂。
至于他这唯一的徒弟,倒是资质平平,跟着他快二十载了,也就是个普通的习武之人。
嵇清柏并不介意徒弟资质平庸,长生自己也不怎么在乎,他在襁褓里便被嵇清柏收养,师父对他来说简直既当爹,又当妈,十万用心地将他拉扯大,养恩如山如海,无以为报。
“我不在这些天,你有没有好好练武?”嵇清柏无所谓长生修道,但因他身体有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天生体弱得很,所以也会逼着他练武强身健体。
长生笑着点头:“师父吩咐的事儿,我怎么敢不做?这几个月下雪我都没生病。”
嵇清柏扫了眼他的脸,的确是气色不错,才放下心来,跟着徒弟一块儿下了山洞。
绝顶峰有十二洞,专门给武修闭关用的,月清派的正殿在半山腰,后头四方坐落着八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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